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幾千裏外的遠處望去，蜀山山脈的天空之中，已經被大片的陰沉雲層所完全籠罩。
雲層是如此厚重，以至于陽光完全被遮蔽住了，頗有巨大的暴風雨即将來襲的氣勢。
峨眉金頂之上，群劍畏縮不前，隻有渾身黑氣纏繞的淩雲破立于空中，冷眼看着下方的冥華長老，以及他身前的長眉仙人。
就在剛才，長眉仙人突然出手，以兩儀微塵劍架住了太陰素鳴劍。
“仙人欲阻我乎？”淩雲破漠然問道。
他隻是簡單開口，便有雄渾陰風生出，吹得下方蜀山峰主們的長袍獵獵作響，身形搖搖欲墜。
事到如今，大家若是仍未認出太陰素鳴劍，那蜀山劍仙的名号可就不夠格了。
“你欲叛門乎？”長眉仙人毫無懼色，反而怒發沖冠，劍指問道。
淩雲破冷笑一聲，擡起手臂，太陰素鳴劍升至空中，通體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日月光華。
“冥華長老，我必殺之。若仙人非要阻我，那便請仙人接劍。”
随着他這般冷酷說着，衆人隻感覺那太陰素鳴劍仿佛突然變成大漩渦般，開始瘋狂吞噬周圍的靈氣。
淩雲破身上的殺氣也在急速攀升，幾乎要壓倒在場的所有峰主……大家這才反應過來，這家夥是認真的！
夭壽啊！太陰劍主時隔十萬餘年再次出世，第一件事就是對蜀山的鎮派仙人出劍！
淩雲破面無表情，無喜無悲，隻是輕描淡寫地揮動手臂，沒有使用任何禦劍招式，隻是一劍簡簡單單地斬下。
長眉仙人催動真元，兩儀微塵劍陣頃刻布下，無數劍氣在峨眉上空形成密不透風的屏障，将下方衆峰主長老護住。
隻見太陰素鳴劍一劍斬下，先是劍氣屏障中分，接着兩儀微塵劍陣轟然裂解。
殘餘的劍氣朝四面八方亂射亂撞，峰主長老們不得不提劍對抗，以至于亂作一團。
淩雲破無動于衷，再次舉劍。
第二劍！
長眉仙人舉起兩儀微塵劍，氣機感應之下，便聽見手中劍不堪重負，哀鳴不已。
兩儀微塵劍雖是仙劍中的頂階，但太陰素鳴劍卻是超脫仙劍範疇的神器。
前者能接住一斬，已是拼盡全力，再來第二斬，第三斬……那鐵定要劍斷無疑。
然而長眉仙人别無選擇。
在太陰素鳴劍面前，便是仙人招架得都很吃力，換作還未羽化的元嬰長老，必然是被當做牲畜般直接斬殺。
如今的蜀山峰主長老們，幾乎全都在峨眉金頂之上。若真讓太陰劍主一劍劈了，那蜀山上清派可以直接宣布滅門了。
兩儀微塵劍陣，再來！
這次的劍氣便稀疏許多，卻不是因爲長眉仙人氣力不支，而是因爲兩儀微塵劍撐不住了。
見長眉仙人露出疲态，下方的峰主長老們，也忍不住心生恐懼絕望之情。
早知是太陰劍主當面，我們又何必來看仙人表演？如今誤入雷池，生機渺茫矣！
拼了！
無數道劍光驟然升起，卻是許多不甘坐以待斃的峰主長老，紛紛催動仙劍升起，去填補兩儀微塵劍陣的空缺。
又是一劍斬下，這次的太陰劍氣強度，甚至比上一次還要強上三分。
先是兩儀微塵劍陣轟然崩解，再是無數劍光驟然熄滅，諸多長老口吐鮮血，本命劍器遭到損毀，人也重傷倒地不起。
殘餘的劍氣勢能不減，卻是沖向衆人的後方……不對！那個方向是！
隻見天極廣場邊緣，冥華長老已經人劍合一，劍光朝着蜀山祖師殿内遁去。
以他的見識，當然看出太陰劍主開挂太厲害，蜀山集全派之力都不是對手。
再待下去，也隻是大家一塊兒死，或者被太陰劍主提前虐殺……趁長眉仙人還能牽制對方，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然而，他剛沖入祖師殿中，無窮劍氣便從後方殺入，将他催動起來的護身法寶、本命劍器、他自己的身體，連同周圍雄偉壯麗的蜀山祖師殿，記錄無數蜀山先祖豐功偉績的諸多劍碑，全都在這狂暴的劍氣裏絞殺摧毀！
見祖師殿轟然坍圮，長眉仙人面如死灰，峰主長老們則半是絕望，半是驚怒。
絕望在于祖師殿本身的存在意義，對蜀山上清派而言幾乎等價于門派道統。
如今連祖師殿都被人一劍劈了，這蜀山上清派焉能不亡？
驚怒的卻是大家都在合力抵抗太陰劍主，你個冥華長老卻偷偷逃命去了，還想用祖師殿給你打掩護，其心實在可誅！
長眉仙人卻無怒意，隻有痛苦。
在他看來，諸峰峰主個個都是蜀山上清派的棟梁，怎麽可能會背叛宗門呢？
正因爲如此，他先前才對淩雲破的指控嗤之以鼻——倒并不是對淩雲破有成見的緣故。
但如今冥華長老趁衆人不備，卻獨自悄悄跑路，無疑往長眉仙人臉上扇了一巴掌。
既然這冥華長老能丢下宗門，那麽會不會真是魔道内奸呢？
若真是内奸，那我豈不是因爲内奸教唆，冤枉了這清衡真人……
長眉仙人怔怔想着，下面的峰主已經待不住了。
連祖師殿都被太陰劍主劈了，殺我們不跟殺小雞仔一樣？
很快便有人找到那安知素，對着她大聲叫道：
“绛霄真人，叫伱家清衡收了神通吧！我們蜀山便是做了什麽錯事，也不要動刀動槍，有什麽問題我們好好談嘛！”
能逼得習慣拔劍的蜀山莽夫，說出“不要動刀動槍”這種話來，可見大家是真的被殺得怕了。
安知素卻是怔怔而立，望着空中的淩師弟，說不出話來。
她當然知道長眉仙人并無殺自己的意思，但仙人和淩師弟的矛盾激化到如今這種程度，幾乎已經沒法調和。
若是叫師弟此時收手，放過蜀山，會不會反而在未來釀成禍患呢？
“清衡！”長眉仙人也吼叫起來，聲如洪鍾，“諸多罪責，皆在我身！負你的是長眉仙人，不是蜀山上清派！”
“若要追責，找我便是！不要再牽連無辜了！”
淩雲破剛确認廢墟中的冥華長老生機斷絕，又聽到長眉仙人所言，正要說話，忽然又發現冷泉長老也不在人群之中。
再一掃描，居然已經遁出峨眉，往雷洞坪下面逃去了！
淩雲破想也不想，立刻便朝下方劈出一劍。
這一劍氣勢太強，避開了長眉仙人和諸多峰主，往更下方的冷泉長老而去。
隻見峨眉金頂，便在這劍氣的餘波之中，地動山搖，轟然兩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