這個在大理寺整個說着要颠覆武凰政權的人,方才在驚訝之後,如今出乎意料的平靜。
這讓駱賓王心中有些疑慮。
按照杜求仁的性格,此時絕對會看向自己說出些大逆不道的話。
十息、二十息...
駱賓王等了片刻,但是杜求仁低着頭一言不發。
駱賓王頓時感覺不太對勁。
杜求仁太安靜了。
自己方才雖然警告了他幾句。
但是按照杜求仁的性格,絕對不會把自己勸誡和警告的話聽進去。
可是眼下杜求仁真的一言不發。
就在駱賓王思索時,裴炎又有些無奈地說道:“諸位,這隻是陛下眼前的想法。”
“諸位也不用太過在意,可能日後陛下想清楚後,就會按照慣例還取士。”
“好了,不說公事了,我們喝酒!”
盧照鄰見狀輕笑着看向裴炎。
“裴閣老,你這可要自罰三杯哦!”
裴炎聞言大笑着端起面前的酒杯。
“來,我自罰三杯。”
衆人看着裴炎自罰三杯,當即大笑起來。
接着裴炎看向一旁的李敬業,兩人輕聲交流起來。
其他人也都攀談起來。
駱賓王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杜求仁,
皺起眉頭看向盧照鄰。
盧照鄰也笑着看向駱賓王。
“觀光,你在大理寺之中和宋千流有所交集,你認爲他本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如今神都傳他是當朝的魏鄭公,敢于直言犯上,剛正不阿!”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值不值得結交!”
聽到盧照鄰的話,駱賓王輕笑一聲。
“我在大理寺獄中沒有看出他有什麽剛正不阿之處。”
“反而看到了他的靠山。”
盧照鄰眉毛一挑,臉上露出幾分玩味的神色。
“觀光,你認爲狄懷英是宋千流的靠山?”
“可狄懷英資曆倒是足夠,隻是一沒有封爵,二沒有拜相。”
“反而長時間被派出去巡察地方。”
“他要是宋千流的靠山,我是不太相信的!”
駱賓王搖搖頭,起身來到盧照鄰身旁。
随後一邊輕笑,一邊在盧照鄰身前的桌案上寫下“平陽”二字。
盧照鄰見狀頓時一驚。
雙目圓睜看向駱賓王。
“那就是說,宋千流是武凰的人,宋千流勸谏武凰其實是武凰自導自演?”
駱賓王看着面前驚愕的盧照鄰,當即擺手說道:“我可沒有這樣說。”
“不過平陽若是宋千流的靠山,多半宋千流和武凰也是有聯系的。”
盧照鄰并沒有把駱賓王的話聽進去。
因爲他認爲自己方才窺探到了宋千流的秘密。
這種窺得秘密的刺激感讓他整個人都興奮起來,根本無暇傾聽駱賓王後面的話。
“觀光,你再說說你的發現!”
盧照鄰一臉興奮地看向駱賓王。
駱賓王見狀猶豫着要不要将望遠鏡之事告知盧照鄰。
但是猶豫之後,他還是選擇隐匿了望遠鏡的事情。
“宋千流此人倒是不難相處,想必杜求仁可強太多了!”
言畢,駱賓王看向一旁杜求仁。
而杜求仁依舊低着頭不說話。
盧照鄰聽後歎了口氣。
“觀光,以前的求仁可是這副模樣?”
“還不是被打入大理寺牢獄後,才成了這副模樣!”
“你和求仁比起來,幸運太多了!”
“眼下大夫對此也束手無策,隻能讓求仁好生調養。”
宴會持續了兩個時辰左右。
前來赴宴的衆人在盧照鄰的送别下,紛紛坐着馬車離開。
駱賓王也坐上自家的馬車向着不遠處的自家莊園走去。
盧照鄰笑着和駱賓王拱手分别。
随後他和暫住府上的杜懷仁來到了李敬業的房間之中。
“敬業,你和裴炎聊得如何了?”
李敬業聽到盧照鄰的詢問後,輕笑一聲坐在床榻之上。
“咳咳!”
“裴炎今日說出武凰給他的命令,不過是提早推脫責任而已。”
“武凰想要拉攏寒門士子和對抗世家。”
“這一招雖然極爲巧妙。”
“但是弊端也是相當明顯。”
“沒有世家願意輕易交出到手的利益。”
“甚至連她的本家武氏也會反對。”
“他們以五萬族軍助武凰稱帝,難道不就是想要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嗎?”
“如今武凰想要将這些雞犬踹下來,隻怕沒有那麽容易。”
“她雖然想用寒門對抗世家,但是他寒門力量不夠強大前。”
“定會分裂世家,拉攏一部分世家去打壓其他世家。”
“咳...咳...”
見李敬業咳嗽的厲害。
盧照鄰當即開口說道:“敬業,你可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我們的大業尚未成功,你可不能....”
此時杜求仁猛地起身。
“眼前裴炎放出這個消息,我認爲對我們就是一個機會!”
“我們不妨提前将消息散播出去,聯合世家。”
“屆時我們完全可以挑唆關東士族率先起事,就如同當年楊玄感兵變一般。”
“先讓牝雞的朝廷内部生亂!”
李敬業搖搖頭否定了杜求仁的計劃。
“不可,武凰已經派出狄仁傑,和右禦史台的禦史巡察地方。”
“一旦地方有變,這些禦史能夠快速做出反應。”
“而且狄仁傑巡察河南,此人絕不可小觑!”
“若是匆忙鼓動關東世家起事,隻怕會提前暴露我們。”
“當前我們先不着急,一步一步來。”
“咳...咳!”
杜求仁聞言臉上露出頗爲不甘的神色,不過他也沒有再多言。
看到李敬業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盧照鄰見狀和杜求仁對視眼,随後兩人起身退出李敬業的房間。
并且囑咐李敬業的貼身侍從。
“讓英國公好好休養,有什麽需要直接找仆從交代即可!”
等到盧照鄰和杜求仁離開李敬業的房間。
李敬業的貼身侍從輕笑着走到李敬業床前。
“後面幾日就晚上偷偷泡冷水讓自己着涼了,好好休養,三日後我們出發前往揚州。”
床榻上的李敬業點點頭。
“如今主公...”
“閉嘴!”
原本和顔悅色的貼身侍從猛地暴起,同時又全力壓着自己的聲音說道:“不該問的事情别開口,這不用我多說了吧?”
“你快些休養,不要耽誤了大事。”
“還有,在國公府外,你就是主公!”
“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