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在看見辰西飛行器落地後變成機甲那一刻,嘴巴都變成了O型,
“去吧,見見世面再回來。”
青蕪擺了擺手,辰西爲了讨墨燃歡心,彌補五年來作爲一個父親缺少的陪伴,
這幾天的行爲已經可以用無所不用其極來形容。
最初青蕪還覺得有些丢人,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把墨燃養成了土包子,
後來想想墨燃倒也不一定就隻是爲了那些炫酷的新奇東西,畢竟在辰西身邊,他是真的開心,
“師傅,後爸不好當,您不再努力努力?”
錢多多湊到君臨面前,壓低聲音,朝着辰西的方向努嘴,
君臨看一眼錢多多,平平常常的一個眼神,錢多多便不敢在說話了,縮了縮脖子先進飛行器做準備工作。
青蕪利落地進了機艙,看見搶先一步坐在駕駛位上的君臨,
想起到現在都沒拿回的靈力,面色一冷,坐在副駕駛上,閉上眼睛假寐,眼不見爲淨,
“就這麽放棄了?”
“我倒是很想有第二個選擇。”
青蕪調整了身子,背對他,打又打不過,撒嬌賣萌流貓尿又做不到,還能怎麽辦,
君臨淡然一笑,将身邊的毯子扔到她身上,
“别着涼了,畢竟現在也就比普通人強一點。”
青蕪心中一郁,扯過毯子裹得嚴嚴實實,動作絕對不算輕柔,
“你有自己的飛行器不用,來給我做司機,良心發現了還是又準備給我挖坑了?”
不出所料,昨晚又沒睡好,這會兒困意襲來,迷迷糊糊的還是忍不住怼他兩句,
君臨将飛行器開得又快又穩,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隻是想陪陪你。”
青蕪勾了勾唇,嘲諷一笑,什麽也沒說。
墨燃這幾天都黏在辰西身邊,這會兒在駕駛艙裏也要坐在辰西身上,
辰西也不嫌麻煩,将小東西抱在身前,應兒子要求,能源加滿,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
中途經過一群狂風獸鳥的巢穴,連續幾個漂亮的飛行動作流暢躲過攻擊,
再次成功收獲了墨燃這個小迷弟,
“爸爸好厲害!”
墨燃滿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越是危險越是颠簸得讓人難受的動作,他越是興奮,
“好玩!爸爸,再來一次!”
辰西雖然沒說話,墨燃提出的要求,他一個都沒拒絕,
這種和兒子的獨處時光,也讓他覺得很溫暖,很踏實,
“辰西少爺,我不得不提醒您,您的傷還未痊愈。”
宴缙看着面前的一幕,全程露出欣慰的微笑,
好在他是個機器人,該履行的職責,一件不會落下,
辰西沒有減速,隻是淡淡說了句沒關系,反倒是墨燃仰着頭問晏缙,
“晏缙叔叔,我爸爸受傷了嗎?”
晏缙接收到辰西的視線,說,“辰西少爺,我不能撒謊。”
墨燃皺了皺眉頭,小眼珠轉了轉,抓住辰西的手臂,“爸爸,我不玩了,下次再玩吧。”
“爸爸沒事。”
辰西單手摸了摸兒子的頭,恢複了正常行駛的軌道和速度,
“爸爸,你爲什麽受傷?”
墨燃問辰西,一雙天真無邪的幹淨雙眼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辰西喉頭滑動,胸口隐隐作痛,沒有波瀾的煙灰色眸子抑制住某種強烈的情緒,平靜地說,
“因爲爸爸做了不好的事情,是爸爸應該有的懲罰,燃燃,做錯事就是要受懲罰。”
墨燃似懂非懂地點頭,擡起手摸了摸辰西的額頭,
“那好吧,要是爸爸受委屈了,一定要給燃燃說。”
他還不知道爸爸和媽媽之間都發生了什麽,隻知道憑着自己的感覺去親近一個人,
而墨燃小小的心裏是真的很喜歡自己的爸爸,也覺得不被媽媽喜歡的爸爸很孤獨很可憐。
從小鎮到昆克城,一天一夜的時間,中途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一群人就将飛行器停靠在一起圍成包圍圈,擋住風沙,
墨燃鬧着要住帳篷要露營,所有人就放棄了飛行器的休息艙,出來陪他搭帳篷,
大家都帶夠了物資,當即決定來一場露營,
此時篝火燃燒得熱烈,小野捧出一把吉他給墨燃唱歌聽,
利亞在安排三人這一組的值夜小隊,時清來了興緻要親自下廚,
音樂聲中,豐富的食物香味竄入鼻尖,每個人的臉上都少了些對彼此的戒備,
青蕪坐在飛行器尾翼上,俯身看着忙碌的所有人,一些模糊的記憶湧現出來,
那時候的人類沒有這麽便利的生活,甚至沒有統一的語言和文字,衣不遮體,食不果腹是常态,
但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卻要單純得多,沒有鈎心鬥角,少了爾虞我詐,
因爲他們明白,隻有抱團取暖才能活下去,
“人類,隻有面對共同的緻命危機,才有真正團結的一天。”
君臨走到她身後,将她心中所想說出口,
青蕪看他一眼,說,
“我在雲端看了這些凡人千千萬萬年,都沒想明白,
人性到底爲何如此複雜,爾虞我詐,卑鄙無恥,善良溫柔,寬容大度都是他們,占盡了美好和醜陋。”
“或許這也是你來的意義,隻有融入他們,才能真正了解。”
君臨扯了扯唇角,靠在一旁的金屬艙門上。
辰西擡頭,遠遠看去,明明身處同一片蒼穹之下,卻讓人覺得他們兩人像是站在了另一個世界。
“爸爸!”
墨燃遠遠朝着辰西賣力揮手,随即飛奔過去,一頭紮入辰西懷裏,
青蕪擰着眉頭看了一會,在兒子露出笑容時,也舒展了自己的眉頭,
隻要墨燃開心,辰西的出現,便也不是不能容忍,
“神隐一族的人找到了波克多星球的地下王國,他們好像在找什麽東西,但沒找到。
你覺得他們在找什麽?”
青蕪說完,側頭去看君臨的表情,毫不意外,老狐狸一絲破綻都沒露出來,
“最值錢的也就是我給你的靈玉,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好東西。”
青蕪想了想,收起腳站起身,走幾步停在他面前,
“你知道嗎,那東西辰西也給過我一個,出自辰月之手,這會兒就挂在小寶的脖子上。
而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辰月爲什麽會有靈玉,辰西爲什麽又對靈玉一點不陌生。”
“哦,爲什麽呢?”君臨挑起尾音,凝視着她的眉眼,
青蕪勾了勾唇,“我在拿回這具身體時,發現辰西用了不少靈玉供養着,
但是,又是誰告訴他靈玉可以保護我的肉身?
并且還好巧不巧,讓辰月也擁有了一塊,同時像是算準了一樣,知道辰月手裏的會到我手上。”
青蕪頓了頓,将手指放到君臨脖子下方三寸的地方繞了個圈,
“君臨,你說我想來想去,當真想不出來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靈玉的存在。
而既然地下王國既然除了靈玉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想必神隐一族也知道靈玉的存在......
不如讓我大膽做個猜想,你,和神隐一族又是什麽關系?
你的修爲,決計不止三百年,就說是活了三十億年我都信,
而有人曾告訴我,活得太久的,都有很多秘密...”
青蕪媚眼如絲地挑開他的衣領,仔仔細細看了許久,确定不是仿身面具,松了口氣,
下一秒,眼波流轉,已經掐上了他的脖子,
“君臨長官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沉默了。”
君臨長睫落下一片陰影,将她的手腕扣住,用力拉進懷裏,聲音冷寒,
“我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打聽了,嗯?
小東西,給爺記住了,不是我讓你知道的事情,你永遠别問,别打聽,對你沒好處。”
半晌後,青蕪揉了揉發紅的手腕,眯着眸子看一眼遠去的身影,
感受到身體恢複了一些的靈力,一時間竟有些膽寒,
她一直以爲,辰西就是那個背後的執棋者,但君臨此人,卻比辰西更加深不可測,
這兩個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要說君臨這雙手是幹淨的,她是一點都不能相信,
“哼,果然是個狗東西。”
青蕪冷哼一聲,進了飛行器,看見站在艙門口等她的辰西,眼眸都懶得擡一下,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放手。”
被君臨捏過的地方還隐隐作痛,此刻辰西力道松了些,卻依舊沒有放手,
“小蕪,我們談一談。”
“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
青蕪剛想發火,看見遠處對自己招手的兒子,蹙眉道,“有什麽話趕緊說。”
“月月的事情是她做錯了,凡諾南家族雖然費盡心機去保她,如今也和死了沒區别,
我不爲她辯解什麽,但她沒有對你說過的道歉,就由我這個當哥哥的來說。”
青蕪無聲輕笑,
“我這人也挺奇怪,不是什麽大度的人,别說是你,就是辰月跪在我面前,我也絕對不原諒!
别說辰月現在是一具活屍,就是她真的活過來了,我也可以再殺她一次。”
辰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了默沒有言語,
“你說完沒有,說完了别再來煩我。”青蕪不耐地抽出手,
辰西深深歎了口氣,“小蕪,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你和小寶不會遭遇那些苦痛,
這麽多年,愧疚一直都折磨着我,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讓我陪在你們身邊,做父親的應做的事。”
“應做的事?”
青蕪看着辰西那張谪仙一樣的臉,難得有些人類的表情,此刻卻覺得諷刺,
“據我所知,凡諾南家族的詛咒還沒解開吧。”
辰西眉頭輕蹙,“小蕪,你可以懷疑我所有事情,但關于小寶,别這樣。”
青蕪捂着雙眸低笑,
“辰西,你迄今爲止沒有做過一件讓我能信任你的事情,你又讓我用什麽來相信你,
就連小寶是爲了什麽生下來的,你忘記了,我也不會忘記!”
辰西怔怔地站在原地,他與她之間的裂痕,
像是橫亘在兩人之間的溝壑,難以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