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令人驚歎。”
溫陽打量着周圍陳設,笑道:
“隴山之下,千丈裂谷,白骨神宮,而且造得如此之大,可見在石矶娘娘的那個年代,陰鬼道究竟有多麽繁榮強大了。”
“九大魔王、七十二火鴉、五百夜叉……”姜離谙也喟歎起來,“若如今陰鬼道能有昔日的半點輝煌,何愁不敵昆侖太清宗?”
魏東流緩緩說道:
“你們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便是那個時代的古昆侖,亦有元嬰修士三千之數。”
“昆侖山脈,東西南北,大小宗門兩百之數,其中也有神火道這般強悍勢力,依舊被古昆侖修士如砍瓜切菜般除去。”
“若非如此,偌大的昆侖山脈,如今怎會被太清宗完全占據?”
兩人齊齊失語,心裏卻翻江倒海起來。
“古昆侖”這個詞,便是在陰屍天魔兩道的典籍裏也很少出現,更不用說是“修士三千”這種明确的數字了。
能了解得如此清晰的,要麽是昆侖那邊的修士(畢竟是他們祖宗的曆史),要麽……
……就是上古時代活下來的老怪物。
魏東流卻好似不知兩人心中所想,隻是默默品味了一番神秘人設同步值上升的可喜之勢,然後便繼續朝前走去。
往左,爲幽鬼派的駐地;
往右,爲陰屍派的駐地。
上次的飛天夜叉,帶着秋長天和徐應憐往左。
這次,他要帶着兩人往右。
“魏東流。”正當他要邁步前進時,姜離谙忽然在後面喚道。
“怎麽了?”魏東流駐足回眸。
“……沒事。”姜離谙鬼使神差地收了口。
她本來想說些“年齡也不能阻止我們”之類的話,但話到了嘴邊卻又突然吐不出來了。
因爲她忽然醒悟過來,自己似乎從來沒有了解過這位“魏道友”。
即便是對那位赤發重瞳的魏魔君,也不過是見色起意而已。
見姜魔女不說話了,魏東流不以爲意,繼續朝前行。
穿過正廳,來到後殿,便看見大量棺材橫擺如山,金汞硫磺逆流成河,看似仿佛布下大陣,實際上卻無任何陣法可言,隻是雜亂的堆積。
“煉屍房。”溫陽神色凝重地道,摸了摸旁邊凸出來的棺材,“居然是囚鳳木,這種木料現在都找不到了,隻有被瘴氣籠罩的南疆十萬大山裏,可能還有一些。”
“看看有什麽能用的。”魏東流淡漠說道,“有用的都拿走。”
“嗯。”于是溫陽便跳上棺材,四處尋找起來,靈活得像是一隻貓。
姜魔女閑得無事,便湊過來問道:
“魏道友,你要什麽時候開啓那個……呃,很帥的那個魔君法身啊?”
“隻要在遇到麻煩的時候,我才會化爲法身。”魏東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很期待會遇到麻煩?”
“啊不不不!”姜魔女連忙搖頭,“我隻是……”
她語無倫次地說着,很快便黯然垂下螓首,說不下去了。
魏東流對她的绮思并非毫無所覺,隻是神秘大佬不在乎兒女情長,因此隻是漠然地扭過頭去。
溫陽從棺材堆上落下,在地上擺出三個物件,說道:
“也就這三件值得帶走了。”
他按照從左往右,依次介紹說道:
“左邊這塊木料是囚鳳木,非常适合用于制作封印類的法器。無論是五行各屬還是陰陽二氣,基本都難穿透囚鳳木。”
“囚鳳木不是木屬性的麽?”姜離谙好奇問道,“若是遇到金屬或者火屬之物,也能抵抗住侵蝕?”
“當然。”溫陽說道,“當時的陰鬼道,會用一種秘法對囚鳳木進行處理……可惜現在也已經失傳了。”
“中間這顆碧綠色的珠子,名字喚作凝身珠,隻要将其含在嘴裏舌下,便能肉身不腐。”
“此物是用于封印、溫養屍體的,但煉制之法也已經失傳,因此如今我們宗門隻能往屍體裏注入大量水銀來代替。”
“好惡心!”想到這顆珠子曾經被塞到屍體嘴裏,姜魔女立刻嫌棄說道。
“這珠子當然是沒用過的。”溫陽瞬間洞悉了她的意思,連忙解釋。
“最右邊那個是無柄槐木劍,倒不知道是什麽用,取來給你們看看。”
“嗯?”魏東流仔細看去,果然是那把無柄槐木劍。
可這把劍……不是應該挂在隔壁幽鬼流派的藏寶室裏頭嗎?
接着,魏東流才猛然醒悟過來。
飛天夜叉作爲陰屍,能控制它的法寶,當然是存放于陰屍流派這邊了。
至于爲什麽在秋長天的視角裏,這把劍會被挂在那邊的藏寶室裏,當然是因爲……
魏東流歎了口氣,便伸手拿過無柄槐木劍,說道:
“我要這個,剩下的你們分了吧。”
姜離谙和溫陽先是一怔,然後又一喜。
怔的是這把無柄槐木劍究竟是個什麽物件,能讓魏東流毫不猶豫地選它?
考慮到他此前頻繁詢問飛天夜叉之事,難道此劍便是控制飛天夜叉的關鍵法寶?
喜的卻是魏道友居然沒想要獨吞所有戰利品,而是願意與他們進行分潤!
換做别的什麽魔教道友,早就仗着自己功力深厚,将所有東西攬爲己有了。
溫陽畢竟還提供了信息支持,因此倒也非常爽快,直接便選了囚鳳木。
姜魔女此行卻是什麽也沒貢獻,破天荒地有些不好意思去拿,可是轉念一想,我家魏魔君送我東西,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魏道友。”她便認真說道,“承你情分,以後再報。”
言外之意,便是拿不出什麽東西來換,隻能算作欠一次人情。
魏東流有些訝異,因爲他之所以願意和同伴分潤,卻并非是貪圖姜魔女的人情,而是對另外兩個垃圾玩意完全看不上——畢竟他的眼界實在是太高了。
不過魏東流這個人設,并不是用來變強的,而是要打探地獄道的消息……這個初衷他還沒有忘記。
結好姜離谙和溫陽,甚至是賣他們人情,當然也是發展人脈的一種。
于是他便無聊地擺了擺手,說道:
“些許小物,不足挂齒。”
這潇灑不羁的做派,和如今大部分魔道修士锱铢必較的習性作風相比,可以說是判若兩人了。
落在姜魔女和溫陽兩人眼裏,頓時又爲先前的“老怪物”猜測,平添了幾分可信度。
溫陽這邊表情恍惚,低頭思索片刻,忽然便露出虛心的請教态度,誠懇說道:
“魏前……魏道友,這份情我也承下。隻是我有一問,若道友不介意,能否爲我解惑?”
“什麽問題?”魏東流懶洋洋道。
“就是……”溫陽有些欲言又止,看了看旁邊的姜離谙。
他和姜離谙也算是熟識已久,但有些關于他自身最深的隐秘,仍然沒有告訴過對方。
隻是上次在鏡湖神宮,被鏡子怪物洩了老底,溫陽自覺如果姜魔女深入追查下去,大概也會被猜得七七八八。
還不如擺出誠懇交心的态度,就在這裏說給兩人聽,以此來加深關系和羁絆。
溫陽這般暗自下了決定,便幽幽歎息了聲,問道:
“我的問題是,假如一個男人……從娘胎裏,就被人用秘法将魂魄抽出,塞到他妹妹的身體裏……”
“……那麽他究竟算是男人呢?還是女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