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的腦海意識好似沖破了一道屏障,看到了一個非黑即白,淡墨山水的世界。
一個散發着微微白光的影子,就好似從山水畫中走了出來,跟李哲的腦海意識萦繞勾連在了一起,就好像一個上位者, 正在“饒有興緻”的打量一個剛剛擠進組織的新人。
“神?”
李哲看着這個白光影子,忽然想起了神殿某些典籍上對“神”的描述。
“剛開始我還以爲又是那隻既狡猾又膽怯的蟲子爬上來了,沒想到竟然是隻新蟲子,看來你們那邊一定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情,竟然在一個紀元中出現了兩隻突破的蟲子.......”
李哲腦海中轟鳴一般回響着對方的言語意識,心中的震驚更是無以言表。
新蟲子?
新蟲子自然是對自己的蔑稱,那麽另外那隻狡猾又膽怯的蟲子是誰?
不過李哲的腦筋剛一轉動,立刻就感知到了對方跟自己勾連在一起的精神擾動出現了異常波動,他馬上就明白了,對方在刺探他的精神意識。
李哲強迫自己憤怒了起來,讓心中的怒火壓過其他所有的意識波動。
“我們不是蟲子,另外,我們可不僅僅隻有兩個,我們有千千萬萬........”
“千千萬萬?”
對面的“神”先是很奇怪,然後“笑”了起來。
“你說到這個千千萬萬,我倒是記起一些記載來了,在你們的上一個紀元的時候,也有一隻蟲子爬上來過,說他有千千萬萬個同伴,可是直到你們的紀元結束,也再沒見其他蟲子爬上來過,就連那隻蟲子也消失了,嗯,也許是死了.......”
上一個紀元的時候,是誰?難道是“澈”?
李哲在瀾星北極沉睡的時候,曾經覺醒了一小段跟高維世界生物有關的記憶, 知道“澈”是跟所謂的“神”糾纏了很長時間,最終逃脫了對方的精神侵襲。
但是“澈”留給李哲的基因記憶,到達高維世界之後就中斷了,隻有在本位面跟“神”鬥争掙紮的片段,所以李哲也隻能猜測可能是“澈”。
對面的“神”不斷變幻着精神入侵方式,想要刺探李哲的精神意識,但是李哲已經有了準備,讓他絲毫沒有得逞。
“神”對李哲更感興趣了,倨傲的道:“你跟其他的蟲子不一樣,做我的奴仆吧!我可以讓你統治你們的紀元世界,成爲一個世界的‘王’?”
“王?真好笑。”
李哲譏笑道:“我們的世界已經輪回了不知多少個紀元,所謂的‘王’,隻是一個笑話而已。”
“而且終究有一天,會有千千萬萬的蟲子爬到這裏來,把你們這些所謂的‘神’,吞噬個幹幹淨淨。”
“...........”
“你成功的激怒了我,既然會有千千萬萬隻有趣的蟲子,那麽你就沒有珍惜的必要了。”
話音剛落,散發着微微白光的“神”就變得耀眼灼目。
他的光芒,就如實質一般的精神之刺,對着李哲的腦海意識絞殺過來。
李哲心中有所預見,隻要被對方刺中,這精神之刺就會順着自己的腦海意識,像自己穿越空間跨進這個高維世界一樣,追殺到群星城郊外的自己身上,把自己的腦海整個攪碎。
“嗡嗡嗡~”
群星城郊外機甲中的李哲被觸發了被動防禦天賦,“隐匿”符文急速閃耀顫動,覆蓋了李哲的腦海,截斷了外延探索的精神意識。
下一瞬間,閉着眼睛的李哲清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已經渾身大汗。
他看了看在跨緯度前特意定下的時間,發現隻不過幾秒鍾而已。
精神的交流比語言交流快多了,這也許是高維度世界遠強于低維度世界的因素之一。
“跨緯度的較量,果然不容易啊!”
李哲感歎一聲,打開通訊向後面彙報:“卡倫太子的真身可能在偏南16度18号地區,我從正面過去,你們側面迂回。”
辰瞳的聲音冷冰冰的響起:“等我們兩分鍾,如果你敢自己冒險的話,明天保證讓你爬不起來。”
“.........”
李哲尴尬的道:“瞳,注意矜持........”
辰瞳沉默兩秒,幽幽的道:“就是因爲我矜持,我的孩子以後要叫别人大哥大姐,你覺得我還不應該改變嗎?”
“..........”
“嗚~嗚~嗚”
天空中劃過刺耳的破空聲,三枚針對蟲子特制的深地炸彈從太空中發射,一直加速加速再加速,穿透了18号地區的地表,深深的夯入了地底深層。
“嘭嘭嘭~”
聽起來并不強烈的爆破聲響過,卻爆發出了猛烈的震波漣漪。
三枚深地炸彈的投射位置,爆破時間都卡的精妙無比,三個震源發出的震波互相交涉、激蕩,在小範圍内瞬間造成了超過十八級地震的影響。
“吱吱吱”
藏在地下的無數蟲子先是被震波沖擊,死傷無數。
然後就受到了蟲子女王莎倫的精神挑唆,又因爲地下通道的坍塌瞬間被埋,剩下的蟲子也因爲混亂神經質的暴躁不已,向着周圍無差别的開始攻擊。
而此時正在地底躲藏的卡倫太子,就成了蟲群中的異類。
而他已經失去了從地底快速遠遁的通道,指揮蟲子重新挖掘通道又暫時失靈,在面對周圍暴動的蟲子圍攻之下,不得不動用精神力,屠殺了向他圍攻的蟲子。
而這麽大的精神殺戮波動,自然逃不過辰瞳等人的感知,進一步的鎖定了他的位置。
然後,第二輪、第三輪,連綿不止的深地炸彈落了下來,向着卡倫太子的位置精準爆破。
卡倫太子想要再次隐藏自己,但是周圍沒有通道可供他逃跑的通道,無數的蟲子又向着他擠壓撕咬,他拼了命的向外沖,徒手挖掘開路,速度也是極爲緩慢,根本逃不過辰瞳等人的追索。
“嗡~”
強大的精神沖擊向着周圍蔓延了開來,卡倫太子請“神”上身,高維度生物的意志降臨到了他的身上,無限殺機的精神波動把周圍的蟲子全部殺死。
但是“卡倫太子”想要繼續反殺李哲等人的時候,卻找不到目标了。
谷羃
暮雨的精神奧義雖然不能壓制“卡倫太子”的感知,但是在遠距離上隐藏己方還是可以做到的,迷蒙的白霧包裹了幾台機甲,讓“卡倫太子”無從下手。
聯邦這次下了血本,一枚枚的深地炸彈落了下來,不要錢也似的震蕩“卡倫太子”的周邊,強烈的震波作用在他的身體上,終于疊加出了緻命的傷勢。
如果失去了載體,再強大的精神也無法駐留,被“神”降臨的卡倫太子瘋狂咆哮,向着地面徒手掘進。
幾分鍾之後,渾身浴血的卡倫太子沖上了地表,兩隻手掌因爲徒手挖洞,已經露出了慘白的指骨。
“卑鄙.......”
不同的人,喊出了相同的呐喊,卡倫太子跟已經死翹翹的卡勒親王一樣,都認爲李哲等人的套路是卑鄙的,不公平。
但是他這種藏在地底指揮的陰險人物,在暴露了準确位置之後,自然要面對不公平的壓制,可以說在他被李哲模糊确定位置的那一刻,就已經走上了死亡的末路。
幾台機甲迅速把卡倫太子圍了起來,李哲跳了出去,控制質子打開,隔斷周圍的所有精神聯系,把那個高維世界的“神”也隔絕在外。
然後就是圍毆,虐殺,不久前還不可一世的卡倫太子,毫無懸念的步了卡勒親王的後塵。
“蟲子們,你們激怒了我,你們激怒了我.........”
在卡倫太子殒命之後,“神”的意志成了無根之水,迅速在世界上消散,憤怒的威脅餘音袅袅,最終無痕無形。
不久之後,失去了統一指揮的蟲子們再次撤退,向着周圍的其他城市分散,去尋找那些城市中幾乎已經滅絕的幸存者。
群星城所有的戰士們發現了蟲子的異動,勝利的歡呼聲在城市上空回蕩了好幾個小時都綿綿不休。
但是李哲和辰瞳并沒有勝利後的喜悅,因爲隻有他們兩人知道,那個“神”的憤怒威脅,不是虛張聲勢。
在上一紀文明末期,神之降臨的事件就沒有斷過,剛開始的時候就像現在一樣,一個一個的降臨。
但是當神殿和血族聯手破壞了多次神之降臨之後,高維世界的“神”,終于不再想着吃獨食,幾個“神”聯合一起神降,終于把神殿逼到了滅世的地步。
不過“神”是聯合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所以短時間内應該不會再出現神降,給了李哲等人一點修整的時間。
“暮雨,讓血族的人開始向瀾星星系秘密遷徙吧!遷不走的那些人,派到群星城來,也許可以把那些‘神’全都吸引到這裏,抵擋更長的時間。”
“其實,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還是不要啓動滅世計劃。”
李哲對着周圍的人說道:“每一次紀元的輪回重啓,都是一次文明的劫難消亡,我們就算有着各種手段來傳承延續,但說不定哪一次出了意外,就再也延續不下去了,就再也沒有希望了。”
“所以我們還是要靠自己抗争,也許不知道哪一次......萬一就赢了呢?”
辰瞳、暮雨等人不知道瀾星上“那萬一赢了呢?”的梗,但是都聽出了李哲話語中,那并不是十分确定的堅持。
聯邦一輪輪文明的交替,就像一個孩子在沙灘上一次次的堆城堡。
夕陽之下無比美麗的沙堡,在夜間漲潮之後就會變成一堆沙子,然後到了第二天,又有另一個孩子過來堆沙堡。
但是如果有一天,這片海灘沒有孩子過來了,那還會有沙堡嗎?
永遠也不會有了,隻有沙灘打敗大海,才會有真正的城堡。
暮雨順從的去向血族傳訊,血族的上流貴族人數不多,大部分可以搬遷到瀾星星系,但是下層的小貴族、血仆卻是不少,是良好的炮灰部隊。
不過半天之後,暮雨卻給李哲帶來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老家主要見我?”
“對,老家主說......”暮雨瞥了李哲一眼,小聲道:“你個浪蕩子非要等我請你回來嗎?”
“.........”
李哲臉色古怪,心裏更怪,老家主是“泯”的直系火種,“泯”是“澈”同父異母的哥哥。
這會兒聽老家主的話音,好似他不止是繼承了很多“泯”的記憶,還繼承了“泯”的臭脾氣。
。。。。。。。。。。。。。
昏黃的天空之下,一艘大型星艦降落在了血暮之城郊外的森林邊緣。
李哲在走出艙門的時候,有些驚訝的問身邊的暮雨:“這些人,是在.......迎接我?”
“是的,您當得起他們的尊重,他們也必須要尊重您。”
兩千年了,再尊貴的客人,血暮家族也隻是派人在森林中的城堡門口迎接一下,但是今天,打破了慣例。
血暮家族的數百名嫡系血裔,步行走出了掩映在北方森林之中的血暮之城,一直走到北方森林的郊外,對着降落的星艦列隊迎接。
李哲下了舷梯,還沒走到家族衆人的面前,領頭的老公爵就單膝跪下,帶領衆人右手扶胸向着李哲行李。
“偉大的祖先,歡迎您回家!”
李哲隻有一刹那的受寵若驚,然後就感到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從血脈銘文中散發出來,發散蔓延到了全身。
這是“澈”的親身感受,也是上位者的倨傲自尊。
李哲微微的點了點頭,邁步走入了林間小徑,暮雨緊緊跟随,其他人跟他倆至少相隔十米,默默的跟在了後面。
進入遍布紅色建築的血暮之城之後,李哲在暮雨的指引之下,徑直走進了城市中心那棟最破的建築。
看着周圍充滿了歲月痕迹的斑駁牆壁,李哲禁不住有些恍然。
這個地方,他好像曾經來過。
“哼~”
“你終于肯回來了,我還以爲你又要死在外面呢!”
深沉、愠怒的聲音從地底深處傳了上來,瞬間跟李哲腦海中的那個“泯”重合了起來。
李哲腦海中有無數的思緒活躍起來,最後竟然拼接出了一個震驚的答案。
李哲看着腳下的地面,疑惑的道:“你這個老家夥,難道當年沒有死?”
“呵呵,怎麽樣?佩服我嗎?”
“你是‘泯’?”
“當然!”
我尼瑪,上一紀文明到現在都多少年了,“泯”竟然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