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這位鳳凰仙子,不僅和那長庚結爲道侶,而且感情甚笃。
當時長庚将做昆侖掌教,乃是全修真界都知曉的事情。掌教是一品金丹,掌教夫人是二品金丹,大家都驚呼昆侖簡直不可戰勝。
誰知突然某日,昆侖宣布長庚離派自立門戶,叫諸方勢力大爲驚詫。
以長庚的重要性而言,假設他真有離派自立的意思,那昆侖就算是跪求跪舔也得把他留下來……但昆侖的态度過于詭異,給人感覺像是“和平離婚”,“互相理解”,大家都對此摸不着頭腦。
也有流言聲稱,說長庚并非出去開宗立派,而是叛門……這個說法更加匪夷所思,就跟“太子爺不想當皇帝了叛出朝廷”同樣離譜。
石琉璃原本對昆侖之事不感興趣,畢竟整個天工坊都被景雲叛逃鬧得焦頭爛額。
但如今沉下心來,細想其中蹊跷之處,越想便越覺得不對勁。
她仔細打量着對面的瓊英長老,其雖然一襲白衣,不加珠钗,不施粉黛,但卻有種出塵脫俗、驚心動魄的美麗,讓石琉璃也驚豔不已。
徐應憐也在審視石琉璃,心想這洞幽自從結了道侶,整個人簡直是飛快成熟,和之前那刁蠻嬌俏的樣子完全是判若兩人。
将心緒調整片刻,石琉璃便緩緩問道:
“瓊英遠道而來,是要我算那長庚的行蹤嗎?”
“不錯。”徐應憐點頭說道,“可否請一卦?”
石琉璃不動聲色,抛出銅闆。
果然,涉及到“秋長天”的,卦象結果乃是一片混沌。
這讓石琉璃有種本能的、不好的預感,但她面上仍然鎮定情緒,問徐應憐道:
“長庚……可有其他的身份?”
“什麽是‘其他的身份’?”徐應憐起初不明所以,但終歸是七竅玲珑心,很快便猜到部分事實,“你是說,他的真實身份并非秋長天,所以算卦算不出來?”
石琉璃正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她,沒想到對方如此敏銳,直接猜出了結果。
再想到那秋長天說不定也和太陰劍主的一樣……想到這裏,她便心煩意亂起來,甚至顧不上回答徐應憐的問題。
徐應憐見她沉吟不語,皺眉說道:
“他有什麽其他的身份,我确實不知。如果用‘瓊英道侶’來查,能查到麽?”
“不好說。”石琉璃敷衍說道,随手便起了一卦。
瓊英的道侶與我的夫君,乃是同一個人嗎?
……
“怎麽說?”徐應憐盯着銅闆。
“算不出來。”石琉璃将銅闆收回袖中,又将側臉的發絲捋到耳後,緩緩說道,“根據我的推測,他在成爲‘秋長天’之前,應該有着别的身份……你明白吧?”
“術算要定位目标,取決于目标内心的認知,認爲他自己是誰。而如今,長庚很顯然已經抛棄這個身份,不再認爲自己是長庚了,因此‘長庚’這個名号也已經斷絕了追索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徐應憐臉色難看起來,“他認爲我是長庚的道侶,而他如今已經不是長庚,所以和我的道侶關系……也結束了?所以‘瓊英道侶’算不出來?”
“我想應該隻有這一個答案。”石琉璃沉靜說道。
徐應憐愣在那裏,一時間感覺自己的道心都動搖起來。
“應憐,冷靜點,應憐!”識海裏的鳳瀾連聲大喝,總算将她從魔怔的狀态裏喚醒了,“這些猜測,都隻是這位洞幽的一面之詞,未必可信。”
“是這樣的。”徐應憐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連聲說道,“先前在白城相遇時,若他真的和我絕情斷交,就應該無所顧忌地直接溜走,又何必苦心欺瞞我那麽多?擺明了就是不想讓我得知真相後難過!師兄心裏還是有我的!”
鳳瀾見她道心重新穩固,也總算是松了口氣。
其實要鳳瀾來說,那隻能證明對方心裏有愧,不能證明是“餘情未了”,但徐應憐明顯無法接受這件事情,所以她也不好去提,隻能裝傻。
另外,除去術算本身的不準确性,有沒有這位洞幽長老在撒謊的可能性呢?
鳳瀾敏銳地注意到,對方從未直接說明,而是有意誘導徐應憐往這個方向思考,然後來一句“我覺得應該是”,但實際上是不是呢?如果不是,她事後也可以推脫分辯,這種明顯給自己留有退路的說法,讓人很難相信她言語裏的真實性。
算了,如今徐應憐道心動搖,還是讓她先冷靜冷靜吧。
和石琉璃告辭,徐應憐離開蓬萊,漫無目的地在東海亂逛。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鳳瀾問道。
“不知道。”徐應憐茫然地搖了搖頭,“應該……會繼續去找他吧。”
她的眼神很快又堅定起來:
“無論如何,除非師兄在我面前親口說明,否則我絕不肯信他會如此無情!”
縱然經曆人生大變,但徐應憐性格裏的執拗和決絕,自始至終都未變過。
這邊徐應憐回昆侖修整,暫且不提。石琉璃将她送走,随後便呆坐在大廳之中,一動不動起來。
梁若華和施晴過來叫了她幾次,也都被她推脫敷衍,隻感覺她此時正魂不守舍,不知道在魔怔什麽。
石琉璃便這樣呆坐了整夜。次日清晨,施晴去外頭取了一盆熱水,送過來給師姐洗一洗臉,讓她清醒一下。
用了毛巾,石琉璃總算恢複了些神氣,開口說道:
“施晴……”
不知怎麽的,她的聲音似乎有些發顫。
“怎麽了?”施晴連忙問道。
“去……”石琉璃的嘴唇哆嗦片刻,艱難地吐出話語來,“去我的卧室裏,将那些起居用品……都燒了。”
“都燒了?”施晴詫異問道,“可是,不是還有師兄的……”
“我讓你都燒了。”石琉璃痛苦地以手按面,沙啞說道,“就當他從未來拜入過天工坊門下。”
施晴不明所以,隻當是她因爲找不到景雲,絕望之下以至于自暴自棄,又擔心她事後又會後悔,因此便默默去了她的廂房,将所有被褥、衣物等私人物件收集起來,卻并未施展法術焚燒,而是搬到後院堆雜物的房間裏藏起來了。
今天情緒不足,寫出來的張力也欠佳,先單更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