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狐叫出“父親”的瞬間,就把應龍給叫崩潰了。
他頓時老淚縱橫,想要伸手去摸龍狐的臉,但手臂擡到一半卻又停下了,最後隻是小心問道:
“這些……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胡璃在旁邊面無表情,心說姐夫這都是什麽狗屁問題?
自你走後,姐姐受了多少的苦、多少的罪,你心裏沒數嗎?在這鎖妖塔裏自虐自囚,不就是因爲放不下對姐姐的愧疚嗎?
現在又問女兒這種問題,是覺得沒話題聊,所以硬扯?
龍狐怔了一會兒,回答說道:
“還算好吧。”
“也是,也是……”應龍語無倫次地說道,“那伱身上的血脈隐患,解決了嗎?”
見龍狐沉默下來,胡璃連忙在旁邊解釋道:
“解決了!龍狐不僅去了北溟梵洋,解決了身上的血脈問題,還将整個蛟龍一族都收服了呢!”
“很好,很好。”應龍頓時大喜過望,“不愧是我的女兒!”
“以你的血脈出身,族裏本就該唯你馬首是瞻。若有誰不服氣的你盡管告訴我,我……”
“姐夫你被困在此處,能做什麽?”胡璃打趣說道,“放心吧,我和施瑤都不會置之不理的。”
應龍松了口氣,正要說話,隻聽見胡璃又道:
“而且龍狐她後來還搞定四大諸侯,将麒麟一族趕出帝都,登基成爲了新的皇帝呢!”
這話仿佛晴天霹靂,将應龍完全給炸傻了,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女兒解決了身上的血脈問題,女兒收服了蛟龍一族,女兒搞定了四大諸侯,女兒奪回了蛟龍一族的皇位,這四件事情單獨拿出來任何一件,都足以讓應龍皇帝感到老懷甚慰。
但全部一起來就有些吃不消。畢竟在應龍的記憶之中,他當年率軍遠征人界,誓要打破鎖妖塔解救同胞的時候,這個女兒還在她娘親的肚皮裏頭,且因爲血脈沖突問題,還不知道能否正常生育出來呢!
等他被囚于鎖妖塔裏,不見天日,時間就仿佛從此靜止了。
光陰如白駒過隙,十萬年隻在彈指一揮。回過神來,昔日還在妻子腹中的女兒,如今不僅平安長大,還将所有丢失在他手裏的榮耀,全部都親手奪了回來。
對應龍皇帝而言,過去十多萬年的煎熬和折磨,仿佛都在這一刻獲得了補償和回報。
“沒什麽。”見父親似乎想要誇獎自己,龍狐便不好意思地低聲說道,“我隻不過是做了一點微小的工作,主要還是依靠小姨、施瑤、蛟龍一族的諸位群策群力,還有龍隴在旁邊輔佐幫我。”
“嗯。”應龍皇帝笑着說道,“女兒不必過謙。上位者被衆星拱月本是常理,你的功績不會因此而遜色半分。”
“我沒有過謙。”龍狐搖頭繼續說道,“正因爲我踏踏實實從最底層一路走來,所以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其中的艱辛和困難。若單單憑我一己之力,是絕對不可能活到現在的。”
“父親,我知道你始終爲當年抛下母親和我的事情耿耿于懷,乃至于愧疚痛苦到了要在這裏折磨自己。女兒雖然沒有權力代替母親原諒你,但是我卻想說……至少我不覺得你虧欠我什麽,父親。”
應龍屢屢張口,欲言又止,到頭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但是父親,我确實也體會到了‘被抛棄’的痛苦。”龍狐繼續低聲說道,“龍隴……父親可能不知道龍隴是誰,當初就是他在母親彌留之際,答應她要護送我去北溟梵洋,找到能解決我血脈問題的方法。”
“這一路上,我們互相扶持,也互生情愫……至少女兒已經認定了他,此心絕對不移,好比日升月落,不會更改。”
“但他在履行諾言之後,便拿走了女兒身上的補天石碎片,随後徹底消失不見了。”
應龍皇帝神情呆滞仿佛還沒接受女兒突然長大就被人泡走的事實,隻聽見龍狐最後帶着哭腔求助說道:
“女兒想請父親幫忙,替女兒找回龍隴。他既然志在補天石,就肯定會去尋其他幾枚碎片,我聽娘親說這碎片是昔日外祖母從人界帶回來的,但人界這邊強敵群伺,女兒始終不知從何着手……”
應龍皇帝終于回過神來,嚴肅說道:
“既然是你相求,我身爲父親如何能不答應?既然那龍隴膽敢負心抛棄你,那爲父就先替你将其找到,叫他跪在你身前忏悔認罪,然後再将他打得形神俱滅……”
“父親。”龍狐搖頭說道,“女兒不要父親打殺龍隴,女兒隻要将他看住,不要再丢下我就好。”
應龍皇帝心中怒火沖天,打個比方就像是沙漠中快渴死的人終于找到綠洲湖泊,結果一隻大駱駝跑過來當着他的面,把整個湖泊裏的水全部鲸吞虹吸給喝幹了似的……于是他便強忍怒氣,耐心安撫女兒說道:
“好好好,不殺他,那就打斷他的手腳,把他塞到花瓶裏面,做成龍傀,叫他日夜不離陪着女兒……”
“女兒也不要父親将他煉成龍傀。”龍狐哭笑不得說道,“女兒就希望他完完整整,答應我永遠陪在我身邊。”
“完完整整,會不會太便宜他了?”應龍皇帝思索說道,“也行,那就先抽魂抽出來折磨調教,叫他神智徹底崩潰塌陷從此隻會聽從你的吩咐……”
“父親!”龍狐生氣說道,“不要傷害他!就将他找回來不好嗎?”
應龍皇帝被女兒一兇,頓時就仿佛神智徹底崩潰塌陷,半晌才尋回自身意識,心中老淚縱橫,面上強笑說道:
“都聽你的,都聽你的。”
“所以姐夫有辦法從此處脫困?”胡璃在旁邊擔憂問道。
上次冒險救你,你不肯出來;如今鎖妖塔禁制都給人打完補丁了,你後悔還來得及嗎?
“當然。”應龍皇帝傲然說道,“過去若非我心甘情願待在此處,區區鎖妖塔如何困得住我?”
一刻鍾後,僞裝成蜀山修士的三個妖族,從鎖妖塔裏偷偷摸摸地出來,在當值修士發現他們之前,就迅速禦劍離開了。
“這是怎麽回事?”胡璃完全無法理解,“怎麽簡簡單單地就出來了?”
“鎖妖塔禁制畢竟還是死的。”龍狐倒是看出了些許門道,“父親在裏面待了那麽久,估計早就将其摸清楚了。”
“如果我猜得沒錯,真正被封鎖在禁制裏的,其實隻是父親制造出來的龍傀,對吧?”
“對。”應龍皇帝點頭說道,“你小姨上次救我出去,我雖然故意敗在長眉手裏,再次回鎖妖塔裏自囚,卻是借着這一出一入的機會,将鎖妖塔禁制的最後幾個關節徹底看透。”
“自那時以後,禁制便無法再徹底束縛住我,随時都能以龍傀代身,從中脫離出來。”
“既然如此。”胡璃忍不住問道,“那姐夫還待在裏面做什麽?”
“出來又能做什麽呢?”應龍皇帝搖了搖頭,“妻離子散,家族衰亡,我已經沒了回東皇界的意義,至于這人界更不足以讓我留戀,我待在哪裏有什麽區别呢?”
他慈愛地看着龍狐,說道:
“好在還有你這個女兒……以後咱們父女兩個,在天地間相依爲命便是了。”
“不是女兒不願和父親親近。”龍狐禮貌微笑說道,“但女兒已經找到了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以後說不定還有子女。‘相依爲命’什麽的,說得實在太可憐啦!”
應龍皇帝如遭雷殛,牙齒都仿佛要咬碎了。
龍狐繼續問道:
“若是我們有了子嗣,父親也會很疼愛孩子的吧?”
“那……那是當然。”應龍皇帝認真說道。
孩子當然會疼愛,但父親就不必了,還是處理掉吧。
說到那個叫做“龍隴”的強盜,應龍皇帝突然又想起一個事情來。
他在塔裏漫長的自囚歲月裏,大部分時間都沒有人來打擾。偶爾有人不幸進來,也會被他随手弄死。
但其中确實是有個比較獨特的人族,從他那裏套取了一定的賞識和信任,接到了“去救他女兒”的任務……當然,應龍皇帝當初隻是順便爲之,算是給自己放過對方找個借口。
但如今聽女兒一說,分明是那人族真的成功了!要不然,以東皇界之浩渺廣博,怎麽偏偏就讓他找到自己的妻女?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将情況和胡璃一說對方也迅速反應過來:
“昆侖秋長天!”
“你确定?”應龍皇帝皺眉問道。
所以那個該死的渣滓,是昆侖出身的修士?
“是的。”胡璃認真說道,“我化名塗山君之時,在鎖妖塔裏遇到過他,能夠确定。”
“很好。”應龍皇帝立刻說道,“有了這個線索,就可以繼續追查下去,把這個……咳,這個愛婿找到,帶回到吾女的身邊。”
“那就拜托父親了。”龍狐柔聲說道。
三人回到玉龍山東皇神宮,收到消息的施瑤激動地親自來接。
好家夥,連先帝都救出來了,我們蛟龍一族重新崛起之日,仿佛又大幅提前了!
“聽說你們之前還救下過一位前輩?”應龍皇帝笑着問道。
“是的。”施瑤連忙說道,“那位前輩失陷在人界,我們……”
“沒事。”應龍皇帝大手一揮,“瘋龍前輩的大名,我還是聽說過的。”
“目前蛟龍一族還是太弱,我們需要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你且帶我去見他。”
重感冒症狀,太難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