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流看着被千騎禁軍拖走的姚崇門生。
轉眼看向姚崇,目光也變得玩味起來。
眼下女帝的态度應該是在保護自家妹子。
所以才會對自己動怒。又要斬了執意說破此事的姚崇門徒。
如此看來,女帝是以平陽的清譽爲重。
就連怒罵自己,也是在心中暗罵,而沒有直接罵出來。
就是爲了不在明面上處理此事。
方才出言質問自己,也多半是得知自己在平陽府上留宿了一夜後心中大怒,一時間繃不住了的結果。
而眼下姚崇這邊的意圖和女帝正好相反。
姚崇指使門生将此事捅出來。
而且門生幾乎以一種赴死的心态将此事捅出來。
顯然姚崇是想要用輿論給自己施壓。
同時也是給女帝施壓。
他知道自己的兒子雖然在平陽公主府外守了一夜很丢人。
但是也證明了自己的兒子和平陽公主并沒有深入交流。
把此事捅出去受到輿論壓力多半不會落在姚異身上。
想到此處,宋千流不由輕笑一聲。
姚崇想要用輿論給自己和平陽公主施壓。
那自己就把動靜搞大,剖腹取粉給女帝看。
其他人信不信不要緊,隻要女帝相信自己,那一切事情都迎刃而解。
女帝幾道旨意下來,隔岸觀火看熱鬧的大部分文武都不會多言。
那些造謠和攻讦自己和平陽的人則會面臨護妹狂魔的重拳出擊。
至于姚家父子,雖然動搖不了姚崇的地位,但也能重挫姚崇的聲望。
而姚異多半日後也不敢再糾纏平陽!
很快,姚崇察覺到宋千流的目光,當即也輕笑一聲回敬宋千流。
兩人對視的瞬間,已經是火藥味十足。
此刻女帝于是鳳眼輕合,眯着眼睛看向宋千流和姚異。
宋千流此時上前一步。
“陛下,我昨日受邀前往公主府上赴宴,席間和公主一同研究了些事務。”
“這才耽擱了一些時間,等到我準備離開,卻已經是宵禁了!”
“我身爲朝廷官員自當要遵守法度。”
“尤其是身爲言官更是要嚴于律己。”
“所以我承蒙公主收留,便在府上的廂房之中住了一夜。”
“天一亮,我便在姚中郎将的注視下從公主府離開。”
“姚中郎将能夠證明我的話!”
宋千流一番話直接把姚異也拖下水。
群臣聞言頓時爆發出一片驚歎。
姚崇的臉色則極爲難看,他沒想到宋千流竟然自爆了,而且還把自己的兒子拖下來水。
他扭頭看向低頭不語的姚異。
恨不得打斷這蠢貨的腿。
女帝的臉色則變得極爲難看。
而宋千流在将姚崇拖下水後,則拱手對女帝行禮道:“陛下,臣有本奏!”
“昨夜長安城宵禁,姚中郎将違反法度,在宵禁後依舊逗留在街道上。”
“準确地來說是守在了公主府門前。”
“直到天亮,都沒有離開。”
言畢,宋千流擡頭看向女帝。
隻見女帝咬牙切齒地看着自己和姚異。
姚崇此時深吸一口氣思索着要如何向女帝說明情況,替自己的兒子解釋。
然而姚異并沒有給自己老爹思考的時間。
在宋千流說完話後便出列看着宋千流怒斥道:“宋千流,你在公主府上做了什麽事情?”
“爲何知道宵禁方才出來?”
“明明公主隻是宴請你,爲何卻又中途派人去取細沙和粗沙?”
姚異這番話直接坐實了宋千流方才的話。
他确實是守在了平陽公主府前。
姚崇聞言強忍着怒氣回頭看向自己的兒子。
他有些不明白,這種時候本就該是撇清關系,爲何自己的兒子緊趕着要證明宋千流的話。
女帝從姚異的話中得知宴會途中還有人去取沙子,不由也是有些疑惑。
但是更多的是憤怒。
平陽宴請宋千流就罷了,爲什麽又和姚異扯上關系?
而且宋千流到底在平陽府上幹了什麽?
他們兩人到底有沒有發生越禮的事情?
想到此處,女帝心中的怒火再度攀升。
自己本不想将此事鬧大,畢竟關系着平陽的清譽。
可是随着姚崇門生捅破群臣看破不說的那層窗戶紙後。
事情就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而宋千流明知自己不想把事情搞大。
卻又言明昨日平陽宴請他和他留宿平陽府上一事,
而且還點出姚異在公主府外守了一夜的事情。
如此一來事情隻會更大了。
宋千流到底想要幹什麽?
“陛下!”
随着姚崇的一聲高呼,武凰從思索着回過神,看着面前的姚崇。
此刻姚崇也不去管自己的蠢貨兒子在想什麽。
而是面色冷峻地向宋千流發難。
“宋千流,平陽公主尚未婚配,你一個外男爲何要在公主府中留宿?”
“而且這不是你第一次去公主府!”
“你和平陽公主到底是什麽關系?”
聽到宋千流不止一次去公主府,群臣皆是一驚。
首先繃不住不是女帝,而是姚異。
“宋千流,你什麽時候還去了公主府上,你這淫賊,到底想要做什麽?”
咳咳!
姚崇聽到兒子的話後,當即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現在多想回手對着自己的蠢貨兒子就是一巴掌。
但是當下他做不到。
于是姚崇深吸一口氣繼續對宋千流發難。
“宋千流,你和平陽公主到底是...”
宋千流見姚崇被自己的兒子打斷,當即抓住機會。
“姚閣老,你能解釋一下爲什麽姚中郎将昨夜甯可違反宵禁,也要守在公主府前嗎?”
“還有我當時從公主府中出來時,正好遇上閣老,不是說明了原因嗎?”
“公主爲了感謝我出言粉碎了閣老和親的舉措才請我到府上。”
“這次宴請也是因爲上次公主匆忙沒有準備宴席,所以這次才會補上。”
“莫非姚閣老這麽快就忘了?”
“這記性可怎麽能做百官之首,怎麽能輔弼好陛下呢?”
“不如早日思退,爲有德行的後進讓路。”
聽到宋千流抛出的兩個問題,姚崇面色一變,明白宋千流是執意要把姚異拖下水。
宋千流最後的幾句話,對他更是誅心之言。
不僅明着譏諷他記性不好,而且暗着還諷刺他是無德行之人。
一瞬間姚異血壓便被拉滿了。
“宋千流,你休要血口噴人,莫非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要相信?”
“如今擺在這裏,你昨夜在平陽公主府上過夜之事人盡皆知。”
“我即便是牙尖嘴利,也無法在我面前颠倒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