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齊宣跟着南宮問天走出房間，冷風迎面撲來。
是高空的冷風。
齊宣站在房間外的走廊裏，仿佛整座武帝城都在他的腳下，不僅能直接俯瞰到整座武帝城的樣貌，甚至還能望到遠處的北海一角。
因爲他們所處的這座閣樓名爲登天閣，是南宮家族世代居住、世代修繕的登天閣，足有百米之高。
“嗯？”
齊宣雙手倚靠雕木欄杆，有些訝異地望着此時的武帝城。
因爲城中幾乎萬人空巷，唯獨在城中央那片區域人滿爲患，人頭攢動，當真是人山人海，且極爲嘈雜，他們的呐喊聲居然讓身處百米高樓的他都能清晰聽見。
“他們在幹嘛？今日是你們武帝城的什麽習俗節日麽？”
齊宣好奇地看向身旁輪椅上的南宮問天。
“武榜更替了。”
這位武帝城主淡淡道。
齊宣一愣。
而後他就看見空中有漫天紙張飄揚，被北海刮來的風一吹，直接高高飄上天空。
他将手伸出雕木欄杆，抓住一張。
紙上沒什麽内容。
僅僅是一個标題——武榜。
還有十個名字而已。
其中排名第二的名字，是武帝城主，南宮問天。
而排名第一的，叫齊宣。
白發武尊，齊宣！
“這……”
齊宣抓着紙張，愕然地看向南宮問天。
隻見這位武帝城主俯瞰着整座武帝城，面露笑意。
“敗了就是敗了，我南宮問天輸得起，唯有輸過的人，才會更加努力的想赢。”
他笑着望向齊宣，“泰山一戰，赢的是你，是你齊宣。”
“明日之後，整個天下，整座江湖都會知道一件事。”
“天下第一的武夫，名爲齊宣！”
“是千年以來，第一個外姓天下第一。”
南宮問天特意強調道：“要知道，自大燕建國的千年以來，天下第一就一直是我們南宮家族的人，你破了這個記錄，開了這個先河，足以名留青史。”
齊宣攥着紙張，良久才搖頭失笑。
“話雖如此，但天下第一也沒什麽好的。“
他背靠欄杆，輕笑道：“天下第一，就代表着前路無人，也可能代表着前方無路，這可都不是什麽好消息。”
“作爲先驅者爲後輩開路，這才更加令人向往。”南宮問天卻持不同意見。
“哈哈哈！”
齊宣大笑，“說得好。”
笑完之後，是一陣良久的沉默。
天色漸晚，遠處的蒼穹已經染上了一抹昏黃。
“南宮城主。”
齊宣朝南宮問天一抱拳，“有幸相識，有幸一戰，再見了。”
南宮問天右臂還傷着，無法擡起，隻能微笑回應，“在下同樣幸甚。”
“江湖再見！”
通常說再見的，都不會再見了。
江湖一直都在。
而那些在江湖上相逢過的，卻不一定還有再見之日。
“嘩啦啦——”
武帝城，北城頭之下。
或者說，北海岸邊。
海浪拍打礁石，海水時不時沒過岸邊沙土，又時不時緩緩退去。
有一襲白衣的高大男人緩緩走來，立于礁石之上，負手而立，靜看海面起伏，夕陽落幕。
整座海面都被夕陽的餘晖籠罩，反射着光澤。
“該走了。”
齊宣輕聲自語，“立刻回歸……太玄天。”
“叮！”
“你已選擇即刻回歸太玄天，将在三秒後開始傳送。”
“倒計時開始。”
“3。”
“2。”
“1。”
“嗡——滋——滋滋——”
一如往常的感覺，齊宣被刺眼的白色強光籠罩，然後隻需閉上眼睛再睜開，他就回到了太玄的結算空間。
可是這次不一樣。
齊宣雖然閉着眼，但是過了好一會兒，被強光籠罩的刺眼感覺依舊存在，甚至耳畔還響起一陣“滋滋”的電流聲。
“什麽情況？！”
齊宣心中詫異，同時眼睛的刺眼感覺漸漸消散，仿佛刺眼強光在逐漸消失。
“紮……魯！”
一聲奇怪音節突兀地響起，而後強光徹底消散。
齊宣忍不住睜開眼睛。
“！”
齊宣瞳孔驟然一縮！
因爲映入眼簾的是一顆龐大眼球！
且近在咫尺！
仿佛他稍稍往前一靠，鼻尖就能觸碰到這顆血色眼球。
僅僅是豎立狀的血色瞳孔就比他整個人還要大，再加上旁邊的眼白部分，這一顆血色眼球的直徑足有四五米！
齊宣下一刻猛然回過神來，往後倒掠百米有餘。
而這一退，才是真真正正地讓他心底發毛。
因爲退後百米，他仍是看不清眼前怪物的全貌。
他一退再退！
直至退回武帝城北城頭之上。
這時，齊宣再一次瞳孔驟縮。
隻見出現在他視線裏的，是一團仿佛占據了整個世界的黑色肉塊。
其狀如黑雲，上面布滿無數血色眼球和巨嘴，無數帶着吸盤的黑色觸手扭曲、擺動，一灘灘紫黑色黏液不斷從它身上滴落。
他最開始看見的那顆眼球，不過是這個怪物身上那無數眼球裏微不足道的一小顆而已。
北海遼闊無垠，不知幾萬裏，而這團黑雲肉塊卻仿佛比整座北海還要龐大，此時懸浮在北海上空，整片海洋都被它的陰影覆蓋。
“你……”
齊宣面色難看到了極點。
“是你……”
北海孤島，那座被南宮世家命名爲觸手怪島裏的那股意志！
在幻境裏，每次要他臣服的都是這頭黑雲肉塊怪物。
在幻境裏這怪物說過許多自稱，諸如黑暗豐穰之女神、至高母神、孕育萬千子孫的森之黑山羊等等。
而現在。
它難道是……
齊宣緊咬牙關。
真身降臨了？！
“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此時，齊宣忽然聽見一聲聲哀嚎，他連忙轉身望去，隻見武帝城内的無數百姓都趴在了地上，捂着腦袋，渾身瘋狂顫抖。
青筋跳起，眼球外凸，神情瘋狂且猙獰，宛若瘋魔！
所有，所有。
武帝城内，所有看見了這個懸浮在北海之上的怪物的百姓，全部陷入了瘋狂！
“齊宣！！！”
武帝城，登天閣之上！
坐着輪椅的南宮問天咆哮嘶吼，可他看着齊宣，又看了眼北海上空的那頭龐大到無法想象的黑雲肉塊，一時間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如果他傷勢痊愈，無論究竟是否有用，他也定要出拳！
可是他此刻身受重傷，渾然是個廢人……
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城内百姓發瘋而死！
“不！！！”
這位武帝城主用唯一能動彈的左手狠狠砸在身前欄杆上。
“轟隆隆——”
天地間，似有九霄雷霆炸起，雷聲滾滾！
然而天地無雷。
是齊宣在出拳！
他面目猙獰咆哮嘶吼，凝聚渾身力量，一拳朝那頭龐大至極的黑雲肉塊狠狠轟出！
這是他第一次以登樓境體魄全力出拳。
拳名，蒼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