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正教三清的元嬰修士們加入戰場,場面立刻變得混亂不堪。
蓬萊修士迅速停在原地,法陣結成連環,法寶各種亂飛,擺出陣地戰的架勢來。
這種陣地戰由于不需要邊移動邊交戰,以逸待勞,對反應速度的要求不高,因此最适合實戰經驗不多的蓬萊修士。
蜀山劍仙們最爲好戰,但這次來的都是峰主,哪個不是身經百戰?都沒蠢到會直接人劍合一去沖陣地,而是以一波飛劍合擊進行試探,然後将主攻方向對準了昆侖。
昆侖的攻擊手段相對更爲綜合,無論是道法、法寶還是飛劍都不缺,各色光華幾乎連成一片,頑強抵抗着來自蜀山方面的火力。
三方雖然看似手段齊出,但畢竟都同屬正教,因此也多以牽制、試探爲主,沒有急着去下死手。
此時最急切的,自然是徐應憐、安知素、石琉璃三人。
她們都意識到其中有誤會,想要發聲提醒,聲音卻被打鬥聲完全淹沒,隻得挨個傳音入密提醒。
收到傳音入密的連忙停手,沒收到的還在沉迷鬥法,但看着同伴們陸續都停了手,便也猶疑地收起神通。
“先阻止他飛升啊!”場面聲音石琉璃終于抓住機會,大喊起來。
衆人聞言連忙擡頭,便看見陳觀水此時已經升到高空,幾乎化作一個小點。
大家連忙禦劍升空,随後将各種攻擊往陳觀水身上亂打,驚得徐應憐也出聲叫道:
“不要打他……打頭頂三花!”
隻是她這提醒完全沒有必要,因爲陳觀水以五行神光護體,直接将大部分傷害全都無效化了。
極少數的攻擊例如飛劍、雷法、實體法寶等等,成功穿過五行神光的攔截,落在陳觀水的身上。
然後落了個空。
太陰素鳴劍被禁锢在脊骨體内,隻能暗暗爲之着急。
即便是“極少數的攻擊”,由于下方人數實在太多,對陳觀水而言也難以對付,因此他直接開啓天霐神梭,将這些攻擊全都“跳過去了”。
确切地說,是他體内的天道意志,在操縱他的軀體進行抵抗。
天霐神梭對真元的消耗極其高昂,以至于陳觀水原本以内境界暴漲而帶來的真元提升,瞬間便又少了一大截。
但這一手明顯震懾住了下方的元嬰修士們:大家這麽多人齊力合擊,落在對方身上連一點反應都沒有,明擺着是實力差距已經大到不行。
這還怎麽打?
“繼續,休停!”徐應憐身先士卒,再次催動大光明火,朝陳觀水無窮無盡噴射過去。
徐家長老們連忙跟上攻擊,同樣也大多選擇持續殺傷的道法,逼迫陳觀水施展防禦手段,消耗真元。
陳觀水面上無悲無喜,隻是持續催動五行神光,攔截攻擊。
蜀山蓬萊的長老們,見狀也迅速領會其戰術意圖,紛紛施展各種稀有手段——不求一錘定音,隻求不入五行,讓對方疲于應付就行。
“幹得好!”太陰素鳴劍忍不住稱贊起來,同時也加大了掙紮的力度,和體内殘存的天道意志激烈對抗。
陳觀水眉頭微皺,意識到如果不下狠手,縱然這具身體的道基已經完美無瑕,仍然遲早要被無窮無盡的海量攻擊拖垮。
出重拳。
他左手繼續催發五行神光和其他防禦手段,右手突然掐起劍訣,向下一指。
天元一氣劍立刻如流星般直墜而下,瞄準的乃是蜀山翠竹峰的碧雲長老。
碧雲長老迅速掐訣,雙劍從下方斜向上進行攔截,在金鐵相擊的一瞬間,卻又被同時震飛出去。
和雙劍之力,居然攔不下對方一劍!
由于本命劍器受損,碧雲長老忍不住噴出一口老血,再無多少反抗之力,好在安知素及時施展分雲八卦步,趕到碧雲長老身邊将其拖走,才使得她免于被一劍穿心的下場。
蜀山衆人頓時群情激奮:好你個清衡,居然真的敢對同門下手!既然如此,休怪我們不顧情誼!
然後隻見那天元一氣劍垂直砸入海裏,瞬間濺起千丈之高的海水,驚得衆人集體呆滞當場。
這等沛然力道,以元嬰修士的手段,幾乎是不可能硬接的,隻能設法躲閃。
那若是對方用大規模道法的話……
想到這裏,衆人便迅速抛棄門戶之見,開始不約而同地聚攏起來。
必須合力抵擋才行。
“怎麽說?”石琉璃湊到徐應憐的身邊,低聲問道。
安知素也靠近過來,雖然一言不發,但看神情明顯是在聽的。
徐應憐猶豫片刻,心想是否要将天道意志的事情告訴她們。
不說的話,讓她們誤以爲是陳觀水自己想要飛升,或許對自己更有利些,但前提還是能阻止飛升才行。
如果她們因此被動搖心神,未能盡全力的話,豈不是反而弄巧成拙?
更重要的是,以徐應憐的傲氣和尊嚴,也不大想用這種近乎詭詐的手段來獲勝……于是她也不瞞着周圍的人,将事情快速和石琉璃、安知素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石琉璃沉思說道,“所以此時,夫君魂魄被大量功德沖擊,已經失去了意識,是天道意志在軀體之中活動?”
“沒錯。”徐應憐點頭說道,“你看他的反應也很單調。我們如何進攻,他就如何防守,感覺防守不住就嘗試反擊,我們停手他也停手……是不是很有天道的無爲風格?”
“難道不是因爲師弟顧念我們?”安知素不解問道。
“若是顧念而手下留情,以他的性格之詭谲,肯定會用一些掩人耳目、聲東擊西的手段。”石琉璃淡定說道,“有問題的,不是因爲他手下留情,而是因爲他計止于此,和我認識的夫君不符。”
但和我認識的師弟卻是很符合的……安知素心中暗想,卻沒反駁。畢竟在她看來,當然還是“天道意志”暫時控制了師弟,這樣的事實讓她更容易接受些。
“若是如此,那就容易對付了。”石琉璃露出微笑。
“你有把握?”徐應憐皺眉問道。
“若論對天道的了解,誰能說比我們這些修習術算的更強?”石琉璃笑着說道,“但我有一個要求:接下來,你們都聽我的指揮。”
徐應憐有些猶豫,而安知素卻是毫不遲疑:
“你盡管吩咐,蜀山這邊我會盡力配合。”
蜀山峰主肯定不會聽蓬萊洞幽的,但他們會聽安知素的,而安知素聽石琉璃的吩咐,這就夠了。
徐應憐飛快想清楚其中關節,便點頭說道:
“昆侖也是如此。”
“好。”石琉璃點頭說道,“首先,請绛霄道友将太陽真昧劍取來。”
安知素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太陽真昧劍可以用呢!
不是自己慣用的飛劍,關鍵時刻就是想不起來,肯定是因爲那劍靈的性格太過糟糕的緣故吧。
安知素連忙禦劍飛向天穹,而石琉璃繼續從容布置戰術:
“大家不要繼續攻擊,攻擊會引發天道意志的對抗心理。接下來,你們先用拖延、阻礙之類的手段,去遲滞他的飛升。”
“但是注意了,不要讓道法直接打在他身上,而是布置在他的正上方,讓他飛升的過程中自己撞上去。”
這樣也行?衆人均是半信半疑,但想到洞幽在術算方面的名聲,倒也沒人貿然提出質疑。
于是大家便各自施展手段,有丢符箓的,催動道法的,布置法寶的,甚至還有某位蜀山峰主,掏出幾千把飛劍射到陳觀水頭頂,然後讓它們噼裏啪啦自然下墜去砸他。
正如石琉璃所預料的那樣,陳觀水并沒有展開反擊,隻是僵硬地施展各種手段去應付,一時間連飛升速度也慢了下來。
“這樣确實能叫他不反擊。”徐應憐沉吟說道,“但終歸沒辦法擊破他頭頂三花,還是你打算耗盡他的真元?”
“不可能耗盡的。”石琉璃認真說道,“在這方面的計算,天道絕對比我們更加擅長。”
“一旦我們的攻擊力度超過某個界線,他就會直接攻擊迫使我們減員,從而再次将攻擊力度壓下去,最後的結果必然是他剩餘的真元數量,始終剛好足夠他飛升出天穹之外。”
“按照你這個說法,我們唯一的勝機便是先手。”徐應憐立刻說道。
“什麽意思?”取回太陽真昧劍的安知素,剛回來便聽到這句話,茫然問道。
“如果将勝利比作一架天平。”徐應憐解釋說道,“我們在這邊每放上一枚籌碼,天道就會在另一邊放上同等籌碼,從而使得兩邊維持均衡,讓師兄能順利飛升。”
“按照洞幽道友所說,天道無論是籌碼的數量,還是計算的精準,都是不用懷疑的。”
“但勝計在于先放籌碼的是我們。”石琉璃接過話題,“隻要在一瞬間放下足夠多的籌碼,讓天道來不及放下用于平衡的籌碼,天平就會徹底失衡。”
“我懂了。”安知素恍然大悟,“靜待時機,以求殺機?”
“就是這個意思。”徐應憐點頭說道。
“好。”安知素将太陽真昧劍握緊了。
她自認不如徐應憐聰明,也不如石琉璃機智,但要論敢戰、能戰、善戰……在這方面,她絕不會懼怕半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