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是你?!”
呂洞賓猛然擡頭,遙望昏暗天穹,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怒意!
黑樹不應該在此刻覺醒靈智的。
它本應該安安靜靜地沉睡十萬年,就像以前的數百萬數千萬年那樣,根本不會有任何感覺,就像大夢一場而已。
可現在……
一切都變了!
“你怎能讓它此刻覺醒靈智?!”
呂洞賓仰天怒吼!
“哈哈哈哈哈!”
遙遠的天穹,或者說……天外,此界之外,傳來一陣怪異的獰笑聲,而後便是一些諸如“庫魯”、“漆拉”之類的奇怪音節,不解其意。
呂洞賓死咬牙關,面色難看。
“咻!”
他轉過頭,身形一閃,徑直遁入金光大陣之中,手撚道決,口中默誦咒語,降下一陣青霖甘露,灑在了始祖黑樹的樹幹上。
很快。
那無數瘋狂扭動的樹枝觸手就安靜下來,垂落在地。
“聽我說。”
呂洞賓懸浮半空,認真地看着這棵始祖黑樹,“十萬年,你會被困在這裏十萬年,但我這麽做都是爲了救你!
十萬年後,會有兩個人族來到這裏。
而這兩個人,将會給予你必死之境裏的一線生機,十萬年,再等十萬年,屆時你才會得到真正的自由!”
說罷,呂洞賓轉身離開金光大陣,咬破拇指,逼出一滴金色的精血,以此來作爲封印大陣的最後一個步驟。
這一滴金色精血融入大陣之中,天地也随之平靜下來,無數金光符文安靜地懸浮半空,環繞在始祖黑樹的周圍。
“爲……什……麽?”
金光大陣之中,始祖黑樹發出一陣懵懂的聲音,并不沙啞,聲線和呂洞賓一模一樣。
說話。
僅僅是覺醒靈智的數息之後,它居然就從呂洞賓發散的思維情緒之中,學會了人族的語言和表達自己情緒的方式。
“……”
呂洞賓面露不忍之色。
僅僅是數息時間就能成長到這個地步。
用不了多久,它就會明白被囚禁的痛苦,會渴望自由……
“對不起……”
呂洞賓輕歎一聲,朝始祖黑樹彎腰行禮,而後将手中純陽劍插回背上劍匣,轉身離去。
“砰!”
忽然,整個世界一下子破碎,齊宣所能看到的畫面也戛然而止。
天地驟然大放白光,淹沒一切。
當齊宣的視線逐漸恢複正常之際,他發現自己的又有了“身體”,可以“轉頭”,移動自己的視角。
而周圍,已經變成了一片遼闊雪原。
他的前方,赫然便是那一座巨大的龍凰之門。
門邊,還有一位背負長劍的白衣道人。
呂洞賓!
“雖然祂在幹擾這個世界,但你們終究還是來了,對麽?”
呂洞賓看着齊宣,俊朗的臉上有着一絲溫和的笑意。
“呂祖……”
齊宣眉頭微皺,因爲此人看上去渾身都透着一股虛幻缥缈感。
此人不是真正的呂洞賓。
“我隻是本體留下的一具靈念而已。”
呂洞賓笑了笑,“隻有在你們到來之後才會蘇醒,負責給你們解釋一些事情,然後便會消散,所以有什麽就趕緊問吧。”
“你當初也殺不死黑樹嗎?”
齊宣直接發問:“既然那時的黑樹還沒有覺醒靈智,爲何不直接抹殺它?”
“黑樹是不死之身。”
呂洞賓眼眸微眯,“如果我沒算錯,你應該具備黑樹之力,應該會很清楚它那‘你知,故我在’的神奇力量。
所以,即便毀滅了雪山上的黑樹本體也無用。
有個本體在,我還能封印本體。
若是本體沒了,我連布置封印陣法的地方都沒有,可它卻能在宇宙各地不斷複活。
因爲早在我找到黑樹之前,它就已經存在數千萬年了。
曾經有很多合道期修士,甚至大乘期修士遨遊星空的時候,見過它,可能還毀滅過它,不過它最終又複活了。
黑樹的傳說,其實流傳在這個世界的各地,已經通過這些修士口口相傳的方式,成爲了一個人盡皆知的民間傳說。
修士知道,凡人也知道,根本無從消除這種‘認知’。
至于給一界生靈洗去記憶的力量,很抱歉,我那時不過半步天仙,不可能有這種偉力。
這種‘認知’,需要歲月來抹平。
我在離開此界之前,已經和衆多仙宗談過此事。
他們答應會從各種方面來淡化關于黑樹的傳說,十萬年時間,按理說足夠淡化到極緻了。
如此一來,封印大陣的作用就不僅僅是封印。
封印大陣會随着世人對黑樹的認知越來越薄弱,當世人對它的認知薄弱到一定程度之際,大陣會直接将它徹底抹去。
雖然它什麽都沒做錯,這并不公平。
但是吾非聖賢,我顧不上什麽公平。
爲了這個世界不被邪神毀滅,爲了此界億萬生靈能活着,我隻能選擇将黑樹封印,甚至抹去。
不過這都是廢話了。”
說到這兒,呂洞賓看向齊宣的眼神逐漸凝重下來,“既然你們真的來到了這裏,就說明這個計劃已經失敗。
這個世界,黑樹依舊存在,衆生對于黑樹的認知,并沒有薄弱到足以封印大陣抹去黑樹的地步。”
“何止啊。”
齊宣眼神複雜,“黑樹還擁有了‘繁衍’的能力。
我不知道它具體怎麽做到的,但結果就是,它分離出了自己的力量,離開了封印大陣,化爲無數分身出現在修仙界裏面。
如此一來,衆生對于黑樹的認知永遠不會薄弱到你想要的那種程度,甚至還日漸增長。”
呂洞賓聽得此言,不禁眉頭微皺,“它怎麽可能讓自己的力量離開封印大陣……除非有外物在幫它。”
“是那一尊克蘇魯邪神?”
齊宣面色微變,“你不是算無遺漏嗎?這一點沒算到嗎?”
“世上哪來什麽算無遺漏。”
呂洞賓苦笑着搖了搖頭,“所謂推衍天機,不過是計算出一件事情的所有可能性,然後挑出一種最大的可能性,再通過各種辦法促成它,從而讓這個可能性變成現實而已。
所以,如果有某種存在從中作梗,施加的影響大到一定程度,那麽我的預言自然與現實不符。”
齊宣愕然。
“那……那也就是說,你的預言全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