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隴。”小狐狸已經開始發抖了,“他們是來抓我們的嗎?”
“當然不是了。”龍隴拉着龍狐的手,迅速趕往附近的布店。
兩人在布店裏買了羽者特色的傳統服飾,上面繡有各種彩色的花鳥圖案。
龍隴還搞了兩個遮擋陽光風塵的鬥笠,其邊緣垂下了半透明的、用絨毛織成的面紗,可以将後面的面容變得若隐若現。
兩人離開布店,繼續前行。
龍狐敏銳地注意到,龍隴刻意地不走大路,專門往一些巷子裏鑽。
而且兩人行進的方向,和船隻港口所在的位置,刻意說是背道而馳。
“龍隴。”她害怕地叫了一聲,然後又低低問道,“是誰在追殺我們?”
“我們要盡快離開這座城池。”龍隴答非所問。
然而龍狐卻聽懂了:
追殺他們的,并不是那些遮天蔽日的羽者軍隊,而是統治這座城池的青鳥一族。
再聯想到酒樓裏面,那兩名修士的盤問和态度,龍狐終于想到了關鍵。
那艘商船的巨角船長,正是有角的鹿族!
以對方那連鹿角都不僞裝的模樣,怕是還沒在城裏走出幾步,便已經被城裏的羽族修士注意到了!
到時候,整艘船的水手們都會被抓起來盤問。
更不用說,他們兩人是半路上船,無論從什麽角度來看,都是最形迹可疑的那種類型——進了監牢,生死操之于人手,可不管你是不是間諜!
兩人這邊剛離開南風城,便有數名羽者修士從城主府裏出來,在城池上空盤旋搜查可疑修士。
又有一隊羽族修士,急急奔赴四方城門而去。
在确認有一高一矮,戴着鬥笠面紗的兩人在不久前離開北門,進入遠方的深暮林地後,這隊羽族修士也不敢怠慢,連忙分出一名修士回去報信,剩下的紛紛展翅而起,朝深暮林地趕去。
城主府地底水牢,類人形态的鹿妖船長,已經被一條鐵鏈串了琵琶骨,捆縛在石柱上受刑。
“我們羽族雖然話比較多,但做事是從來不手軟的。”南風城城主是一名中年雌性羽族,伸出如枯爪般的手掌,将鹿妖的頭顱攥在了手心裏,“再給你一次機會。”
“說出麒麟皇子的下落。”
“我不知道!”巨角船長絕望地大吼起來,“我不知道!”
“呵。”城主便低吟起來。
她的聲音如泣如訴,鑽入巨角船長的耳朵裏,便好似一把錐子在它腦海裏攪着。
無法忍受魔音貫耳的鹿妖船長,很快便翻着白眼昏迷過去,癱軟如爛泥。
城主好整以暇地收爪,心想這角族雖然皮糙肉厚,對音類法術的抗性倒是可憐。
接下來該用什麽法術試驗好呢?
她正走神盤算着,忽然便有羽族修士匆匆進來,在她臉旁耳語數句。
一個十六七歲的蛇族少年,一個十三四歲的狐族少女?城主微微一怔,然後便冷笑起來。
上面要找的麒麟皇子,乃是八九歲左右的男孩形象,旁邊陪同的則是一名老者。
雖然和這兩人的外貌都不符合,但狐族少女身材大多嬌小,麒麟皇子要以幻術僞裝也不費力。
至于那名蛇族少年,應對修士盤問時進退有據,事後又立刻意識到危險,迅速帶着同伴僞裝逃走……哪裏是一般的妖魔可比?
很大概率,便是那麒麟皇子身邊的老者!
“讓羽獵隊出動。”她立刻冷冷吩咐下去。
很快,青鳥一族的精銳修士們,便齊齊從南風城起飛出發,直撲北方的深暮林地。
………………
龍隴帶着龍狐,在林中穿梭數日,立刻便曉得此處爲什麽喚作“深暮林地”了。
此處樹林實在茂密,以至于林中可見度昏暗,白天便好似黃昏,夜晚根本是伸手不見五指。
好在他曾經數次深入南疆叢林,對類似環境下的徒步跋涉熟悉到不行,因此倒是沒有任何不适。
頭頂上空時不時便傳來異聲,想來是有羽族修士從空中急速掠過。
這時,原本濃密遮光的頭頂樹冠,反而成了兩人最好的天然掩護。
龍狐自從開始逃難,整隻狐就害怕得不行,甚至都不敢維持化形狀态,而是恢複了小狐狸的模樣,縮在龍隴懷裏瑟瑟發抖。
龍隴也隻能時不時摸摸她的皮毛,好讓小狐狸冷靜下來,心裏也是叫苦不已。
他在歸墟行宮中曾經遍覽群書,也曉得妖族的化形天劫,其實難度還在人族的結丹天劫之上。
但問題在于……妖族的數量實在太多了。
花草樹木,飛鳥走獸,皆有機會吞吐日月精華,成爲妖獸——這是一個龐大到能讓人瞠目結舌的數量。
在這個基數下,就算化形天劫再難,能培養出來的妖族真君,整體數量也比人族的金丹修士要多得多。
像南風城這種規模不大的勢力,也能随便拉出二三十個化形修士,讓龍隴根本沒有和對方作戰的勇氣。
算了,累了,跑路吧。
他在周圍找到一棵巨樹,在樹幹上用龍吟劍掏出洞來,然後帶着小狐狸鑽了進去,暫且休息養神片刻。
這龍狐實在廢物,哥帶她跑路跑得那麽穩,她的身體都抖得厲害,有什麽好怕的?
不明白,真想給她一拳。
“龍隴,龍隴!”小狐狸見他身子不動了,連忙帶着哭腔叫道,“你怎麽了?你不會死吧……”
她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驚得龍隴連忙替她擦淚:
“我沒事啊,你怎麽了?”
“我想起來……”小狐狸用雙爪扒住他的肩膀,抽泣說道,“當初媽媽就是這樣的……”
“她受了很重的傷……好多血,還帶着我,在樹林裏逃了好久好久……”
“後來她帶我來到了一個洞裏,然後就抱着我一動不動了……”
龍隴神情複雜地蓋住它的嘴巴,沒有回答。
他終于曉得龍狐的母親,當年也是因爲什麽原因而遭到追殺,不得不帶着龍狐奔逃到南瀾江底,在洞窟裏坐化而死。
難怪龍狐對“被人帶着逃難”這件事情,有着如此強烈的應激恐懼了。
“别怕。”他輕聲說道,“我沒有受傷。”
“你忘了嗎?我答應過你的母親,會帶你去北溟幽境的。”
這話仿佛擁有神奇的魔力,以至于小狐狸立刻停止了嗚咽,帶着顫抖的聲音說道:
“媽媽說……撒謊是不對的,所以你沒有撒謊騙我,是嗎?”
龍隴:………………
我說呢!我家龍狐這麽聰明,怎麽反而容易上當受騙?
原來是丈母娘沒有教好啊!
什麽叫因爲“撒謊是不對的”,所以别人就不可以“撒謊騙她”,搞笑吧?
難道沒有聽說過什麽叫“善意謊言”?什麽叫“表達藝術”?什麽叫“必要之惡”?
“我沒有騙你。”龍隴将淚流滿面的小狐狸抱住,認真說道。
“你不會丢下我不管的吧?”小狐狸顫聲問道。
“嗯,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龍隴鄭重其事地道。
【執着人設,同步值+1。】
【執着人設,同步值+1。】
【執着人設,同步值+1。】
久違的同步值上升的提示聲音,突然便在耳邊密集地響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