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蕪隻知道第二天時清難得起床晚了,
除此之外,神色清爽,面色如常。
她活得清醒,從來都知道什麽是自己想要的,什麽時候又該放棄,
青蕪默默看着也不好說什麽。
楚行有一套自己獨有的訓練計劃,
從體術到槍支,甚至星際戰術和武器制造,塞滿了青蕪的日常,
他是比利亞還要嚴格的老師,也是個懂得寓教于樂的老師,方式特别,思維活躍,
青蕪從不敢走神,也不敢懈怠片刻,生怕跟不上他的思維,
她曾問過楚行,自己是去找辰月打架的,星際戰術和武器制造爲什麽要一起學?
那時楚行隻是懶懶地挑起眉眼,說隻是希望她報仇後不會被餓死。
青蕪覺得自己被餓死的幾率很小,但自己倒是真心喜歡這兩門課程,
何況楚行将時間安排得很合理,她拒絕不了這種誘惑,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時清不僅完全恢複了身體,還突破了SSS級體能,
顧朝也開始改變策略,積極外交,對内大力發展科技和旅遊業,同時進行農業改革,
對外斡旋于大國之間,逐漸形成不卑不亢的行事風格,
遇上來挑釁的敵國,也從不軟弱,強勢對敵,
在經曆幾次以少勝多的星際戰役後,波克多軍隊也在星際上有了名氣,
星際軍事報甚至将他評價爲頗有聯邦前任安全信息技術長,君臨長官初期風範的軍事新星,
一時間,顧朝成爲炙手可熱的人物,
就連聯邦和帝國都同時發出邀約,邀請波克多星參與星際聯盟軍,共同抵抗蟲族,
這是橄榄枝,顧朝接下了,
并當即給出了答複:
波克多星球非常樂意,以獨立星球的身份參與同盟軍共同抵禦蟲族,爲人類安全盡一份薄利。
但同時,也強調了波克多星球獨立的身份,
這樣的言論一出,前一秒還吹捧他的星際軍事報,大篇幅批評他:
‘雖有軍事天賦才華,在政治上卻缺乏敏銳度和靈活性。’
甚至一度有了傳言,說波克多星球消息閉塞,許多星民甚至沒有表決權,
不歸屬任何一個大國,都是顧朝不顧民意一意孤行,自做清高的決定。
“唉,這上面說你是個呆子!”
青蕪晃動手上的報紙,原本是信息通訊的年代,偏偏有好事者将這份報紙印刷成紙質版本,
偷偷灑向了波克多星球的邊邊角角,
顧朝隻是笑笑,回答道,“他們說得也不錯。”
除了面對利亞,顧朝從來都是個好脾氣,
青蕪覺得逗他最是無趣,
将收集了厚厚一垛的報紙全數搬出來,放開顧朝面前,
“不介意的話,用來熬粥吧,你來放,控制火候大小,别把粥熬糊。”
“好,沒問題。”
顧朝将紙張折疊,一張張放進火裏,報紙上的顧朝就化成了灰,
他認真的樣子看得青蕪直搖頭,“果然是個呆子!”
青蕪認識顧朝三年,這個男人在利亞面前或許不夠耀眼,但他确實也在成長,
一點點從文質彬彬的文藝青年,變成了在軍政上都能獨當一面的政治新秀,
不過唯一沒變的,還是刻在他心裏人,始終是時清,
“清清今天出門了,不一定回來,不如你考慮考慮,改天在再來。”
“沒事,不一定要看到她,我坐坐就走。”
顧朝這個大忙人,難得有了半天空閑,都耗在了小木屋,
“那你喜歡待着,就留下吃飯,我再去做幾個菜。”
青蕪也不再說什麽,轉身去了廚房。
年中盛夏,傳來了蟲族要求議和的消息,聯邦派出辰淵,洛桑和黎笙,
與卡納斯帝國的特瑞斯皇子,伊卡帝國的彌耶上将,組成談判團,
而蟲族這邊,則是蟲靈女王,艾瑟爾親自出面,
在域内與域外交界處的無名荒星T0729舉行談判,
這場談判持續了三個月,雙方都堅持己見,不願意輕易妥協,
聯邦和帝國代表團都是才智驚人的傑出人物,
原本艾瑟爾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場上逐漸落了下風,
直到九月中旬,艾瑟爾女王身邊出現了一個叫司爍的人類青年,全權代表蟲族,參與進來,
他思維敏捷,巧舌如簧,邏輯缜密,心機深沉,讓這場談判更加膠着,
甚至一度有壓倒帝國與聯邦代表團的趨勢,
一時間,這場決定人類命運的關鍵談判,成了整個星際最爲關心的頭等要事。
而遠在波克多星球的崇山峻嶺,青蕪再一次從楚行堪稱煉獄的特訓中死裏逃生,
一邊坐在枯木上給自己包紮傷口,一邊看向懸崖邊眺望遠方的男人,
“你要是想走,我也不會說什麽。”
楚行淡淡道,“爲什麽覺得我會走?”
青蕪割掉粘在血肉上的衣衫,繼續說,
“很簡單,辰西是個做事謹慎的人,他絕對不會允許這場談判有任何的失誤,
現在的局勢,他很可能會親自前往邊境,
但他如今偏偏坐鎮聯邦,出去不得。大概是因爲你整天躲在這偏遠後山,他找不到你,
沒有你去換他守着星爵城,他是不會走的。”
“哦?我和辰西的關系可是很微妙,他憑什麽這麽相信我?”
楚行轉過身,定定地看着青蕪,
青蕪拿起身邊的長刀,站起身,說,
“因爲你是楚行,沒有人想和你敵對,
而我對辰西還算有一點點了解,他要的從來都不是把你當作敵人,而是聯邦的統一和安定,
爲此,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楚行劍眉微挑,“不惜一切代價?”
“嗯,不惜一切代價。”
青蕪将後面四個字咬得很重,這是她用十年時間換來得一場教訓,
辰西就是那執棋的人,整個星際都是他的局,
他或許還有更大的野心,比如吞并帝國,稱霸星際,但前提是,聯邦沒有内亂,
“那代價包括你嗎?”
楚行聲音淡淡,眼神卻像深淵一般,讓人心悸,
青蕪勾了勾唇,“自然包括我,我算什麽,就算當真得了幾分寵愛,
說到底也是他可以随時抛棄得棋子。”
楚行問道,“你恨他?”
這話像是按下了按鈕,将她這十年的種種都快速過了一遍,
最後化作冰冷的暗金色炸裂在瞳孔深處,她冷冷道,
“我平生,最恨别人利用和欺騙!”而辰西,獨占兩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