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得像墨一樣,
青蕪披着外袍,交疊着雙腿冷眼看着狐狸崽子踩着窗戶跳進來,
白色的皮毛沾染了風沙,額頭的火焰标記卻更是鮮豔了幾分,一雙細長的狐狸眼睛看起來更加智慧,
“收獲不小啊。”
小九在窗台上,伸出一隻爪子蹭了蹭嘴角,還有些回味無窮的感覺,
青蕪問,“你吞了一個,還有兩個呢?”
小九嗷嗷兩聲,吐出一顆白色的珠子,青蕪捏在手上看了半天,
光滑倒是光滑,顔色看起來卻泛黃渾濁,
“内丹?”
小九又嗷嗷兩聲,算是肯定。
古中國古書有記載,玄門之人将内丹術作爲必修課,而丹道有所成就者,大多長壽,
有大成者,越過重重關卡,陸地飛升也不是不可,
“我還沒見過這麽垃圾的内丹,事情還真是越來越有趣。”
青蕪将東西收起來,祭安死的時候,身體裏可沒有什麽怪東西,
“看來你追的人,比祭安級别高了不少。”
嗷嗷——
小九點了點腦袋,去蹭她的腿想邀功,被她無情地給了一個爆炒栗子,
“人都給跑了還要打賞。”
小九表示隻跑了一個半,其中一個這會兒應該也死了,隻剩一個叫祭酒的,
青蕪垂眸想了想,說,
“行了,回來養着吧,我們也算爲小野讨回了利息,低調點,那群神棍吃了虧,很快又得找回來。”
伴生镯閃過一道微弱的光,複又恢複如常,小九已經進了镯子。
青蕪在昆克城等到小野出院,又将人接回會館養了半個月,才準備動身回卡納斯帝國,
君臨不見蹤影,辰西自那晚後也沒出現在她面前,
青蕪樂得清淨,就是墨燃最近總是待在房間裏不出門,乖巧得過于詭異,
錢多多已經前往波克多星球,笛子這會兒盯着墨燃手指上的戒指出神,
青蕪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蹙了蹙眉,
墨燃正在玩槍械組裝,沒有彈藥,零件無數,君臨給他的圖紙上隻有幾個簡略的步驟,
正着迷,眉毛眼睛都透着興奮,
“墨燃,你手指上的是什麽?”
突然被青蕪抓住了手,墨燃來不及縮回,眼睛轉了一圈,腦子裏已經想好了好多鬼話,
“你就想想,哪一次說謊,成功了?”
墨燃露出沮喪的申請,垂着腦袋說,
“蕪姐...你别生氣,是一個漂亮阿姨給的。”
“什麽漂亮阿姨?”
青蕪聲線拔高了一些,墨燃立刻坦白,
“是爸爸帶我去見的漂亮阿姨!她說喜歡我就給我了。”
青蕪想起他這幾天都老實地待在房間裏,眼眸一冷,
“去了幾次?”
墨燃伸出三根手指,青蕪了然,
“我還說你怎麽就這麽老實,原來偷偷背着我跑出去了,有出息了,小崽子,知道和别人一起騙我了。”
墨燃睜開一隻眼睛看青蕪,小聲嘀咕,“爸爸不是别人,是燃燃的爸爸。”
青蕪看兒子的樣子,深吸一口氣,吐出來,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能把她和辰西的恩怨牽扯到墨燃身上,
“我記起來了!大師...蕪姐。”
笛子吞了口唾沫,意識到不對,立刻換了稱呼,
“蕪姐,這是城主的戒指,那戒指上有城主的徽章,我在老爺子的文書上看見過!”
青蕪想起辰西說過來昆克城見故人,她對辰西的故人是誰沒有興趣,也沒繼續追問,隻是笛子又趴在她耳邊說,
“蕪姐,這是個好東西,有這戒指就有了自由調動昆克城武器庫的權力,
一共兩枚,除了城主之外,隻有一枚。”
調動武器庫...這麽重要的東西,以神秘著稱的昆克城主就這樣當做玩具一樣給了墨燃,
青蕪看着墨燃稚嫩的臉,不太明白辰西此舉,
“媽咪,爸爸說隻要我喜歡,隻要不做壞小孩,就可以給我這個。”
墨燃好像很喜歡手上的戒指,縮了縮手,害怕青蕪拿走,
“嗯,收着吧,不許弄丢,丢了把你扔蟲子堆裏。”
笛子想說青蕪吓唬小孩子沒威力,
墨燃還不知道這戒指的重要性,但一聽到蟲子堆,就抱着腦袋跑回了房間,
“這...聽都聽不得?”
笛子不可思議地看着墨燃溜走,他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發現墨燃這小孩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活活的混世魔王,竟然沒想到是個怕蟲子的,
小野躺在椅子裏,掃一眼笛子,“少見多怪,小屁孩。”
笛子不服,要争辯幾句,
笛夢又施施然地走了出來,坐在笛子旁邊,沉沉歎一口氣,還拿眼睛去看青蕪,
青蕪知道她等着自己問,卻也沒開口,
小野不喜歡人唉聲歎氣,問道,“笛夢姐,你怎麽了?”
“對啊,姑姑,你怎麽了,是不是枯木逢春,害相思病了。”
笛子覺得自己很酷,他姑姑揍他的時候,更酷,因爲沒有比他更抗揍的,
笛夢拍了拍手,一腳把埋頭包的笛子踹開,将椅子轉了一圈,大馬金刀地坐下,
“墨小姐,阿臨哥...我是說君臨長官,去哪兒了?”
青蕪盯着笛夢看了半響,問,“他是你男人?”
笛夢落落大方地笑了笑,臉上沒有小女兒的嬌羞,“不是。”
“也不是我的,所以他去了哪裏,要去哪裏,我也不知道。”
笛夢不信,“但你們看起來關系很親密!”
青蕪輕笑一聲,“我是他債主,你說親密不親密。”
笛夢觀察青蕪的神色,不像是在說謊,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氣,
複又明媚道,“那下次墨小姐看見他,能否幫忙帶句話?”
“你說吧。”
笛夢眼神中透出些懷念的模樣,又夾雜着悲怆,
“謝謝他來看我姐姐,姐姐知道他來過,一定會很開心。”
青蕪舉杯喝茶,淡淡答了句好,
笛夢濕了眼眶,吸了口氣,“那就不打擾墨小姐了,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笛夢走了,笛子從桌子下面爬起來,小野憤憤不平的說,
“有心上人了,還來招惹小蕪姐幹什麽,都說君臨長官花心,果然是這樣!”
說完又一巴掌拍到笛子背上,繼續問道,
“笛子,你姑姑的姐姐是誰?能有我小蕪姐一半美嗎!”
笛子身子立馬矮下去半截,攀着桌子邊沿揉耳朵,
“姑姑的姐姐,我隻有這一個姑姑啊。”
小野信不過,說他騙人,笛子就追着解釋,
青蕪将茶杯放下,“笛子你回去給老爺子告個别,我們今晚就出發。”
笛子點了點頭,到底還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心裏舍不得,想着要去追逐自己的夢想,又來了精神,興奮起來,一溜煙兒不見了人影,
“小蕪姐...”
青蕪擺了擺手,淡然一笑,“我沒事,他和我們不是同一路人,别抱有任何期望。”
小野點頭,又坐了一會兒,兩人都回了房間收拾東西。
這一次昆克城之行,不僅将瑞斯号賣了個好價錢,還将思蕪号收入囊中,
加上星際各大媒體有意無意地大肆報道,窺一角而知全貌,卡納斯帝國再一次證明了自己強大的軍事實力,
青蕪這一次也算圓滿完成了任務。
等到一個月以後,一行人和運輸思蕪号的人彙合,
青蕪帶着刷爆特瑞斯的卡買的其它軍事武器,組成一隻滿載着新型軍事武器的隊伍浩浩蕩蕩地進入了卡納斯帝國的地盤,
“回來了,墨墨。”
特瑞斯一把抱住青蕪,異樣熱情地拍打她的肩膀,胸腔震動發出爽朗的笑聲,
将軍和大臣們見他這表現,心下雖有各種揣測,這會兒也要把心放肚子裏,
跟着恭維一番青蕪一路辛苦,
雖不至于馬屁拍得多浮誇,但态度絕對比以往熱情不少,就連平時人煩狗嫌的墨燃也得了好多叔叔阿姨慈愛的笑臉,摸摸頭,親親臉,
墨燃小爺的臉越來越臭,小野見狀,趕緊把人抱起來,擋住臉,
“小祖宗,再忍一忍,你親娘也忍着呢!”
墨燃透過小野的指縫看見媽咪已經捏起來的拳頭,哼唧一身,當即決定爲了媽咪犧牲色相,
“墨墨,這一路累不累,渴不渴?”
特瑞斯這些年沉穩冷血得讓人已經忘記了他早年前當皇子的時候是什麽荒唐樣子,
這些年身邊女人也有,卻沒人見過他對誰這麽噓寒問暖的,
看得衆人心頭又是一番感歎,果然這姓墨的女人才是皇帝的心頭寶!
肩頭上搭着的手是特瑞斯的,見青蕪沒有答應她,不輕不重地捏了捏她肩頭,
礙于這麽多人在,青蕪扯了扯嘴角,
“不渴,也不餓,謝謝陛下關心,這一次都是加格爾将軍的功勞,沒有他我們不會這麽順利。”
狗皇帝,忘記把她當煙霧彈了嗎,她偏偏要提醒提醒,
“是嗎?”
特瑞斯不鹹不淡地看了一眼加格爾将軍,後者抹一把額頭的汗水,識趣地往後退了幾步,再退幾步,
“陛下,還有些事情需要單獨向您彙報。”青蕪把單獨兩個字咬得重,
特瑞斯貼在她耳朵邊上說,“好啊。”
随即烏泱泱的人群就被擋在了宮殿門外,孤男寡女的…如果墨青蕪也算女人的話,
不得不讓人又起了心思揣測是不是要立皇後了,
“狗皇帝,捧殺我是吧!”
門内,青蕪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特瑞斯退開三步,舉起雙手含着笑意看她,
“别生氣,我是真的想表揚你。”
“表揚?”青蕪不信,單手将人擰起來,
“聽我說,小墨墨!一路上我幫你擋了不少危險,千真萬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