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選擇,隻能留下來,小野不能因爲自己喪命,君臨留下的一切不能毀于一旦,
不是因爲她有多善良,而是這些對她來說都太過承重,
她小心翼翼的人生,承受不了太多的好,也承受不了太多的虧欠。
冰冷堅硬的地面,淅淅瀝瀝的夜雨,膝蓋上的刺痛,都讓她沒有實感,
辰西離開帶來的地面顫動,從各地趕來支援的軍隊,凡諾南家族隐藏在暗處從未公之于衆的航空母艦,
這一切,都讓她明白,這一場叛變,是多麽的可笑,
莉莎的艦隊,在凡諾南家族的航空母艦面前,顯得弱勢而渺小,何況,艦隊裏還藏着或許早就和辰西聯手的鬼冢,
隻要辰西願意,裏應外合,拿下莉莎不是什麽難事,
辰西的确有扭轉一切的資本,這樣的認知觸及到了她靈魂深處的恐懼,
“凡諾南.辰西,我隻是騙了你一次,你騙了我七年!你憑什麽這麽對我,我恨你,我做過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剛才沒有直接殺了你!”
她氣急,看着辰西越走越遠的背影歇斯底裏的怒吼,這個該死的男人,總是能将她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瞬間破滅。
“辰西,總有一天,我墨青蕪,要親手宰了你!”
頭頂有大國重器不斷傳來轟鳴聲,青蕪如一粒被憤怒和絕望包裹的塵埃,
即使她的情緒幾近崩潰,回應她的也隻有森林陰暗的小道...她跌坐在地上,一滴滴雨水彙集,逐漸遮擋了視線,
突然,原本消失的人,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卸去了獸化,單手扼住她的喉嚨,将她從地面提起來,眼底泛起腥紅一片,
“墨青蕪,你以爲你是誰?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她被瞬間掠奪了呼吸,本能地用雙手去掰開他的手腕,“放...放開我...”
他看着她的掙紮,她的痛苦,直到她臉上的血色一點點消失,他眼中才有了一絲異樣,憤而将她扔在一旁,
青蕪捂着脖子不停咳嗽,拼命呼吸空氣,他回來了,就還有講和的希望,她說,
“我的确沒有和你談判的資格,但是你有提要求的資格,要怎麽樣才能放走他們,讓我留下?”
他捏住她的下颌,盯着她的眉眼,一字一句道,
“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在耍你的小聰明,小蕪,你真讓我失望!”
“可你是我的丈夫,不是嗎?”
青蕪的話和不加掩飾的不甘,讓辰西的笑容忽然變得剝削且詭異,
“那就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麽地步,我的夫人?”
呵!她能做什麽,又還有什麽,能讨得他歡心,既然選擇留下,還有什麽可矯情的,
“你想要的,不就是一個藥引子,我給你就是!”
說完,她吻他微涼的唇,第一次,主動且熱烈,
他眉眼冷厲,含着諷刺的笑,“你真該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有多堕落!”
“可是你喜歡,不是嗎?”她害怕自己的雙眼洩露情緒,索性閉上眼睛,勾住他的脖子,
吻了很久,她紅唇都腫麻了一片,他沒有任何回應,甚至不曾伸出雙手擁抱她,
她似乎突然沒了耐心,怒上心頭,狠狠推了他一把,
她聽見他身體撞在樹幹上的聲音,冷冷一笑,
“怎麽,你在害怕嗎?害怕驗證自己撿了君臨睡過的女人。”
從她口中吐出的話,讓他變得暴怒而陰鸷,他伸手将她狠狠拽入懷裏,“别忘了,你現在是我的妻子!”
青蕪眼中濃烈的譏諷刺痛了辰西,他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事實上,他也的确這樣做了,
脾氣好的人發起火來最爲可怕,
“我說過,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盛怒之下,哪裏還有什麽氣質清冷的執行官,溫潤如玉的少爺,
裂帛聲響,月色搖曳,暗影綽約,寒涼過後氣溫驟升,
她像是失去翅膀的蝴蝶,折斷羽翼的飛鳥,他一反常态的強勢和霸道,讓她被迫淪陷,
她眼角的淚讓他徹底喪失了理智,沉怒的眸子裏有最深的痛,
“小蕪,你就這麽讨厭我?”
青蕪别過頭去,閉上雙眸,說,“辰西,用讨厭兩個字,生分了,是恨,我恨你!”
“那就永遠恨下去!”他的傷痛,化作殘忍的侵占,
月入烏雲,星河散漫,她幾度失去意識,直至夜盡天明,森林翠鳥啼鳴,朝陽東升,
一切,都生機勃勃。
衣裙勉強遮體,好在帝政裙夠長,她不至于太過狼狽,
餘光瞥見手臂上的青紫,青蕪厭惡地将本就散亂的長發撩到身前,遮住。
林間傳來細細簌簌的響動,他站在她面前,敞開的白色襯衣,清晰可見幾條醒目的血痕,
青蕪看一眼自己已經折斷的指甲,勾了勾唇,
“我讓你滿意了嗎?”
辰西将地上的外衣撿起來,遞給他,眉眼依舊冷峻,“穿上。”
青蕪接過,強撐着手掌站起來,雙腿酸軟,體力消耗過盛,一陣天旋地轉,她再次狼狽地倒向地面,
她下意識地伸手護住臉,尖銳的石頭能将她現在唯一有用的皮囊戳出好幾個醜陋的洞來,
忽然,一隻強有力的手臂将她一攬,她不得不倒向他的懷中,
“我應該...走不了路。”青蕪咬了咬牙,将實際情況說出,
她聽見他鼻腔發出輕哼,随即被他打橫抱起來,離開了森林,
沒走多遠,晏缙規矩等在森林的小道上,身邊還停着一架小型飛車。
“少爺,夫人,早上好,需要用餐嗎?少爺,建議您及時補充損耗。”
辰西神清氣爽,青蕪像是失去半條命的病秧子,晏缙雖然是機器人,卻能根據身體數據,識别出兩個人發生了什麽,
“你哪隻眼睛看見需要補充損耗的是他!”青蕪覺得,昨天就該把晏缙拆得更加七零八落一些,
晏缙欠身,“夫人,我不太明白您的話,需要我啓動沉思系統嗎?”
“不用!”
青蕪感覺,自己都快氣得冒煙了,幹脆閉上眼睛不說話,
“少爺,莉莎上尉的人已經離開,有一位姓錢的先生,堅持要留下,他說...對不起,少爺,我無法判斷這句話能不能轉述。”
“說!”懷裏的女人,想聽,
“老子要看好辰西那王八蛋!不能讓我師傅養了幾年的白菜就這麽被偷了!”
晏缙機械的重複完畢,對辰西說,“這是那位先生的原話。”
青蕪抑制住難過,在心底深深歎了一口氣,乖徒弟,白菜已經下鍋了。
卻也擔心錢多多惹怒辰西,幸好,辰西的眉眼沒有任何的變化,直接抱着青蕪上了飛車,
“人可以留下。”
她松了口氣,
然而辰西卻再次開口道,“讓他自己走回莊園。”
這片森林,距離莊園,日夜兼程,步行至少十天,青蕪很心痛自己的徒弟,
她剛想說什麽,他卻說,“莉莎的艦隊還未走遠。”
青蕪隻好,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