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東流在床上端坐,将萬鬼邪精劍橫置于膝蓋上。
房屋裏的嵌套陣法,連同屋外山谷内的大陣,也已經被全數開啓。
他在腦海裏仔仔細細、反反複複,将青萍劍上次傳授的“真靈印劍術”過了一遍。
然後便舉起左手,少府商陽劍氣從經脈中噴發出來,在他指尖形成數尺長的白色利刃。
接着,他便全力運轉法門,将劍氣朝萬鬼邪精劍上用力按了下去!
一時間屋内鬼哭之聲大作,卻不是先前的幽怨啜泣,而是成千上萬人的嚎啕大哭。
痛苦、恐懼、憤恨、絕望……無窮無盡的負面情緒沿着耳道灌注進來,讓魏東流心神巨震,差點失守。
所幸此時的萬鬼号哭,并沒有修士真元驅動,因此對心神的殺傷力有限,很快他便強忍着魔音貫耳,将手中劍氣往膝上劍脊處磨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哭聲徹底疲弱下去,似乎是服軟了。
“以後在外面若是随意号哭,我便将你們這些殘魂統統滅殺了!”往劍上打去一道神識,魏東流才開始着手煉化。
大概是被威脅得狠了,萬鬼邪精劍隻是抖動不響,任由他将精血滴上,灌注神識,從頭到尾滲透了遍。
煉化完畢,魏東流便取來布條,說道:
“你已經是成熟的十一階仙劍了,要學會自己把自己纏起來。”
萬鬼邪精劍微微顫動,任由他将布條搭在劍柄上,随後便豎直旋轉,将布條在劍身上纏得嚴嚴實實。
非常完美。
魏東流極其滿意。因爲用這布條纏劍,而不是劍鞘或者劍匣,會給人一種鋒芒不可藏匿的感覺。
非常符合他這個神秘大佬的氣質。
将陣法再次調整一番,魏東流便離開山谷,打算去五台山看一看通緝令。
上次在姜魔女的陪同下,本來是要去看的,結果路過坊市撿漏了萬鬼邪精劍,隻能趕緊回來将其安置,這次卻不能再拖下去了。
腳踏纏着布條的萬鬼邪精劍,一路朝五台山方向趕去,結果在半路上忽見紫色流光迎面而來,在他身前止住去勢。
巧了,不是那姜魔女,又能是何人?
“魏道友,你怎麽會在這裏?”姜離谙焦急說道,“那煙老鬼将你賣了!”
“哦。”魏東流不動聲色。
“他雖沒有直接去找陰鬼道攤牌,卻是驅動傀儡找了判官溫陽,将我們倆的消息賣給了他!”姜離谙的語速又快又急,臉色陰沉說道,“我倆都戴着面具,所以你的身份還未暴露,但那溫陽已經知曉我來自天魔道!”
“所以接下來,陰鬼道會和天魔道進行交涉?”魏東流詢問說道。
“那倒不會。”姜離谙皺眉說道,“我估計煙老鬼拿不出實證,隻能将萬鬼邪精劍的特征,大緻描述一番,用以取信溫陽。”
“隻是萬鬼邪精劍失落多年,如何确定煙老鬼說的特征,是真的得到過這柄仙劍,還是從什麽古籍上看來的?”
“因此,溫陽大概率不會上報宗門,而是獨自順着這條線索搜尋下去,找到天魔道這邊來!”
“原來如此。”魏東流颔首表示知曉,“你說的這個溫陽,他厲害嗎?”
“此人鬥法極爲強悍,同階之中幾乎難逢對手。”姜離谙沉聲說道,“如果陰鬼道要評選一個‘金丹之下第一人’,那必然是溫陽無疑。據說他曾經和金丹境存神階修士拼鬥過,而且對方到最後都奈何他不得!”
也就是說,是一個劣化版的秋長天了,魏東流暗自想道。
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姜離谙便越發爲難,心想我都把溫陽的實力直接誇大了那麽多,這家夥怎麽還一副毫不擔心的樣子?
是不相信我說的話?
還是不認爲溫陽能查到他的身份?
甚至是……有把握能對抗溫陽,不落下風?
姜離谙本就是個多疑的性格,想到這裏,過去的種種迹象立刻在記憶裏串聯起來。
比如初次見面的時候,魏東流對她的天魔妙音大法無動于衷。
又比如後續第二次見面,魏東流對她準備的幽魂幻水仍然視若無睹——這玩意可是能讓毫無防備的金丹真人也中招的。
再比如,他精通各種道法、禦劍術甚至是陣法,也許并不是因爲他博聞強識,天賦異禀,而是因爲這家夥的修爲根本不是築基境……
繼續深入思考下去,姜離谙便越發不安起來。
這家夥,該不會真的是一位活了很久的金丹真人,甚至是元嬰老怪吧!
等等,元嬰老怪可太離譜了,但金丹真人卻不是沒有可能。
假如他真的已經結丹,那爲什麽要假裝還是化府階,在石屏山裏建立宗門呢?
就好像一個大佬,陪小姑娘過家家似的……
“對了,姜道友。”魏東流溫和地道,“上次說到凡生道的通緝令,卻不知是在五台山的何處?道友可否爲我引路?”
“啊?哦哦,可以呀。”姜離谙微微一怔,然後便立刻露出如花般的笑靥來,裏面甚至多了幾分妩媚、讨好之意,“我這就爲道友帶路。”
不管他是不是僞裝的金丹真人,姑且先和他處好關系再說,以後終歸有機會利用的。
姜魔女畢竟是魔教中人。别說外人了,就算是同門的師妹、師姐甚至是師父,此時在她的心裏,也不過是一個個明碼标價的利用對象而已。
當下便帶魏東流向北方飛去,殷勤說道:
“這魔教通緝令,乃是在五台山的朝陽洞中。”
“那朝陽洞裏有一片崖壁,曾經被上古大能施過法術,可以在上面刻寫對應的人名。”
“一旦名字所代表的對象死去,那名字便會從上面消失。”
“如此說來,倒是奇特。”魏東流不動聲色,心中卻是詫異。
“秋長天”可是假名!如何能對應到我身上的?
還是說,其實并沒有對應到我身上,卻是對應到另一個人身上了?
“其實,是和我鏡中刻錄的‘道心通明’的人設模闆産生了感應。”昆侖鏡無奈說道,“因爲如果我不讓它産生感應,他們就立刻曉得‘秋長天’是個假名了。”
“原來如此,阿鏡你幹得不錯。”魏東流便松了口氣,“也就是說,不會通過這種感應危害到我對吧?”
“那是自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