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後,再次爆發出更大的聲的笑,不同于之前,多了一絲快意,
“殺了他!仙人求您殺了他!讓他死!”
青蕪看着女人的眼睛,不知是不是錯覺,有一絲算計一閃而過,
她蹙眉,将身上的長刀扔給女人,
“想報仇,自己來!”
金屬落地的聲音在寂靜的山谷中顯得格外突兀,這一聲響讓男人的心也跟着驚顫了幾下,
強烈的求生欲讓他本能地想要逃離,而骨子裏的奴性和階級思想根深蒂固,
後者占據了優勢,讓他依舊保持着匍匐的姿勢磕頭,不敢亂動,
“仙人,您一定是在說笑,這女人隻是一個低賤的容器,而我已入淨玄境啊!”
青蕪面上沒什麽表情,她沒從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多少靈力,想來死個淨玄境也引發不了什麽騷亂。
男人沒聽見她說話,心下拿捏不準她是否隻是在開玩笑,
幾秒鍾後,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來,青蕪向後退了幾步,
男人疑惑地向上瞥了一眼,發現青蕪正在遠離她,
而身後,那個被他打倒在地奄奄一息的女人不知什麽時候竟然爬了起來,
女人斷了一條腿,卻被恨意所驅動,以詭異而扭曲的姿勢快速奔來,
長刀出鞘,寒光将男人的雙眼一晃,有瞬間的暈眩,
“啊!你去死!”
男人心下吃驚,女人隻是大黃境界,不該還有這樣的力氣,心底惱怒卻也不懼,
冷笑了一聲,保持着跪姿,調動内息将催生靈氣爲自己造了一層铠甲,
“就憑你這個賤人也想傷我!”
下一秒,那柄普普通通的長刀竟然刺破了铠甲,穿透了他的心髒,
“啊!”
女人大喊一聲,臉上露出癫狂的笑意,臉上的肌肉不停抖動,
下一秒,毫不猶豫地将長刀狠狠轉動了好幾圈,将男人的心髒攪碎,
瞬間,讓男人險些斃命!
但修仙之人又有靈氣護體,男人不會這麽容易死,
所以幾乎是一瞬間,男人便試圖調動靈氣給予反擊,
卻震驚地發現,不僅無法調動體内的能量,反而身上的長刀像是張開嘴吸血的怪獸,将他身上的靈力快速吸走,
女人見到男人恐慌的模樣,喉嚨裏發出破碎沙啞的笑聲,
“嗬嗬,你不能死,不能就這麽死了,給我的六個孩子償命!你必須付出代價!”
女人雙眸血紅,渾身爆發暴虐的氣息,肉體上的疼痛已經被徹底忽略,揮舞長刀向着男人沖了上去,
而男人的雙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在地面,保持着跪立的姿勢,無法動彈,隻能睜大了眼睛看着女人像厲鬼一樣沖向自己。
青蕪依靠在一側的石壁上,背後是一場血腥的虐殺,她看不見,但能聽見清晰的聲響,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三隻小型寒鐵獸已經在高空盤旋,等待着一場盛宴,
誰又能想到,前一秒還是事件悲劇的女人,轉眼便成了虐殺的主導者,
而這女人,顯然比青蕪想象的更加有手段,足足将男人折磨了三四個小時,手段都不帶重樣的,
青蕪淡淡瞥了一眼,女人眼中的唯唯諾諾和無助早已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狠厲和隐隐的複仇快感,以及難以察覺的興奮。
最後男人那毫無完整性可言的屍體是被寒鐵獸所分食的,
女人雙手和臉上都沾滿了血迹,黑色的長袍被鮮血所浸染,筆直地垂在地面,時不時滴落幾滴。
寒鐵獸卷起一陣狂風離開,地面隻剩幾塊殘破的衣袍,
女人怔怔地看着,随即慢慢平靜下來,将一堆破碎的布料收起來,走向青蕪,
“謝謝仙人。”
她跪在地上,背脊卻挺得筆直,并未匍匐,
雙手捧着青蕪的長刀,擡着腦袋,直勾勾地看着青蕪,
青蕪從女人眼中讀出了無所畏懼,面前的女人,連死都不怕,
也許也正是因爲這份勇氣,讓她要挑戰壓迫了她們千萬年的仙人。
青蕪蹙眉,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要混入神隐,有一個内部人做掩護是不錯的捷徑,
女人殺了人,如果想活下去,就需要她的掩護,
但女人卻對她生出了戒備,并且無所畏懼,還會配合她嗎?
“你叫什麽名字?”
半晌,地上的女人眼中閃過一抹光亮,随即竟然揚起一抹笑容,她說,
“玄芷,仙人,請叫我玄芷!”
“玄芷,我是墨青。”
被叫了名字的女人,竟然流出了兩道淚水,清澈的裂痕将臉上沖刷出兩條血痕,看起來狼狽不堪,
但這一刻,女人卻像是活了過來一般,雙眼的頹敗之色被洗幹淨,充滿了活力,
青蕪一時無言,看向她捧着刀的手,不着痕迹地換了個角度,明白女人已經沒了殺意,
“你剛才,是想殺了我?爲什麽收手。”
玄芷聞言,怔了一秒,随即一聲輕笑,站了起來,
她明明一身是傷,卻将脊背挺得筆直,不見半分懦弱,
“因爲,我不想了,如果忘恩負義,就永遠走不出這噩夢。”
青蕪點了點頭,“你的選擇沒錯,若是你動了手,會比那男人死得更慘。”
玄芷聽聞她的話,不懼反笑,
“謝謝仙人。”
青蕪突然覺得看不透玄芷,她那一瞬間的氣質,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普通人,怎會是遭遇如今種種?
玄止見她不說話,說,“您是外面來的吧,如果不介意,可以來我家中休息。”
青蕪看她一眼,似乎察覺到青蕪的警惕,玄芷又說,
“請您放心,我不會說出去,但我也奉勸您一句,
沒有仙人會樂意和我們這種低賤的暗隐人多說一句話,更不會稱呼我們的名字。”
“剛才的情況,在仙人面前,我隻能等死。”
青蕪凝眸,看着玄芷,“你這是?”
玄芷說,“沒錯,我恨透了頭頂這群道貌岸然的畜生!”
青蕪沉默了,收回長刀,跟着玄芷離開,
長期在黑暗深淵爬行的人,難免會比常人多一分心思,
但他們未必就不可信,相反,
一旦對方做出承諾,往往會更加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