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仿生人植入了辰西的部分意識,但偏偏有一個發生了變異,他繼承了辰西完全獨立出來的第二人格,
一個完整的人格,并不受困于辰西,同時對大腦和身體進行了極限開發,成爲一個完全獨立的人。
他自以爲聰明地逃離了實驗室,遇到了北洛青蕪,也忌憚和厭惡能和他共享記憶的辰西,
這個仿生人,就是景言,辰西的人格分裂體!
而辰西,一定是默許景言的存在的。
實驗報告上詳細記錄了景言和她在一起時的每一段變化,
曾經以爲甜蜜誘人的愛情,不過是一場被人監控的笑話,這些到底…是爲了什麽!
既然是個意外,辰西爲什麽要默許景言的存在?又爲什麽會在最後關頭抹殺他的存在?
青蕪的視線落在實驗參與者的名單上,凡諾南家族秘密做一場實驗的目的又是什麽...
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北洛青蕪到底是意外闖入了實驗,還是本就是實驗的一部分,
她沒有權限,無法進一步閱讀剩餘的實驗數據,
但直覺告訴她,景言的事情不過是這個實驗的一部分,她難以想象,背後還藏着什麽驚天的秘密,
而當她再一次确認實驗的主要負責人是洛桑時,
寒意,頓生,
洛桑,她曾以爲,洛桑對自己的愧疚感僅僅是因爲夙姻花…
青蕪腦中一片亂麻,看起來毫無關系的人和事,背後似乎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她像是一顆任憑擺布的棋子,随時可能被執棋的人置于任何險境,甚至抛棄,
而這些,隻是地下三層的秘密,其餘六層,又是什麽?她忽然,不太敢想,
青蕪慢慢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
内心,終于平靜下來,
被欺騙被愚弄被做實驗,被多次置于生死的邊緣,她很憤怒,血液直沖頭頂,讓她眩暈,
但憤怒不過一瞬間,就被壓制,黑色的眸子劃過淺淺的金色暗光,然後歸于平靜,
青蕪淡定地撿起來壞掉的密碼鎖,仔細複原,随後,又一點點清除掉她的痕迹…
做完這一切耗費了不少時間,
所以當辰西回到莊園,看見的是青蕪來不及收起來的作案工具,和滿身的髒污,
“又胡鬧!”
辰西臉色冷了幾分,就要帶她去清洗幹淨,
青蕪拽住他的袖子,用腳尖踹了踹身邊的小桶,對他說,“不如你先回書房看看?”
她眼中含着狡黠,擺出些頑劣的姿态,默默觀察辰西的一舉一動,這個從不顯山露水的男人,
甚至很多時候,都會讓君臨搶走光芒的男人,初次見他時,她以爲他是蒼涼沒有情緒的,
後來以爲他隻是生性漠然,到底還有一些人情味在,
而現在,她當真想知道,辰西清冷的面容下到底藏着什麽妖魔鬼怪,能不動聲色地将一切牢牢算計在了手上,
“辰西少爺,我不得不提醒您,有很多文件需要您重新簽署和審閱。”晏缙從樓上下來,委婉提醒辰西,
“嗯,知道了。”
青蕪沒有看見辰西不悅,反而是好脾氣地接過晏缙送來的手帕,浸透了溫水,一點點擦幹淨她臉上的泥土,
他垂着頭,認真仔細,她能看見他光潔飽滿的額頭,和阿景,一模一樣,
很難想象,氣質相差這麽大的兩個人,竟是同根生,
“辰西,你爲什麽要娶我?”
辰西手上的動作依舊輕柔,沒有絲毫停滞,擦幹淨她的臉,又換了一條手帕,噴了些冰涼的泡沫,仔細地清除她手上的污泥,
他不說話,她就等着,等一個答案,
“因爲喜歡。”
良久,他清潤如玉的聲音響起來,
隻是這個答案,青蕪自然是不信的。
青蕪舉起變得白皙的手指,在燈下晃了晃,勾了勾唇角,
“辰西,需要我提醒你嗎?其實辰月,就快三十歲了吧。”
她轉身看見依舊沉默的辰西,和面色誇張的晏缙,繼續說,
“你費盡心思,瞞着所有人謊報她的年紀,是在爲她尋找活下去的另一種可能,如今看來,你已經找到了,隻是我不太明白,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她看着他向來平靜無波的眸子閃過一絲慌亂,心髒,忽然跳動得厲害,
“告訴我,辰西,你們要利用我,總要讓我死得明白。”
青蕪不罷休,擋在了辰西面前,
不對勁,從一開始醒來就不對勁,莊園的仆人,根本就不像是常年做粗活的人,他們更像是在探究和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
還有晏缙,每天的食物,都按照嚴格的營養比例在搭配,盡量照顧她的喜歡,卻嚴格把控她的飲食,
還有她自己的身體,她雖然有快速入睡的本事,卻很容易因爲輕微的響動醒來,這麽多人住在一起,她每一天卻都能睡得很沉,
起初,她以爲是自己神經質,可是辰西的表現,讓她不得不懷疑,自己的猜想,或許是真的,
“你們找到的辦法,就是我?這一次,是要我的血,還是要我的心髒。”
“放心,凡諾南不會要你的命,要的是你永遠活着,好好活着。”辰淵從門外走進來,
看了一眼辰西,繼續說,
“青蕪,希望你不要怪辰西,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們能夠保證,一定不會傷害你的性命,
并且,我的家族将會永遠感恩你的付出...”
辰西冷聲警告辰淵,“辰淵!”
辰淵歎了口氣,說,“辰西,她早晚都會知道一切,不如今天都說個明白。”
青蕪冷眼看着面前一模一樣的兩張臉,嘲諷一笑,
“感嗯?呵!誰要你們的感恩,一群強盜搶了東西還談感恩!”
“但你沒有别的選擇,你以爲,是什麽原因,能讓你的假身份不被識破?
七年了,真的以爲聯邦都是君臨那樣的傻子嗎,接受一切事實,享受凡諾南家族帶來的榮耀,或許會讓你好受一些。”辰淵作爲家族繼承人,将現實擺出來,赤裸而真實,
青蕪側了側身子,做出防備的姿勢,“原來你們早就知道我是假的。隻是,爲什麽要留我到現在?”
她不是沒有想過,會有被戳穿身份的一天,
但萬萬沒有想到,反而是這些她提防的人,一直在暗中掩飾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