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殺她的人不會輕易放棄這個機會,一定還會有下一次暗殺,她,在等,
突然,監獄長出現在門口,随即命令道,“3073号,出來!”
青蕪看見從門口延伸到面前的雲梯,和若若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我不會有事,也不會忘記我的承諾。”
若若繃直的身軀放松下來,微眯着眼睛看向門外的光,掩飾不住向往,
青蕪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到門口,小心翼翼地穿過開了一個小口的粒子防禦層,哐當一聲,大門關閉,阻擋所有人的目光,
“長官,請問有什麽事?”
青蕪跟在監獄長身後,心裏盤算着時間,洛桑應該不會這麽快就能拿到實驗結果,
監獄長扔給她一套新的囚服,說,“有人探監,進去,把自己洗幹淨!”
青蕪擰了擰眉頭,重刑犯不享有探監權,連辰淵面子都不給的監獄長,
她絲毫不懷疑面對辰西也會一樣不屈服的監獄長,
不僅違背規定,還會提供這種貼心服務,來人到底是誰?
半個小時後,她洗漱幹淨,跟着監獄長來到探監室,發現偌大的房間竟然隻有她一個犯人,
而坐在長桌對面的男人,竟然是明宇長官!
“小蠻,謝謝你。”
明宇長官摸了摸胡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
被喚作小蠻的監獄長眼中竟然有淚光閃爍,青蕪覺得自己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趕緊低下頭,
監獄長行了個絕對标準的軍禮後,問道,“我聽說他老人家要回來了,是真的嗎?”
監獄長聲線顫抖,青蕪能聽出她的激動,很識趣地捂住了耳朵,
明宇點頭,順帶看了一眼青蕪,
“是真的,這些年辛苦你了,有機會我會通知大家聚一聚。”
“是!”監獄長行了個更加标準的軍禮出去,
青蕪這才放下兩隻手,乖巧地站在一旁,她沒有擡頭,卻能感覺到明宇長官的視線并沒有離開自己,
最初還是溫和的,待到監獄長關上門的一瞬間,又像是席卷了漫天風雪,淩厲鋒銳的氣勢讓她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甚至連血液都像是被凍結了一樣,冷得她忍不住抱着雙臂瑟縮身子,
這……就是強者的氣勢嗎?
爲什麽…感覺他很生氣?
就算死,也想死個明白的青蕪,鼓起勇氣擡頭看向明宇長官,說,
“請問,您今天來有什麽事情嗎?”
暖色燈光下的明宇依舊如長者一般和藹,青蕪揉了揉眼睛,不得不懷疑自己剛才出現了錯覺,
“你很愛辰西?”
明宇的問題讓青蕪有些錯愕,随即想了想執行官和執政官之間的關系,行了個晚輩的禮儀,說,
“您是長輩,也是親自主持我們婚禮的證人,我和辰西曾在您面前宣誓互相忠誠。”
換作往常,她一定能毫不猶豫地說謊,今天不知怎麽的,就是說不出口,
不是不能,是不願,
隻好,将事實擺出來,
青蕪久久等不到答複,感到有些奇怪,随即又聽見明宇問,“你想出去嗎?”
明宇背對着青蕪,青蕪看不見他臉上的情緒,隻能看見他長袍下的雙臂,有力繃緊,
青蕪不敢放松警惕,小心翼翼道,“想,但是不能。但應該很快就能出去了,以我應得的方式。”
明宇冷聲道,“爲什麽這麽笃定?”
青蕪凝眉,辰西和楚行之間雖關系微妙,卻也沒到撕破臉的地步,
保險起見,還是繼續扮演一個合格的執行官夫人比較好,
于是她聲音輕柔并充滿信心,說,“因爲辰西,我的丈夫,一定會給我一個交代!”
“丈夫?”清清淡淡的聲音,卻莫名讓人感到壓抑,
青蕪咽下口水,提醒自己保持鎮靜,重複道,“是的,我的丈夫,凡諾南.辰西。”
“是嗎,你對他很有信心。”
明宇似乎在笑,青蕪卻聽見什麽東西破裂的聲音,疑惑地看向他,又沒看出什麽區别,
“謝謝您今天的探視,這讓我有些意外。”
青蕪相信,無緣無故,他總不會是來和自己說廢話的,
明宇從暗影中走出來,依舊笑得和藹,說,
“我來看望故人,聽說你也在這裏,就順便來看看,如今你一切都好,我也安心了。”
盡管兩人并沒有什麽交情,但明宇的表現,讓青蕪覺得或許是自己太敏感了,
這位長者和婚禮那天所見并沒有區别,于是說,
“謝謝您關心,我一切都好,出來太久會給您添麻煩的,如果沒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試想如果傳出執行官夫人帶罪之身密會前财務總長官,又得惹上一堆麻煩,她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嗯。”明宇點了點頭,算是應允。
青蕪有些奇怪,當真是來說廢話的,還是要試探她對即将到來的内部争鬥是什麽态度…
自己的立場好像并不重要吧?
青蕪想着事,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又想起了什麽,說,“您身上有吃的嗎?”
明宇身形一滞,然後拿出兩顆糖來,很漂亮的彩色糖果紙包裹着,安靜地躺在掌心,和他本身的形象有些違和,他說,
“隻有這個。”
青蕪看着,腦子裏控制不住的湧出回憶來,以前在黑水星,她愛上吃甜食,
後來,經常問君臨要糖吃,再後來,他幹脆随身都帶着糖,
青蕪吸了吸鼻子,不允許自己矯情下去,想起明宇長官應該也是兒孫滿堂的人了,便也不覺得奇怪,
拿過他手上的糖果,道了聲謝謝,便離開了,
糖果紙是溫熱的,她想,明宇長官果然是個慈愛的長輩。
但她不知道,自己走後,身後的探監室,無聲中化作廢墟,
而男人,注視着她離去的背影,眼神幽深……
青蕪揣着糖果回了水牢,将糖果遞給若若,“好不容易出去一趟,這是禮物。”
若若眼神忍不住往她手上飄,語氣生硬,“我又不是小孩子,誰要吃糖了!”
青蕪看一眼運送流食的出口,挑眉道,“你确定?”
下一秒,手上的糖果消失不見,她聽見若若說,“謝謝。”
青蕪笑了笑,若若又遞還一顆給她,
“謝謝。”
兩人相視一笑,很平凡的一天,因爲一絲甜度有了溫度,
青蕪将糖果紙折成千紙鶴,放在胸口,當晚若若值夜時,她做了個很甜的夢,
夢境太美好,那時候黑水星還在,那家蛋糕店也是原來的味道,比她自己和宴缙做的任何一次都好吃,
君臨手裏的糖…也好甜,
和今天的一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