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宣的神識，轟然掃過整顆東洲星！
這一刻，東洲星上面的所有生靈都感受到了一股受人窺探的感覺，包括那些化神期的修士也無一幸免，完全無法反抗這股強大到恐怖的神識。
因爲這是相當于合道期的神識力量！
這是六司二重境的元神！
茫茫宇宙之中，東洲星隻是一塊天圓地方的大陸，因爲某種強大而神秘的力量，在保持基本引力的同時，也保持了它這破碎大陸的外形。
而遠方。
還有一座比它要大上十倍的大陸！
天元洲，或者說，天元星！
天元星的雲層之上，有一座浮空島懸浮天穹，橫貫在天地之間不知多少歲月。
這是仙盟總部，六大仙宗合力打造的神奇島嶼，上面常年駐紮着六大仙宗派來的修士，在這裏處理各種事務，維持天元星和其餘各個星球之間的基本秩序。
“嗯？”
浮空島之上，有青年坐于閣樓之中，微微皺眉，“東洲星？怎會有合道期修士去往那裏？”
“師尊，要勒令他離開嗎？”
一位小道童模樣的女孩問道。
“不。”
青年搖了搖頭，“合道期修士，天知道是哪個仙宗的長老，我在這玄天仙島的任期隻剩不到三年，那人也沒做什麽過激舉動，沒必要多生事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是。”
……
……
“南宮？”
天妖宮腹地，七彩光華籠罩之中。
齊宣看着眼前南宮煙的性感鎖骨，微微一愣。
因爲南宮煙還在保持墊腳，吻其眉心的姿勢，見他出聲方才後退半步，朝他甜甜一笑。
“爲什麽……”
齊宣茫然。
此刻的南宮煙，幾乎隻剩下六司一重境的神魂力量，而且還是勉強稱之爲六司，隻差一點，就要從六司級跌落。
因爲南宮煙将海量的魂力都送給了他，将他的元神硬生生堆到了六司二重境的層次！
這是在一瞬間，就能将神識覆蓋整顆東洲星的恐怖力量！
“因爲這是好東西啊。”
南宮煙看着齊宣，笑眼彎彎，“書上說，好東西，要送給自己喜歡的人。”
齊宣一怔。
“沒必要這樣的，南宮……”
他微微皺眉，“你不是我的兵器，更不是我的仆人，你有什麽東西可以自己拿着，不……”
“不對。”
南宮煙忽然出聲打斷，神情認真，“你總教我去追逐自由，可難道自由就是聽你的話，按你說的做嗎？”
齊宣愣了愣。
“将魂力送給你，是因爲我想送。”
南宮煙輕輕一笑，“這是我，南宮煙自己想做的一件事。”
“因爲自己想做，所以自己才去做，這才是自由，不是麽？”
齊宣先是錯愕，而後啞然失笑，“對，對，倒也是啊。”
笑着笑着，他忽然眼眸一眯，看向自己身旁的空地。
心神一動。
一頭暗紅色的饕餮就緩緩顯現，趴在他身旁，一雙猩紅色的獸瞳平靜地凝視着地面上的一顆小石子。
“如果沒有這座幻境，如果沒有黑樹。”
齊宣看着它，緩緩開口：“如果沒有這二者的影響，你不會有自己的完整意識……可你現在已經有了，對麽？”
“對。”
饕餮緩緩開口，聲音沙啞而低沉，“齊宣，我擁有你的記憶，你記憶裏有一句話，我很喜歡。
‘我本可以接受黑暗，前提是我不曾見過光明。’
如果我一直都是你的附庸，一直都是那個懵懂的靈智，那我當然可以一直這麽下去，在你需要的時候出來，在你不需要的時候沉寂。
可現在不行了。
以前，你不隻是我，但我，的的确确隻是你，另一個你。
而現在，你不隻是我，我也不再隻是你，我有了……‘自我’。“
說到這兒，饕餮擡起頭來，猩紅色的獸瞳望着齊宣，聲音沙啞，“我無法再忍受以前那樣的生活，把我……抹去吧，請求你。”
“……”
齊宣沉默。
饕餮人格是他的第二人格，是當初在得到饕餮傳承之後，專門用來掌控吞噬之力的第二人格。
這個人格的生成不是齊宣主動的。
更類似于一種大腦的自我保護機制。
饕餮的吞噬之力，很容易讓人沉淪進去，變爲一個隻會瘋狂殺戮吞噬的傀儡。
所以他的大腦，開始自動分化出第二個人格，也就是饕餮人格。
既是爲了用來掌控吞噬之力，也是爲了将頻繁使用吞噬之力而帶來的“惡念”進行歸納、鎮壓。
惡念都到了饕餮人格那邊，那他“齊宣”這個主人格，便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說到底。
饕餮人格就是一個“工具人格”。
因爲在此之前，饕餮人格都隻是一個懵懂的人格。
就像螞蟻。
大部分的工蟻，在生來就被劃分了在蟻巢裏的工作職責，生來就是爲了服務蟻後，但它們不會抱怨，因爲它們的懵懂靈智，不具備生成“抱怨”這種情緒的能力。
饕餮人格以前就是這樣。
但現在不同了，因爲生死七重關和天妖宮黑樹的影響，它的靈智進化，成功擁有了“自我”這個概念。
它不再隻是一個工具。
它也不會再願意做一個工具。
可是它能作爲一個單獨的意識，脫離齊宣的神魂，成爲一個獨立的個體嗎？
“三生前輩……”
齊宣看向旁邊的三生老人。
關于意識和神魂，這位仙器之靈才是此道大家。
“很遺憾。”
然而三生老人給出的答案卻是讓齊宣心底一沉。
“它無法脫離你獨自存活。”
三生老人瞥了眼趴在他身旁的饕餮，“也許，你覺得它現在有了獨立的意識，就能脫離你的神魂，然後另尋一道神魂和肉身入主，從此成爲獨立的生靈什麽的。
但這個理解是完全錯誤的。
因爲它從來都沒有獨立的意識，自始至終都沒有。
齊小子，你和它的情況……怎麽說呢？
大樹吧。
想象出一棵大樹。
土壤是你的肉身，大樹是你的神魂，樹上開了一朵花，就是你的意識。
忽然有一天，你這棵大樹的一根樹枝之上，延伸出了另一節含苞，卻不應該待放的花骨朵。
這就是它。
現在，因爲生死七重關和那棵黑樹的影響，這節花骨朵違背常理的綻放，盛開，成爲了一個像你一樣的花朵。
而你此刻想做的是什麽？
是想将它這一朵花從樹上剪掉，然後還期待這朵花落地之後，可以獨自存活，生根發芽，成爲另一棵大樹。
齊小子，你對神魂的研究太淺，這隻是一個便于你理解的比喻而已，不算太貼切，世上當然有花朵就是種子的大樹，但老夫隻是做一個比喻。
因爲它這朵花，并不具備成爲種子的條件。
一旦落地，便會枯萎。
總而言之，就是不行。
它如果離開了你，它自己的整個意識就會逐漸消散，從此不複存在。”
三生老人說罷，瞥了眼齊宣腳邊的饕餮，淡淡道：“你看，關于此事，它都比你看得透徹。”
齊宣低頭望去。
饕餮趴伏在地，神情異常平靜，仿佛早就知道自己應有的歸宿——消散。
但事實真的如此嗎？
齊宣輕輕閉上眼睛，識海之中，擁有克蘇魯黑樹之力的黑色元神，開始綻放耀眼黑芒。
不對。
應該還有另一條路。
一條，三生老人這個仙器之靈完全不曾了解過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