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始終不肯承認身份的師弟,此時卻和一個漂亮姑娘在一起親昵說話,安知素先是微微怔住,随後便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火氣襲上心頭。
想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以至于陳觀水沉默片刻,忽然便将雙手一合,五行神光施展出來,開始瘋狂向下鑽地打洞。
之所以不選擇往上,原因也很簡單:下面有地火。
“休走!”安知素大叫一聲,便将分雲八卦步施展出來,短短距離瞬息而過。
陳觀水迅速跳入地道,安知素已經沖到邊上,卻不急着下去追趕,隻是瞪着昆侖鏡道:
“道友是誰?和我師弟是何關系?”
昆侖鏡松了口氣。若是安師姐照面就是一劍,她還不曉得如何應對,但若是願意溝通就好說多了。
當然,同樣是得知真相,安師姐的反應決計和徐師妹、琉璃娘子都不同,畢竟她那性格擺在這裏……
在“自己被安知素兇殘暴打”和“給觀水帶來一點微不足道的困擾”之間,昆侖鏡迅速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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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徐應憐和石琉璃從熔煉間裏出來的時候,便看到一臉尴尬的昆侖鏡,和呆若木雞的安知素。
“總之就是這樣了。”昆侖鏡見她完全傻了,也生出些許恻隐之心,便安慰她道,“雖然很對不住你,但當時他确實是爲了補天,不得已隐姓埋名在蜀山上清派,也沒法和你吐露實情,着實抱歉。”
“那……”安知素擡起手來,顫抖着指向徐應憐和石琉璃,“那她們也……”
“同病相憐。”石琉璃淡淡說道,“感同身受,深表同情。”
安知素差點沒氣暈過去,但她雖然性情直率,換句話說就是心智極其堅韌,因此倒也沒被震撼太久,隻是聲線沙啞地道:
“他在哪裏?我要和他說話。”
“他被你吓跑了。”昆侖鏡看向洞口。
三人同時看向洞口。
以她們對夫君的了解,若是他在附近偷聽昆侖鏡和安知素的對話,此時肯定應該會迅速出來解釋——雖然秋長天、淩雲破和羅衍的人設互不相同,但并沒有哪一個是那種會把命運交給别人的被動性格,肯定是要掌握談話主動性的。
也就是說……
“我去找他。”徐應憐率先說道。
“你會土遁嗎?”石琉璃反問她道。
“都别吵了,一起。”昆侖鏡歎了口氣,“趁他還沒有跑遠。”
她率先跳入洞口,然後是徐應憐、石琉璃,以及沉默不言的安知素。
四人在寬敞的地底甬道裏穿行,五行神光在開拓前路方面,無疑和純粹的土遁之術是同個級别的,比什麽太陽真昧劍射出光柱更要強上太多。
頭頂、兩側和腳下的洞壁,都被切削得非常光滑,沒有任何絆腳的凸起,因此大家走得也很是順利。
大概是覺得氣氛有些沉悶,昆侖鏡打算開個玩笑:
“他還真是會跑啊,哈哈哈哈哈……”
氣氛更加地沉悶了,沒有人接昆侖鏡的話,大家都下意識想起夫君在叛門後跑得自己各種找不到的悲慘往事,心情也變得沮喪起來。
“應該就在不遠處了吧。”昆侖鏡繼續努力,“畢竟以他的性格,不會做太多的無用功,因此估計躲在哪裏等着找我們呢。”
石琉璃忽然說道:
“我算過了,他在前面躲地火裏去了。”
昆侖鏡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我可以在地火中穿行。”徐應憐也開口說道,“你們就得想其他辦法了。”
“不用那麽麻煩,瑤池應該可以追蹤到他的位置。”石琉璃瞅了一眼昆侖鏡。
“咳咳,是這樣的。”昆侖鏡立刻說道,“我們一起去把他找回來吧!”
衆人繼續沿着通道前行,石琉璃忽然靠近了走在後頭的安知素,傳音入密說道:
“绛霄道友,我想和你聊聊……”
“沒興趣。”安知素冷淡回道。
“先不要急着拒絕。”石琉璃繼續說道,“你也不想看到清衡補天之後就原地飛升,獨留你在這世間忍受孤獨吧?”
安知素忽然站住腳步,以至于其他兩人也回過頭來看她。
她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跟上大家的步伐。
“你說。”安知素終于松動。
“很簡單。”石琉璃淡然說道,“隻要他補天成功,天道必然因爲他的救世,給他一筆非常巨大的功德。”
“從女娲氏的舊例來看,原地飛升幾乎是必然的事情。”
安知素啞然無言。
事實上,原本蜀山那邊仙人、掌教的判斷,也是這補天救世會拿到一筆巨大的功德,但他們以爲這背後有一個組織,而功德将由組織内的人平分。
但如今她才曉得,根本不存在什麽組織,甚至都不存在秋長天淩雲破……所有的人,都是師弟一個人。
也就是說,這些海量功德也會聚集起來,從而足以讓師弟直接原地飛升。
想到這裏,她便有種悚然而驚的感覺。
沒有師弟……
“要怎麽做?”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反應過來,連忙傳音入密問道。
但石琉璃已經不回答了,她深谙過猶不及的道理,也曉得安知素在束手無策的情況下,幾乎隻會有一個反應。
阻止他。
卻說陳觀水跳入地火之中,借五行神光遁行片刻,慢慢也冷靜下來了。
等下,自己爲什麽要逃?
之前選擇逃跑,是因爲自己沒法對師姐下手,又沒法應對她的糾纏,因此索性一走了之。
但如今有阿鏡、師妹和琉璃,哪怕師姐知道真相後直接黑化,大家一起聯手将其制服便是,有什麽好怕的?
于是陳觀水又從地火裏沖出,仔細整理好着裝,随後慢悠悠地往前走。
接着,就在通道裏正面遇到了阿鏡四人。
“哎呀,觀水!”昆侖鏡活潑地朝他揮揮手,又轉身笑道,“你們看,我就說觀水不會跑很遠吧?”
“确實。”徐應憐點頭說道,“不過這個距離,至少能勝過同樣愛打洞的田鼠了。”
石琉璃露出錯愕神情,轉頭看向安知素:
“那绛霄道友,豈不是貓?”
昆侖鏡努力憋笑,俨然已經有繃不住的趨勢,陳觀水則是淡定地咳嗽了聲,說道:
“隻是下來方便而已,你們女修士不要問。”
“師兄不是辟谷了嗎,居然還要方便?”徐應憐驚訝問道,“要不切掉吧,免得需要時常放水。”
“确實。”石琉璃附和說道,“用個木塞子堵起來。”
聽這兩人輪流埋汰師弟,換做平時,安知素早就怒了。
隻是如今她還沉浸在師弟有好幾個道侶,師弟即将飛升跑路等諸多事實的沖擊之下,因此不僅沒有多少怒氣,反而有種微妙的快意。
畢竟師弟實在過分了些……
“不要胡鬧!”陳觀水嚴肅說道,然後又看向面無表情的安知素,接着又暗示般看向昆侖鏡,那意思是“師姐怎麽樣了”。
昆侖鏡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意思是“都搞定了”。
陳觀水對此表示懷疑,但他肯定不能說出來,因此隻是看向安知素,鎮定地試探問道:
“安師姐,你都知道了啊。”
“嗯。”安知素呆呆地看着他。
如果是先前那種怒氣沖天、殺氣四射的,倒還在陳觀水的理解之中,但如今這呆若木雞的樣子,卻讓他着實有些吃不準。
石琉璃在旁邊也微微皺眉,因爲在她原本的預估裏,安知素此時應該是反應激烈,要阻止陳觀水補天才對。
她藏在袖子裏的手微微一動,便發現卦象結果有些不對,心中歎了口氣。
安知素此時雖未說話,卻是在腦海裏和太陽真昧劍對談。
“你且先不要急。”太陽真昧劍安慰說道,“優秀的男人身邊總是圍着一堆女人,這在我們那個時代是很常見的事情,你知道大巫的妻子幾乎都在百位以上嗎?黃帝還夜禦千女呢!畢竟繁衍血脈才是一切。”
“我不知道。”安知素茫然說道,“我需要好好想想。”
“想什麽啊!”太陽真昧劍警告她道,“再想,等他補天完畢,直接就飛升跑掉了。”
安知素頓時驚恐起來,她固然無法接受師弟已有多個道侶的事實,但更不能接受師弟原地飛升……要知道,在過去蜀山凡是同修問情流的修士,幾乎都是共同渡羽化劫的。
要麽同升,要麽共死,沒有其他的可能。
“那怎麽辦?”她下意識便問道,“不讓師弟補天?要不我去搶走那補天石碎片……”
“那可不行。”太陽真昧劍說道,“阻人救世,這業障可就大了去了。你也不想禦劍半路上被天雷劈死吧?”
安知素不說話了。
她固然不懼生死,但也沒蠢到要去送死的地步,隻聽得太陽真昧劍又道:
“不過,補天救世和阻止你師弟飛升,其實并不矛盾。不過……你懂?”
“求神劍教我。”安知素終于低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陽真昧劍得償所願,狂笑不已,“既然如此,你就聽我的話。”
“首先,你要和你的師弟和解,哪怕是假裝和解也行。因爲素鳴劍就在他的體内,我要和素鳴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