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青銅龍族與赤焰龍族的混血種,青銅與火之王,四禦二重巅!】
二重巅?!
許諾震驚地望着眼前這位黑衣男人。
二重巅,與先前的一重巅,看似隻有一字之差,可是卻代表着截然不同的兩個境界!
太乙與混元!
此時的凱撒,已然證得混元道果,已經是一名……混元太乙金仙!
“爲什麽?”
許諾滿臉的匪夷所思,“到底發生了什麽?是鍾山之門?可是……可是……”
“且安靜看着,會明白的。”
凱撒輕輕一笑。
然後他轉過頭,繼續望向庭院。
隻見明明瀕臨死亡的艾爾莎,此刻卻忽然就像回光返照一般,氣色開始重新變得紅潤……不,不是重新變得紅潤。
而是她的狀态,正在逆轉。
許諾感覺自己就像在看一段倒放的影片那般,艾爾莎被天凰宮主刺殺的這一幕,竟是開始了飛速倒轉。
很快。
地上血泊消失。
天凰宮主的動作,以驚人的速度倒退,直至整個人徹底在庭院區域裏消失。
然後,身穿一襲冰藍長裙的艾爾莎,容顔絕密,面帶淡淡笑意,獨自站在冰蓮樹下賞花。
“就是現在!”
凱撒忽然動了。
他身形一閃,抓住艾爾莎的纖細手腕,不顧對方那訝異的神色,直接将其從庭院雪地裏扯了回來,站到了走廊之中。
緊接着。
庭院裏那棵盛開的冰蓮樹重新變得光秃秃,又回到了原來的模樣。
“凱撒?”
艾爾莎好奇地看着他,“你怎麽回來了?你不是說要去南境處理海龍一族和鲛人族的糾紛嗎?”
“诶?!”
此話說完,她才注意到身旁跌坐在血泊裏,斷腿處還在不斷噴湧鮮血的許諾,頓時一驚,“你受傷了!”
緊接着艾爾莎就蹲下身子,不顧自己的冰藍裙擺被地上的血泊弄髒,右手放在許諾的斷腿處,五指微張,便有綠色的光霧湧現。
濃郁的生命氣息溢散開來。
短短片刻,許諾的右腿就恢複得完好如初,重新長出了一截白嫩如藕的小腿與玉足。
“謝、謝謝。”
許諾微微一愣。
“沒關系。”
艾爾莎嫣然一笑,藍色的眼瞳就如同寶石般奪目耀眼。
“對了,你是誰呀?”
艾爾莎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王宮的侍女麽?可是侍女應該沒有紅色的衣服吧?”
“凱撒?”
這位身穿冰藍長裙的美貌女子站起身來,因爲體型嬌小的原因,隻得仰頭看向身旁的凱撒,“她到底是……诶?”
艾爾莎一愣。
因爲此時的凱撒早已淚流滿面,看着她,卻面帶無比歡喜的笑意。
這是,喜極而泣。
“艾爾莎……”
凱撒伸出手,輕輕将艾爾莎擁入懷中。
這位阿爾隆的巨龍之王抱着艾爾莎,身軀顫抖,動作小心翼翼,似乎生怕一個用力,對方就會随風消逝。
他低頭望着自己的妻子,一邊淚流不止,一邊滿臉笑意。
十萬年的孤獨,十萬年的等候,十萬年的朝思暮想。
可最終,千言萬語也隻化作一句:
“好久不見了,艾爾莎。”
“诶?”
艾爾莎下意識地反手抱住凱撒的腰杆,接着茫然地擡起頭來,“可、可我們才半天沒見啊,這也算好久呀?”
凱撒已經說不出話來,淚流不止,看着她這張已經足足十萬年不曾見過的容顔,泣不成聲。
“别哭。”
艾爾莎忽然踮起腳尖,用她那殷紅的朱唇,輕輕一點,吻去了凱撒眼角的淚珠。
“别哭呀。”
她嫣然一笑,“當年在雪原,那個小屁孩不是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在我懷裏說,再也不會哭了嗎?怎麽現在又哭起來了?”
“哇——”
豈料此言一出,威壓阿爾隆大陸十萬年之久的巨龍之王,此時卻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起來,豆大的淚珠如同斷線的珠子,不斷從眼角滑落。
仿佛在這位藍裙女子的面前,凱撒又變成了當年那個被族人趕出家園,無依無靠,卻遇見了一位大姐姐相助的小男孩。
“哎哎哎,别哭,别哭呀,都說别哭了怎麽又哭了?到底怎麽了呀?被那群海龍和魚人氣哭的?不會吧?”
艾爾莎看着抱着自己嚎啕大哭的凱撒,一時間不禁有些手忙腳亂。
仿佛。
又回到了當年。
此情此景,和當年那個冰窟裏,一頭年輕的冰凰,面對一頭哭泣小龍時的手足無措,簡直如出一轍。
“别哭!喂!别哭啦!”
“哇——”
冰凰最終被哭聲煩得氣急敗壞。
而小龍則是哭得愈發傷心。
旁邊。
許諾望着這一幕,不由得露出笑意,然後悄悄地轉身離去,不打攪凱撒的夢想成真,久别重逢。
她來到王宮的另一處庭院,坐在雪中,靜靜等候着。
良久。
直到大雪漸漸停息,一陣腳步聲才從走廊盡頭傳來。
許諾循聲望去,看着逐漸走來的凱撒,輕笑道:“都跟艾爾莎解釋清楚了?”
“還沒。”
凱撒笑着搖搖頭,“十萬年,太多事請,說來話長,非一朝一夕可以講清。”
“那給我的解釋呢?”
許諾柳眉微蹙,“可以講得清麽?”
“應該可以。”
凱撒沉聲道:“先前你看到的物品磨損消失,算是我在正式施法前的一個練手,先對物品使用時光回溯練習了一下。
空間,時間。
這二者是相輔相成的。
直接逆轉一整個世界的時間,這對我來說太過天方夜譚,根本不可能實現。
但好在我也不需要這麽做。
我對庭院那片空間使用了時光回溯,隻将那一片空間的時間,逆轉到了十萬年前,也就是艾爾莎遇害之前的時間節點。
我沒法複活艾爾莎。
但是,我可以通過時光回溯,從那片空間裏,把十萬年前還沒遇害時的艾爾莎,強行從那個時間節點裏拉出來,帶到現如今的十萬年後。”
許諾恍然大悟。
沒法複活……那就不複活,直接讓艾爾莎沒有死過就行了。
“時光回溯,真厲害啊。”
許諾看着凱撒,輕笑道:“就去了鍾山之門一趟,你就領悟了時間法則,得證混元道果,那齊宣呢?齊宣怎麽樣了?”
“……”
豈料此言一出,凱撒卻是沉默。
許諾面色劇變!
“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凱撒雙手攥緊在一起,低着頭,似乎不敢直視許諾的目光,“齊宣是我帶去的,我本應把他帶回來……隻是……隻是……
他以爲鍾山之門裏面,是展示空間法則的地方。
但其實并不是,那不是空間法則的展現。
那是時間法則。
隻不過時間開始流動的起點,是一座宇宙還沒出現之前。
時間流轉着,到了宇宙大爆炸的時間節點之後,齊宣就被那股空間法則的道蘊吸引,踏入了鍾山之門。
而門内情況……很複雜。
我不知道說出來你能不能理解。
我盡力解釋吧。
非要說的話,鍾山之門裏面,就像是一條正在流淌的時間長河。
展示的,似乎,似乎是一個世界從誕生,再到被某個強大存在毀滅的曆史。
我不知道那是哪一個世界的過去,但那個世界相當危險,各種強大氣息層出不窮,但我似乎在裏面是虛幻的,那些強大力量波及不到我。
不過這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
那條時間長河裏,時間流速快得驚人,幾乎是正常情況的千萬倍!
我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爲在我進入那條時間長河之後,我對時間流逝的感知還是正常的。
但是周圍事物的變化,以我對時間流逝的标準來說,就是千萬倍。
也就是說,如果我的時間流速是一。
周圍事物的時間流速,就是一千萬,而且後面還更快,一直變到數百億。
這種恐怖的時間差,讓我在一開始就差點沉淪在時間流速裏,徹底迷失自我。
但即便是我撐住了,也無法正常感受世界,而是類似于走馬觀花,就像看一段飛速翻頁的畫卷般,是類似旁觀者的視角,因爲世事變遷太快了。
現在回想一下,我甚至都不知道那個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麽。
因爲周圍事物變化太快。
一眨眼别說是滄海桑田,根本就是鬥轉星移,上一刻腳下還是無數繁榮星球,下一刻,周圍所有星球就蕩然無存了。
我在這種恐怖的時間差裏面渡過了不知多久。
終于有一日,我成功悟得了時間法則的玄妙,證得萬劫不磨的混元道果,從而跳出那一條時間長河,離開了鍾山之門,回到了這裏。”
說到這兒,凱撒一點點擡起頭,小心翼翼地看向許諾。
隻見許諾俏臉煞白,雙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角,指尖泛青,看着他顫聲道:“你、你的意思是……”
“我就實話實說了吧。”
凱撒無奈歎息。
“雖然齊宣的戰力應該和我是同一個層次,但在那條時間長河裏,戰力無關緊要。
我境界終究比他高,我之前就已經掌握了空間法則,是真正得證太乙道果的太乙金仙。
可齊宣不是,單論境界,他僅僅隻是一個金仙。
而在那條時間長河裏,我以太乙金仙的境界與心境,都差點迷失在時間長河之中。
至于齊宣這個金仙……
抱歉。
許諾小姐,我隻能說。
兇多吉少。”
……
……
我是誰?
齊宣茫然,一遍又一遍,不斷重複地問自己。
他好像忘了很多東西。
周圍的事物不斷變化,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以驚人的速度流轉變遷,前一刻衆生茹毛飲血,下一刻高樓大廈平地起,再下一刻,灰飛煙滅如末日。
他一開始記得很多事情。
可随着周圍的事物不斷變化,他也快徹底沉淪在這飛速流動的時間長河之中,同時腦海裏記得的事情也越來越少。
直到此刻。
他隻記得一件事。
他叫齊宣。
可齊宣是誰?
記不清了……
完全記不清了……
周圍的事物飛速變化,飛速變化,連帶着他對自己的時間感知也混淆起來,根本無法具體感知周圍的環境變化。
又不知過了多久。
齊宣忽然感覺周遭的事物變化速度,居然漸漸地慢了下來,同時自己的腦子也漸漸清醒。
久而久之。
他終于徹底恢複了清醒,所有的記憶都重新想起。
與此同時,周圍事物的變化速度,也徹底和他的思維達成一比一的同步,不再有誰快誰慢之分。
齊宣不知這是好是壞。
因爲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經徹底沉淪在了這條時間長河,再也沒有脫離出去的希望。
“轟!”
忽然,遠處星域傳來一聲驚天巨響,恐怖的威壓籠罩茫茫宇宙。
齊宣轉過身,朝聲音的源頭飛去。
沿途所見,皆是一座又一座慘烈戰場,以及死相凄慘的各個種族,無數神魔。
有隻剩半邊身子的萬丈巨人,有被硬生生剝皮抽筋的純血真龍,有羽毛被根根拔起,渾身鮮血淋漓的赤焰鳳凰,有折斷羽翼的神聖天使……
等等等等。
無數神魔,各種凄慘死相,一下又一下地擴充着齊宣的見識。
億萬生靈戰死在宇宙深處,齊宣一路飛來,沒見到任何一個活物存在,而詭異的是,齊宣也看不見他們的敵人是誰。
直到最終。
他似乎來到了這座宇宙的盡頭,來到了一顆荒蕪的沙丘星球,腳踏沙土,望着前方,微微一怔。
那是他在宇宙裏穿梭如此之久,至今爲止見到的,唯二的兩個活人。
其中一個年輕人身穿黑色道袍,坐在沙地裏,背靠一塊巨岩,臉色煞白,氣若遊絲,整條左臂血肉模糊,不斷從指尖滴落鮮血。
而另外一個男人,則是跪坐在地,背對着齊宣。
齊宣看不清他的面容,卻莫名感覺那個背影熟悉至極。
那個背影體型高大,滿頭白發飄揚亂舞,身上的白衣破碎不堪,低着頭,懷中抱着一位沒有任何聲息的女子屍體。
鮮血,染紅了他們身下的沙土。
“這……”
齊宣瞳孔驟然收縮!
那個背影将女子屍體抱在懷裏,他也看不清那女子面容。
可是那女子的染血衣裙……那玄黑爲底,金邊爲紋的黑色裙擺……那……
那是……
黑金……流雲裙?
“師兄。”
忽然,那位背靠巨岩的黑衣道人,發出一陣沙啞虛弱的聲音,“我們……失敗了。”
“還沒有。”
高大背影用力抱緊懷中的女子屍體,聲音淡漠且平靜,“師尊還在戰鬥,我們還沒有失敗。”
“師尊赢不了的。”
黑衣道人無力地垂下頭顱,“所有人都敗了,僅剩師尊一個人,師兄,你我不是其他人。
真武紫微他們,都以爲現在面對的就是黑暗源頭,殊不知這僅僅隻是黑暗源頭的三具分身之一。
師尊即便能勝過這一具分身,可接下來呢?另外兩具分身,師尊如何能勝?師兄……我們,真的要敗了。”
“師尊會敗。”
高大背影微微擡起右臂,将一個染血的錦囊遞給了黑衣道人,“可我們不會,這是師尊臨走前給我的錦囊,說在最危難之際才能打開,我剛剛看過了,現在……你看。”
“嗯?”
黑衣道人疑惑地皺起眉頭,強行撐起身子,接過錦囊,将其中一枚紙團打開,仔細看去。
他面色劇變!
“師弟。”
高大背影微微側頭,可就在齊宣即将看見他容貌之際,這片沙漠卻驟起狂風,風沙席卷之際,再度遮住了那人的面容。
隻能在風沙吹拂之聲裏,隐隐約約聽見那人的沙啞聲音:
“告訴我,你願意嗎?背負弑師的叛徒之名,不能辯解,一直背負下去?”
“這算什麽?!我當然願意!”
當風沙漸漸平息,那位高大背影卻又轉回了頭,齊宣隻能看見背影,他想上前,卻發現自己此時竟是渾然動彈不得,寸步難移。
“我當然願意,我無所謂罵名,我也不在乎被封印記憶,可問題是你怎麽能做到那種事?”
黑衣道人手握錦囊紙團,費解地看着高大背影,“這根本不可……嗯?!”
他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麽,瞳孔微縮,震驚地看着高大背影,“師兄,你、你遲遲沒能踏入元初境的原因,就是這個?你最後一道分魂是你故意留下的?!”
“師尊早就與我說過此事,未戰,得先慮敗,我們得留下後手。”
高大背影抱着懷中女屍,緩緩起身,聲音沙啞低沉,“諸天萬界留不下來,我們第二代生靈走的這條路,什麽都想要,卻什麽都保不住,這條路是錯的,注定失敗。”
“那就……”
高大背影将女屍緊緊抱在懷中,徹底挺直腰杆,站在漫天風沙裏,如雪白發迎風亂舞。
那個人忽然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地轉過身來。
齊宣瞳孔驟縮!
那一張滿是血污的淡漠面孔……是他自己!
一瞬間,他與對面的自己對視。
“那就,讓我再走一次!”
“轟!”
那個人話音剛落,整座宇宙轟然炸開。
齊宣隻覺眼前有白光炸起,瞬間刺中了自己的雙眼,逼得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
……
“嗯?”
當齊宣再度睜開雙眸之際,眼前景象早已截然不同。
先前的凄慘戰場,死去神魔,沙漠星球,高大背影和黑衣道人,全都不複存在。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荒蕪的大地,滿是斷壁殘垣,似乎是一座廢棄的神廟,連屋頂都被掀飛到了旁邊的地上。
“嗯?”
齊宣眼眸微微瞪大。
隻見遠處的地平線上,一座黑色巨門屹立在狂風之中,而且大門敞開。
觀那門後景象,不就是地震坍塌的鍾山嗎?
“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齊宣微微皺眉,沒有急着從黑色巨門離開。
因爲他還有太多太多的疑惑。
先前那地方究竟是哪裏?
爲什麽那個人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爲什麽那個人懷裏抱着死去的……南宮?
齊宣環顧四周。
此地唯一看上去能夠解開他疑惑的,就是那座破敗不堪,連屋頂都被掀飛了的殘破廟宇。
他一步步走近。
破廟之中,其它物件都不複存在,就連供奉的神像也不知所蹤。
隻剩一張沾滿灰塵的蒲團。
而當齊宣靠近看去之後,則是瞳孔驟縮,腦袋就像是爆炸般炸起一聲嗡鳴!
蒲團旁,刻字一行:
“齊宣在此,證得萬劫不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