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萬千劍光從昆侖天柱出發,這一消息迅速傳遍神州各地。
姜魔女聽聞這個消息,便過來找到魏東流,佯裝好奇問道:
“夫君,那長庚真人果然如你所料,選擇直接進攻鐵城山了……你是如何能猜到的呢?”
“我不是說過了嗎?”魏東流心中瞬間警惕拉滿,嘴上認真說道,“那秋長天看似屢次行事難以預料,與昆侖風格不符,實則全是審時度勢,行不得不爲之策。”
“兵家之事,生死存亡。娘子身爲我凡生道副宗主,卻對此完全不知,這可不行。”
“哎呀。”姜離暗立刻開始撒嬌,“夫君又不曾詳細教過我,我怎麽會知道呢?不如來說說看,若夫君是那長庚真人,在昆侖兵發鐵城山之後,又會如何決斷呢?”
魏東流便沉吟起來。
要預判秋長天的決斷?那可太簡單了,我能百分之百全部預判正确,你信不信?
問題是,就算能百分百預判正确,真的不會引起懷疑嗎?
仔細想想,就算是引起懷疑,也絕對想不到“我和秋長天乃是同一人”這方面去,頂多就是懷疑“魏東流此人怎麽每料必中?太妖孽了些吧”。
這對我繼續維持神秘人設,想來也是有好處的。
想到這裏,魏東流便緩緩說道:
“娘子,我其問你:昆侖爲何要發兵鐵城山?”
“因爲若不發兵牽制,則将有被切斷關中聯系的風險。”姜離暗流利地回答說道。
然後突然又有些懵逼:你說我一個堂堂大自在天魔,怎麽開始學習起人族的兵法了呢?真有這個必要嗎?
“沒錯。”魏東流好整以暇地說道,“既然隻是爲了牽制,則必然不可能強攻,以免戰損過度。”
“我再問你:既然隻是爲了牽制,又要避免戰損,那長庚真人會如何選擇?”
姜離暗略作思索,試探答道:
“隻圍不打?”
魏東流淡淡笑道:
“若是隻圍不打,如何讓修羅道相信昆侖有強攻之意呢?如此一來,威懾力度便蕩然無存了。”
“這次戰争,并不是攻堅之戰,而是一場攻心之戰。哪邊的宗門修士先喪失作戰意志,被迫退出這場對抗,哪邊就算是輸了。”
攻心之戰,一提到“攻心”,姜魔女立刻就來勁了。
“也就是說。”她開始嘗試理解人族的兵家思維,興緻勃勃地說道,“夫君的意思是,因爲雙方都想盡量避免損失,因此這戰不會大打,但大概會久打。就像是角砥拔河,看似誰先洩了力氣,誰就輸了,但實際上比得卻是誰先松開手。”
“沒錯。”魏東流不知怎麽地,忽然也有種莫名的不安——我這樣教她,不會出事吧?
嗨,自家的娘子,能出甚麽事啊?她難道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那夫君覺得這場戰争,誰會先喪失戰鬥意志呢?”姜離暗抱住魏東流的手臂,笑吟吟地問道。
說來也怪,看着挺瘦挺纖細的一個姑娘,貼上來卻是滿滿的豐腴肉感,以至于魏東流也有些把持不住,連忙鎮定心神,淡定說道:
“那還用問?自然是咱們六道了。”
“哦?”姜離暗便單手托腮,露出有些清純嬌憨的傻笑來,天真問道,“是因爲五個宗門,心不夠齊的原因?”
“自然。”魏東流點了點頭,“依靠利益捆綁起來的聯盟,自然注定會因爲利益分歧而解散。這個弱點過于緻命,和昆侖太清宗實在沒法比。”
“可是,目前聯合起來掠奪昆侖,難道不是符合所有人的利益嗎?”姜離暗繼續問道。
“那當然不是了。”魏東流哈哈笑道,“雖然是掠奪昆侖,但預期的收益和能接受的戰損,各個宗門都是不同的。”
“要預估的話,最支持戰争的肯定是陰鬼道。他們有着非常強烈的利益需求,也能接受較高的戰損和時間成本,因此肯定會堅決主張打下去。”
“确實。”姜離暗點了點頭,心想難怪那小婊砸三天兩頭往這邊跑,來得那麽勤。知道的說她是打探情報,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來充當情婦的呢。
“其次大概是我們凡生道。”魏東流繼續侃侃而談,“實際利益倒在其次,但盟主之名對我們過于重要。凡生道過去長期一盤散沙,空有大宗之名,卻發揮不出哪怕一半的實力,幾乎每個人都深受其害。”
“如今宗門在我手裏被凝聚成型,正要借助戰争進行重塑。隻要繼續勝利下去,便能給本宗修士們帶來強烈的驕傲自豪感,而這些又會成爲他們繼續戰鬥下去的動力。”
“原來如此。”姜離暗若有所思,“我明白了。對陰鬼道、天魔道這些大宗而言,‘身爲大宗修士’的驕傲自豪感是理所當然、與生俱來的,所以他們不會太過看重這些虛名。”
“但是對凡生道而言,我們失去這種‘大宗修士’的榮譽感已經太久了。難怪我看本門修士,似乎大部分對這次戰争的态度,都沒有什麽消極和反感。”
“嗯,不過後者其實主要還是我的領導魅力。”魏東流大言不慚地說道,“若沒有合适的引導,也不能将宗門榮譽感直接和凝聚力挂鈎……且不說這個,娘子。你曉得如今六道之中,最可能拖後腿的是誰嗎?”
“自然是修羅道了。”姜離暗便戲谑地笑起來,“他們的地理位置,與其說是我們進攻昆侖的跳闆,不如說是昆侖必須拔除的眼中釘、肉中刺。昆侖後續越是态度強硬,修羅道便越是首當其沖,深受其害。”
“相比之下,東皇道和天魔道,因爲距離戰場太遠,利益相關性不強,因此更多是牆頭草的态度——打順風仗的時候,他們便積極進取;若是到了相争僵持階段,毫不猶豫打退堂鼓的也是他們吧。”
“夫君,我這番分析可對呀?”說到最後,姜離暗便笑得眉眼彎彎起來,将魏東流的手臂抱得更緊,幾乎要深陷進去,語氣也是甜蜜蜜的。
“嗯,說到這個,我也覺得奇怪。”魏東流想要抽手卻抽不出,隻能微微皺眉道,“這天魔道應對戰争的态度,似乎有些過于積極了。”
“雖然今後還不好說,就目前來講卻是要人出人,要力出力……倒是奇怪。”
“哈哈哈。”姜離暗打趣說道,“也許也是被夫君的人格魅力折服了呢?”
秋長天冷笑了聲,正要說話,忽然隻見外面老遠便傳來溫陽的清脆笑聲:
“魏道友!好消息!那修羅道支撐不住,來求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