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蕪看一眼面無表情站在典獄長身旁的士兵,沉下一口氣,背過身快速将衣服換好,然後随手取過身旁的剪刀,咔嚓一聲,及腰長發變成齊肩短發,絲毫沒有留戀,
“3073号,頭發太長!”典獄長面無表情地提醒,
“報告獄長,我的丈夫不喜歡短發!”青蕪立正報告,
“3073号,違反規定,立刻接受懲罰!”
典獄長話音剛落,身後的強壯的士兵就擡腿跨出,随後一陣猛烈的拳腳砸來,
青蕪本能地擡手格擋了幾次,就又有第二名第三名士兵加入,
越是反抗,加入的士兵越多……
大約兩個小時車後,青蕪渾身青腫,單腿支撐着身體靠在牆角,咳出幾口鮮血,
艱難地擡起手背抹去血迹,連鼻腔裏都充滿了血腥味,
典獄長蹲下身,抓住她的頭發将她腦袋擡起來,警告道,
“這裏沒有聯邦第一夫人,隻有3073号,沒有人能夠再次庇佑你,
第一次違法紀律,剛才算是給你折扣,下一次,全額付款。聽清楚了嗎?3073号!”
監獄長說完,猛然将她的臉按在黑漆漆的牆壁上,那力道,像是要将她整張臉嵌入牆壁,
青蕪感覺臉上的骨頭都将要被擠碎,喉嚨裏來自外部的強大壓力讓她呼吸也跟着困難,
這個典獄長,絕對是個超S強者!
“知道了。”
她不能死在這裏,活着走出去,是她此行的目的之一,
典獄長滿意地松手,青蕪吐出嘴裏的殘血,扭動僵硬的身體站起來,
随即,典獄長拍了拍手掌,就有穿白大褂的醫生走進來,冷着臉再次讓她脫掉衣服,
當初她是在昏迷的狀态下被人扔進了荒原的監獄,并沒有走過正規的入獄流程,
這所謂的身體檢查絕對談不上溫柔,半小時後,青蕪跟在盡職盡責的醫生後面走出屋子,
每走一步,都痛得臉色發青,
她使勁掐一把大腿,強迫自己不能露出半點脆弱的模樣,
這種地方,要強會挨打,但脆弱,更是死罪。
醫生對監獄長說了什麽,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監獄長臉上的表情,
隻見監獄長點了點頭,便有人蒙住她的眼睛,帶着她走過長長的蜿蜒過道,
然後有人解開了她手上的鐐铐,猛地從背後推了她一把,
“這是哪裏!”
她第一時間取下眼罩,依舊是一片黑暗,她一點一點往周圍挪動腳步,
本能地試圖尋找控制燈光的開關,大約摸索了一分鍾,依舊無果,等再要動腿,她聽見一聲男人的咳嗽,
“再往前一步,你會死。”男人的聲音很沙啞,像是長久沒有說話,
大約人都是群居動物,聽見有人說話,她在黑暗中的慌亂稍微平息下來,
“謝謝,請問這是牢房嗎?”
那人并沒有回答她,青蕪也不敢再動,小心翼翼地在原地坐下,
她沒有聽見周圍有呼吸聲,這個房間應該隻有她一個人,
隻是和她講話的人又是怎麽看見她的?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很遙遠,
身體的傷痛慢慢讓身體變得遲鈍,她需要休息,不得不保持着警惕入睡,每隔一個小時,醒來一次,
直到天明,
有自然光線穿透阻隔射進來,她才看清了所處之地,這是一處根本不能稱之爲牢房的水牢,
一根根粗大的圓形柱子立在水中,每隔一段,柱子被掏空一大半,設置一間牢房,鑲嵌酸樹脂和聚乙烯合成的透明材料做牆壁,
材質的厚度…毫不誇張地說,如果發生劇烈打鬥,牆壁一定會破碎,
而如果再不小心落入水中....青蕪低頭看一眼翻滾的海水,
隐約可見裏面有一大片暗影浮過,随着光照落在水面,水下的東西興奮沖出,發出鬼嬰般的哭泣聲,張開足有十米長的大嘴,然後再次落入水中,
隻一眼,青蕪便知這是遠古海洋生物巨齒鲨的究極進化體,星際尖頭白鲨。
青蕪的角度,正好能看見它張大嘴時像利劍一樣鋒利的牙齒,和遠古巨齒鲨不同的是,這種生物體型更大,更加好戰,更喜人肉。
青蕪吞了吞吞口水,退後幾步,
果然,這些東西,無論是躍出水面時或是潛入水中,都未曾放棄撞擊柱體,
關在這水牢裏的人,就算不被吓死,也會在日夜的擔憂之下瘋掉。
水牢裏,這樣的柱體,至少有幾十根,有的已經傾斜勉強維持不落,
裏面的犯人有的面如死灰,形容枯槁,像是已經放棄了生的希望,
有的還在頑強掙紮,試圖打破牆壁,爬向更高層的牢房,與頂層的人争奪生的希望。
而有的柱體,已經沉入水中,房間裏的人,被吃了個幹淨……
這樣的人間地獄,偏偏很安靜,每一個人都用沉默節省體力,安靜到詭異。
青蕪頓時明白,原來這座水牢,隻有兩種人,死人和将死之人。
她一一看過每一根柱體,終于在幾百米遠的柱頂層,看見一個盤腿而坐的男人,他身上的衣衫已經破碎,頭發蓋住了臉看不清模樣,同樣閉着眼養精蓄銳,
他像是坐在那裏很久了,連一絲活人應有的氣息都不曾散發出來。
“無論如何,昨天晚上,謝謝你!”
青蕪對男人道謝,男人睜開了眼睛,隻是看了她一眼,又閉上。
青蕪也不再說話,開始打量自己所在的空間,她的運氣還算好,所在的柱體隻是微微傾斜,
隻是最下面的牢房已經有一半淹沒在水中,大約可以看見破碎的牆壁,她數了數,自己在第四間房,往上還有六間房,
情況算不得糟糕,也不算樂觀,因爲她的房間裏,還有一個人,
一個十分強壯的女人,體型是典獄長的三倍,女人将兩張床拼在一起,安靜地躺在床上,
從始至終都閉着眼睛,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甚至呼吸聲,
青蕪屏住氣息,片刻後,再次确定,這個女人确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而她的臉,也是異常蒼白,
死人?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将手指伸向女人的鼻翼,當真沒有呼吸!
她蹙着眉頭往下看,發現床單上有黃色的汗迹,又靠近了女人的臉翻開眼睛仔細看過,
确實...符合一切死人的特征,
而且,剛死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