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長天穿過樹瘤入口,随後迅速恢複爲正常大小。
甫一落地,他便立刻掃描四周。
“阿鏡?”
“沒有特殊的報警機制。”昆侖鏡迅速說道,“但是别大意了,我的掃描也不是萬能的。”
“嗯。”秋長天也不遲疑,迅速便沖向峰頂的天門殿。
天門殿前,松柏獨立,石桌之上,棋盤棋簍。
秋長天抵達天門殿,看着遠處那棋盤,再次問道:
“阿鏡?”
“補天石就在棋簍之中。”昆侖鏡回答說道,“也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之處。”
“沒有可疑之處,就是最大的可疑之處了。”秋長天皺眉說道,“赤松仙人什麽陷阱都沒有布置?”
“也許是對天門殿秘境有足夠的自信呢?”素鳴劍猜測說道,“比如,将原本的秘境入口完全封死了,認爲沒有人能夠闖進來,所以才沒有對棋簍做防備?”
“有道理。”秋長天當機立斷,“既然你覺得沒有禁制,那你就去将碎片替我取來吧!”
他迅速打出劍訣,素鳴劍立刻射向棋盤,劍光一轉,便要将棋簍卷入。
驟然之間,隻見周圍天地忽然變色。
無數線條縱橫交錯,在秋長天的身周編織成棋盤,随後又有無數黑白棋子,每個都有山嶽般大小,從他的頭頂上迅速砸來!
“阿鏡,這就是你說的沒有禁制!”秋長天不得不左支右绌,瘋狂躲閃。
“都說了我的掃描也不是萬能的!”昆侖鏡也苦苦思索起來,“這是迷陣?究竟藏在哪裏,爲什麽我沒掃描出來?”
“先看破解!”秋長天禦使太陰素鳴劍,将激射而來的黑白棋子劈開,“先看看如何破解這個迷陣!”
這黑白棋子并不算難對付,隻不過體積很大,跟番天印的類型差不多,依靠簡單粗暴的砸人來造成殺傷,自然無法奈何有太陰素鳴劍的秋長天。
但這邊陣法被自己激活,天知道赤松仙人哪裏有沒有收到消息(八成是收到了),有沒有立刻趕回來(八成是已經出發了)。
得趕緊破陣去拿補天石啊!
“有了!”昆侖鏡忽然叫道,“這陣法不在棋盤附近,也不在天門殿附近,它被嵌在了整個秘境的基層之中,就和金蟬寺洞天那樣!”
“伱别分析原因了看看如何破陣啊!”秋長天大叫起來。
“我可以暴力破解陣法!”昆侖鏡迅速說道,“但若是這樣的話,肯定會驚動秘境之外的!”
“廢話!”秋長天越發煩躁起來,“不用暴力破解陣法,那我難道不能自己解陣?”
“解着解着,赤松仙人就回來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昆侖鏡也不知從哪裏學來了這種非常氣人的說話方式,隻是啰嗦地和他确認說道,“真要暴力破陣是吧?”
“是!”
“不改了?”
“不改!”
“好!”昆侖鏡便迅速施展法力,“鏡花水月,寂照虛空!給我破!”
隻見周圍的縱橫棋盤,驟然間仿佛天塌地裂般,瞬息便化爲無形。
秋長天毫不遲疑,再次迅速催動素鳴劍,劍光卷向那棋簍子,順利便将其卷了回來。
“賊子住手!”身後傳來一聲爆喝。
秋長天回過頭去,便看見從秘境入口裏沖進來的,乃是又驚又怒的紫薇掌教,以及跟在他身後的徐應憐。
由于夫君去找掌教後徹夜未歸,徐應憐略微有些擔心,便也禦劍去了玉虛宮講經室,看看秋長天是不是還在那裏。
剛拜見紫薇掌教呢,就聽見來自後殿的方向,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巨響。
那個方向……乃是天門殿秘境,裏面供奉着太清天尊古像,是絕對不能有失的宗門禁地。
由于講經室離得極近,因此徐應憐便跟着紫薇掌教,第一時間沖進了秘境之中。
正好撞見秋長天以劍光取了棋簍。
秋長天回過頭來,目光和紫薇掌教、徐應憐相接,原本總是挂着淡淡儒雅笑容的臉上,此時隻是古井無波。
沒有任何表情。
“阿鏡,傳送!”
緊接着,他的身影便在紫薇掌教和徐應憐的眼前消失了。
蜀山青螺峰,淩雲破驟然睜開眼睛!
讀檔後,他第一時間就摸向懷中,将棋簍拿了出來。
從棋簍裏取出補天石碎片,淩雲破總算是松了口氣。
六枚碎片,已得其三!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這是因爲和徐師妹斬斷情緣,所以難過得失心瘋了吧?”昆侖鏡擔憂說道。
“不會吧?”素鳴劍表示懷疑,“我怎麽看不出他的臉上有半點難過?”
“喂!”它索性直接出聲,問淩雲破道,“劍主大人,你現在有感到悲傷嗎?”
“悲傷?”淩雲破莫名其妙,“又拿到一枚補天石碎片,我現在正爽着呢!爲什麽要悲傷?”
“你看吧。”素鳴劍立刻開始嘲諷昆侖鏡,“我就知道似劍主大人這種沒心沒肺的,根本就不會留戀兒女情長,女人隻會影響他登臨天空王座的速度罷了……”
話音未落,一鏡一劍便忽然注意到,淩雲破已經笑不出來。
他隻是坐在床榻上,目光幽幽地望着窗外的落葉。
起風了。
從今以後,世間再無秋長天。
然而,他卻始終忘不了,在秋長天消失的最後一刻,仿佛烙印般留在他記憶裏的……
是徐應憐臉上極度恐懼的神情。
徐師妹是多麽自矜自傲的人啊?北邙山中遇魔修,誅仙劍陣救師兄,無論是面對怎樣強大的敵人,或是陷入如何十死無生的絕境裏,她的臉上永遠都是絕對不肯服輸的、仿佛熊熊燃燒般的旺盛鬥志。
而自己何時見她露出過那般恐懼的、震怖的、甚至是絕望的表情呢?
淩雲破有種奇怪的感覺,自己似乎陷入了某種無法言說的情緒之中。
它是秋長天在不甘地消失之前,留給自己的一絲詛咒。無論自己如何說服自己,“我其實根本就不是秋長天”,“我和那徐應憐的緣分已經盡了”,但那詛咒仍然牢牢紮根在心底,仿佛死死嵌入鋼鐵之中的、鏽迹斑斑的釘子。
“阿鏡。”
“怎麽了?”
“你是不是,給我下暗示了?”
“沒有啊。”昆侖鏡沉默片刻,“你……後悔了?”
“不知道。”淩雲破搖了搖頭,“我沒想過。”
“我不敢去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