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時候,青蕪的肚子幾乎是一夜之間醒來便像是氣球一樣鼓了起來,
前一夜下了雪,當她睜開第一眼,
沒看見應有的皚皚白雪,而是高聳的肚子,讓她狠狠驚悚了一把。
就像是厚積薄發的種子,一夜之間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也讓她從身輕如燕,一瞬間變得笨重無比,
連呼吸都受到了擠壓一樣,憋緊了一般難受,這感覺讓她不适了好一陣,
“小蕪,起床了嗎?”辰西見她比平時晚了許久,便來看看,
青蕪折騰了半天,終于翻身起來,此刻正靠着床頭大口喘氣,
身體的力氣像是瞬間被抽幹,隻能有氣無力地答應一聲,
“稍等,等一下。”
辰西聽出她的異樣,靠近了幾步,
“怎麽了,小蕪,我進來了。”
門開了,果不其然門外一片雪白,
視覺上的反差她原本發黑的雙眼終于有了焦距,
擡頭對關切地扶着她站起來的辰西,無奈地笑了一聲,
“我沒事。昨晚上就覺得身體重得不得了,一覺醒來沒想到變成這樣,
我現在都看不見自己的腿,模樣一定很搞笑。”
“并不奇怪,反倒是很可愛,隻是辛苦你了。”
辰西怎麽會嫌棄她,隻關心她有沒有事,說完還揉了揉她的腦袋,
現在的青蕪實在太可愛了,臉上也長了些肉,豐腴卻不過分,
氣色很好,因爲行走困難,小心翼翼的樣子,反而在嚴寒的冬日中顯得有些呆萌可愛,
“你就會安慰人,不用說我也知道和企鵝沒區别!”
青蕪扶着辰西的手臂,好不容易站起來,
她再也不想坐下,那種像仰面烏龜一樣,四肢并用也起不來的無力感實在太恐怖,
更重要的是,這讓她覺得,自己在辰西面前尊嚴盡失。
辰西接受能力很強,對于發生在她身上的奇異現象并沒有多驚訝,
他将身上的外套披在青蕪身上,說,
“晚點我聯系洛桑,讓他來看看是不是要生了。”
青蕪點頭說,“好。”
又在辰西的幫助下走了兩步,不走不要緊,一走才發現兩步就是極限了,
腿像是千萬斤重,再也擡不起來,也挪動不了,麻麻的連知覺都沒有,
青蕪慌了神,聲音帶着哭腔,“辰西,我是不是廢了啊!”
她紅着眼眶轉頭看辰西,這種像廢物一樣的感覺讓她欲哭無淚,
懷孕不是第一次,墨燃也是血脈強大的孩子,卻沒有讓她崩潰到這種地步,
辰西心痛地刮了一下她紅着的鼻頭,
“别瞎說,你隻是懷孕而已,洛桑和利亞不都說了,
靈力被壓制,孩子本身也足夠強大,到了後期母體會很難受。”
青蕪勉強接受了這個說辭,意識到自己剛才慌了神又失了智,
面上莫名一紅,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滾燙,
怎能如此丢人!
辰西将她另一隻手拉下來,
“小蕪,看着我,沒有不好意思,現在你在做一件偉大的事,别擔心,有我在。”
青蕪看他一眼,大半年的無微不至的照顧,讓她和辰西關系近了不少,
兩人就像是無話不談的好友,
她在無形中也重建對他的信任,将其當作值得信賴的朋友,
偶爾言語間也很自在,互損幾句也是常有的事,
此刻他又正經起來,青蕪受他影響,再次安穩下來,
“嗯,謝謝,還好你在。”
還好你在,雖然是以朋友的身份,對辰西來說,這句話就是最動聽的言語,因着這句話,他好像又與過去的自己達成了一份諒解,
“走吧,我餓了。”
青蕪吸了吸鼻子,聞到空氣裏飄來的飯菜香味,
像是受到刺激一般,一股強烈的饑餓感猛然襲來,
肚子裏也發出了詭異的響聲,異常響亮,雷鳴一般,
青蕪臊得想在地底建一棟别墅,
此刻她真的很想将君臨擰起來問個清楚,這到底是個什麽種!
就這樣,青蕪帶着一路的雷鳴聲往餐廳走,辰西扶着她像是沒聽見一樣,
反倒是伯克利從餐廳迎面而出,
“打雷了?師傅。”
他最近在借助雷電淬煉肉體,整天追着雷電跑,
聯邦已經入冬,必然不會打雷,所以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跑,
昨日剛回來,今日聽見雷聲,欣喜得不得了,
青蕪指着肚子對伯客利說,“是啊,打雷了,以後你慘了,伴着雷聲入眠吧!”
伯克利疑惑地垂了垂眸子,好像還沒想明白青蕪肚子裏怎麽會傳來雷聲,
不過身體先行一步,見青蕪走得艱難,自然而然地走過來攙扶,
“師傅,我走的時候,您似乎還不是這樣。”
伯克利拿不準,因爲他注意力平時并不在這些上面,
青蕪忍不住翻個白眼,“自信點,把‘似乎’去掉。”
“哦。”
遠遠看見今日的早餐,一如既往地豐盛,但分量肯定不夠,
“你先吃着,想吃什麽,我又去做。”
辰西帶着她坐下,将她安頓好,默契地看出她的心思,
“不用太麻煩,和現在的一樣就行,隻要是吃的,什麽都可以!”
說罷,又傳來一陣響雷,像是在催促他快去快回,
辰西心領神會地走了,
青蕪發誓,這一輩子的矜持都用在了從卧室到餐桌這一段路,
天知道她是怎麽忍住沒有流一地口水的,明明很餓還寸步難行,簡直就是行走的人間地獄,
此刻辰西一走,她也顧不上許多了,立刻大吃特吃起來,
“你也吃啊,阿蕩!”
青蕪一邊說着一邊雙眼發光,
那感覺就像是在說,‘别和老娘搶!’
伯克利一邊點頭,一邊扯出僵硬的微笑,自覺地将自己那一份也讓了出來,
“我不餓。”
他的師傅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一邊笑着進食一邊對他露出溫柔的微笑,雙眼卻閃着兇狠的光,
這模樣,莫名讓他想起一種傳說中的兇獸---饕餮。
“泥看我幹什麽,期啊!”
青蕪舔着手指,她覺得,自己這個徒弟有點傻呼呼的,不太聰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