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看着已經歸于安靜的武德殿。
目光掃過文武百官，最後将目光落在了宋千流的身上。
宋千流自然也看着女帝。
女帝見狀輕笑一聲。
“宋愛卿，你認爲朕改組禦史台，不，擴充禦史台的機會怎麽樣？”
宋千流聞言看着擡頭看向女帝。
心中暗道：女帝這是要殺人誅心啊！
明明是削弱自己的話語權，但是打着增大言官力量的旗号。
這和漢武帝的推恩令何其相似。
都是将陽謀用到了極緻。
眼下女帝詢問自己有什麽意見。
分明是想要讓自己難堪。
文武百官都知道女帝這一手是削弱了自己的話語權。
若是自己出言反對，那許敬宗直接一頂帽子扣上。
若是自己不出言反對，那便是自己在女帝面前失了膽氣。
想到此處，宋千流也輕笑了一聲。
反正自己無論如何都會被女帝打壓，那不妨學學女帝。
當初女帝不然姚崇體面地從宰輔的位置退下。
那自己也不然女帝體面地把這陽謀推行下去。
“陛下！”
聽到宋千流開口說話，女帝眉頭一皺，身體前傾看向宋千流。
宋千流則繼續說道：“改組禦史台，臣沒有什麽意見。”
“隻是想要知道陛下準備任命什麽人爲新增的十四名禦史？”
“畢竟自陛下登基以來，禦史台便無禦史大夫和禦史中丞。”
“陛下如今改組禦史台，也未和我等商議。”
“我等甚至是今日早朝才知道此事。”
“但是至少讓我等知道陛下要往禦史台塞些什麽人吧！”
聽到宋千流的話，女帝的目光如同鋼刀一般紮在是宋千流身上。
一旁的許敬宗也開口說道：“大膽！”
“宋千流，你竟敢如此忤逆！”
“陛下乃是大周天子，一國之君，君父所言，臣子自當聽從。”
“你這逆臣豈敢...”
此時宋千流腦中響起系統的提示。
“叮！”
“女帝武凰認爲宿主要和她撕破臉皮，大罵宿主是逆臣，獎勵宿主一千逆臣值！”
“三相之一許敬宗大罵宿主是目無君父的逆臣，獎勵宿主五百逆臣值！”
宋千流輕笑起來，擡頭看向龍椅上的女帝。
“陛下，許閣老所言君父和臣子的道理，我又豈會不知道？”
“隻是我認爲自高宗皇帝駕崩之後，神器更易。”
“天子當是兵強馬壯者爲之！”
宋千流一句話直戳女帝的痛點。
她這皇帝和天子的名号名不正言不順。
高宗皇帝駕崩後自有大唐八王可繼承大統。
但是最後女帝卻以外姓入主大唐，并改國号爲周。
而宋千流的話也不是有沒有道理。
天子若不是兵強馬壯者爲之，那女帝以五萬族軍平定八王之亂入主大唐，又該怎麽解釋。
但是宋千流此言卻又如同一柄利劍懸在了女帝的頭上。
兵強馬壯者爲天子。
此言無疑會讓女帝的威嚴和地位受到極大的挑戰。
女帝看着面前的宋千流，眼睛已經眯起。
許敬宗和滿朝文武直接愣住。
“你這逆臣放肆！”
女帝終于繃不住了。
在宋千流直接對其統治權的合法性提出質疑後，女帝直接怒吼一聲。
“叮！”
“女帝大罵宿主是逆臣，獎勵宿主兩千逆臣值。”
聽到系統的提示，宋千流冷笑一聲。
自己的話還沒有結束。
“臣還想問問陛下，這新增的十四名禦史是剛正不阿的直臣？還是隻會谄媚惑主的佞臣？”
“還有這十四名禦史是由誰人選拔？”
“是由吏部甄選還是由許閣老舉薦呢？”
言畢，宋千流目光和女帝的目光對撞在一起。
誰也不肯回避對方的目光。
接着宋千流的給婁師德是打了個手勢。
婁師德瞬間明白宋千流的意思，于是上前一步出列說道：“陛下，如今吐蕃賊心不死，臣請投筆從戎到西境爲陛下和國朝效力！”
婁師德忽然表示要投筆從戎，這讓包括女帝在内的衆人都是一驚。
随後女帝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
這對女帝來說，婁師德作爲支持宋千流的言官在此時投筆從戎更像是一種躲避。
明眼人都看出了自己在打壓禦史台。
婁師德從脫離禦史台隻能說是識時務者爲俊傑。
于是女帝輕笑着一揮手說道：“準！”
“朕遷你爲鄯州刺史，加封左屯衛中郎将，賜金刀一柄，禦馬十匹！”
婁師德聞言深吸一口氣上前拱手行禮謝過女帝。
婁師德這一下從禦史變成了西境重鎮的刺史，而且還加封了左屯衛中郎将。
雖然如今府兵已經日薄西山，但是婁師德也算是文官武職兼備。
朝堂上的文武見狀看着殿中的婁師德，每個人都神态各異。
有人對婁師德在禦史台遭到打壓時直接叛逃的行爲表示不齒。
有人則羨慕婁師德能夠抓住機會，簡在帝心。
更有人對婁師德嫉妒萬分，卻又裝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在婁師德拱手謝過女帝後，女帝輕笑着看向宋千流。
神情仿佛是在說：宋千流你自己看看，支持你的人都背叛了！
此時被宋千流的話震懾到的許敬宗終于回過神來。
“宋千流，你大膽！”
“君君臣臣，此乃天倫，你身爲言官豈敢說出大逆不道之言。”
“陛下，此等逆臣奸賊将誅滅三族，以正天下視聽，還大周一個朗朗乾坤！”
宋千流聽到許敬宗的話，看也不看他一眼。
直接對着女帝說道：“陛下，若非兵強馬壯者爲天子，陛下何以能登上龍椅？”
“這滿朝文武誰有願意拜服在陛下腳下？”
“李家諸王又豈會對陛下恭恭敬敬？”
“若是按照許閣老所言，君君臣臣。”
“那陛下就應該作爲高宗皇帝的愛妃被送往寺中落發。”
“而非是統率五萬大軍以摧枯拉朽之勢平定八王之亂！”
宋千流說完才将目光看向許敬宗。
而許敬宗此時已經跪在地上。
“陛下，這逆臣牙尖嘴利，臣...臣...”
許敬宗想要從邏輯上反駁宋千流。
卻怎麽也找不到邏輯的漏洞。
若非兵強馬壯者爲天子，那女帝平定八王之亂後，就該将天下交還給李唐皇室，而不是自己登基爲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