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辰伴明月，地下蛙聲連一片。
衛府庭院。
霍去病坐在一張石凳上，仰頭望着夜空，眼神黯淡無光。
“咳咳！”
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連忙以手掩嘴。
待咳嗽稍稍平息，他低下頭，攤開手。
手心。
是一灘觸目驚心的猩紅！
而霍去病好似對此習以爲常，平靜地從懷裏拿出一張紫色的手帕擦幹淨手心的血迹。
“去病！”
身後忽然傳來聲音。
齊宣和衛青并肩走來，滿臉笑意，“幹什麽呢，還拿個娘氣的手帕，咋的，姑娘送的？”
霍去病鎮定地将手帕收入懷中，“擦汗用的，話說你倆打完了，結果如何？”
齊宣還未回答。
衛青就望着天穹明月，平靜道：“如你所說。”
“天下第一的名頭，該換人了。”
……
……
數日之後。
未央宮，正殿！
金階之上，那張尊貴崇高的金黃龍椅處，空無一人。
因爲大漢的帝王，此刻正站在殿堂之上，和他的衆臣站在一起，對着一張描繪細緻的地圖商讨議事。
他們在商讨，關于河西的戰事！
齊宣，赫然也在其列！
他環顧四周，看着那十餘位将領，在先前霍去病的提示下得到了許多熟悉的名字。
大将軍衛青、飛将軍李廣、博望侯陳午冠、合騎候公孫敖……
足足十三位大漢的頂尖武臣，齊聚于此！
“不能給匈奴半點喘息之機！”
霍去病指着地圖上邊的河西地帶，眼神狠厲，“必須繼續給他們施加打擊！雷霆般的打擊！”
“陛下！”
他看向劉徹，行禮沉聲道：“去病向您請戰，給我五萬兵馬，我勢必一舉收複河西！”
劉徹隻是眼眸微眯，并無回答。
“收複……五萬兵馬……冠軍侯，這可是場大型戰役啊……”
一旁的李廣皺了皺眉，“但我們的大部隊還在漠北那邊和匈奴單于僵持，抽兵五萬不難，隻是這糧草辎重……不好運輸。”
公孫敖也附和道：“是啊，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想發動收複河西的戰事，至少得再過一月，等糧草辎重到位再說。”
陳午冠同樣持反對意見：“進攻河西才月餘，再次發動攻勢的話……太快了吧？”
“就是要快！”
霍去病眼神一冷，低喝道：“就是要借我春季時席卷河西的氣勢，一舉踏平河西深處的所有匈奴部落，徹底收複河西！
這種機會，一旦去了，就不會再來！”
“陛下！”
霍去病還是看向劉徹這個唯一的決策者：“機不可失啊！”
劉徹閉眼思索片刻，睜眼望向從頭到尾一直沉默的衛青，“你意下如何？”
衛青沉吟一聲，卻是說了句看似與讨論之事無關的話：
“漠北那邊，伊稚斜的部隊愈發蠢蠢欲動。”
這位大将軍平靜道：“陛下，我不日就要趕赴漠北，那邊的部下傳信說有些控制不住局面。”
劉徹深深皺起了眉頭，“所以，你是想盡快收複河西，斷了伊稚斜的退路和後備力量，從而發起對匈奴王庭的總攻勢？”
“陛下英明！”
衛青行禮說道。
衛青是名将，漢武帝更是明君，二人的交流，不必那麽直白也能讓對方明晰其意。
而後劉徹就站在地圖面前，沉默了半晌。
“霍去病！”
劉徹忽然出聲！
“末将在！”
霍去病激動抱拳回應！
“我給你五萬兵馬！于七日後出兵河西！”
劉徹聲音铿锵有力，眼神透着讓人無法直視的銳利光芒，盡顯帝王威嚴！
“末将領命！”霍去病大喜，神情激動。
“但這還不夠。”
劉徹又看向在場的一位中年将領，“公孫敖，你率三萬兵馬，和霍去病同行，共戰河西！”
“末将領命！”公孫敖連忙應下。
“李廣、陳午冠、齊宣！”劉徹忽然又喊了三人名字。
齊宣本來正在看着地圖研究出兵走勢，聽見自己名字頓時吓了一跳。
隻見漢武帝指着地圖一角，發号施令：
“你們三人合率一萬八千鐵騎出右北平，進擊匈奴的左賢王部！”
“李廣你爲大軍先鋒！”
“陳午冠你爲大軍主将，齊宣爲你副将！”
“末将領命！”
李廣和陳午冠沉聲應答。
齊宣忍不住看了霍去病一眼，見他面無表情之後便也出聲應下：“末将領命！”
漢武帝冷眼俯視地圖，袖袍一揮！
“此戰，朕要收複河西，徹底覆滅匈奴左賢王部！”
……
下午。
未央宮一處鯉池别院。
齊宣和霍去病在一位老太監的指引下，緩緩而來。
鯉池邊上隻有一人。
身穿常服便裝的劉徹。
“早晨任命你爲副将時，你似是有些畏縮？”
劉徹一把撒下手中剩餘的所有魚餌，回頭看着齊宣笑道：“怎麽，新晉的天下第一武夫，連當個副将都沒自信？”
“陛下說笑了。”齊宣看上去竟是有些不好意思。
“說什麽笑？”
劉徹平靜道：“你和衛青的決鬥結果現在是天下皆知，就連宮中的宮女們都在談論你這個新天下第一究竟會是何等風采。”
齊宣無語地看向身邊霍去病。
會如此，全靠這貨的大嘴巴。
霍去病轉頭望天，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
“武道之事，朕不看重。”
劉徹緩緩說道：“朕看重的，是去病說你于兵法一道上也頗有天賦，所以此次朕讓你脫離去病一直以來對你張開的羽翼，讓你去陳午冠部下做副将。
你爲将究竟如何，此次左賢王部一戰，會告訴朕答案。”
“是，陛下！”齊宣沉聲回道。
“去病。”
劉徹看了霍去病一眼，“河西這個地方太重要了，你從未讓朕失望過，這次，也不要。”
“臣絕不會辜負陛下的期待！”
霍去病咧嘴一笑，臉上是無比自信的光彩！
……
……
元狩二年，夏！
漢武帝遣魏候齊宣、博望侯陳午冠、郎中令李廣，率騎萬餘出右北平，擊匈奴左賢王部。
遣霍去病與公孫敖合領數萬騎，皆自北地出兵，分道進兵西擊。
此戰，魏候初顯鋒芒，展露大将之風！
——《大将軍·齊宣列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