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淡淡的尿騷氣正在空氣中緩緩消散，而仔細分辨氣味的線索，發現順着維修井升上地面了。
暮雨皺起了眉頭，向李哲說道：“父親大人，也許是勞倫茨故意留下的歧途線索，一個優秀的潛伏者是不會洩露這麽明顯的體味的。”
“不，是孩子尿了。”
李哲搖搖頭，順着維修井往上爬去。
他當然不認爲勞倫茨會憋不住了随地大小便，但是林莎的女兒才一兩個月，收拾的再幹淨也指不定什麽時候給你撒一泡。
李哲聞着這令人讨厭的味道，卻沒有像暮雨一樣皺眉，心裏反而放下了一塊石頭般輕松了許多。
孩子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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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修井的口子在32區最大的購物廣場附近，李哲三人爬上來之後循着味道進了購物廣場，一路追蹤到了賣嬰兒用品的地方，然後嬰兒的氣味就消失了。
在這種人來人往氣味混雜的地方，就算是李哲也很難分辨出淡淡的氣味，何況勞倫茨還是個極爲擅長掩藏氣息的高手。
暮雨擔心李哲的傷勢，便小聲勸道：“父親大人，我們可以先回去，然後我通知家族在群星城的潛伏者，讓他們在潛伏者内部查找勞倫茨的消息。”
斯法格也非常有眼色的勸道：“是的父親大人，勞倫茨從暮光大陸偷渡過來，不管走哪條通道都不可能抹去所有的痕迹........”
“也隻能這樣了。”
李哲心知自己急也沒用，不過既然勞倫茨沒有立刻殺了林莎的女兒，那麽必然是有所價值，她短時間内應該是安全的。
三人轉身離開，不過當走過售賣影視設備的區域的時候，李哲又禁不住的停了下來。
一台正在展示的3D影音設備正在播放着新聞，而新聞上的畫面竟然是剪刀巷中的踩踏事故現場。
“由于監察部最近的嚴密稽查行動，很多公民失去了工作.......在救濟品的發放現場，發生了暴力傷人事件随之引發騷亂，導緻76人被踩踏緻死........”
而3D影像之中那個“暴力傷人”的配圖，赫然就是李哲背對着鏡頭反撩暗香小刀，把一名十幾歲的少女開膛破肚的清晰特寫。
特寫圖片之中，少女的身體因爲受力而向後傾斜，正好把驚慌恐懼的臉龐呈現在鏡頭之中。
而那鮮紅的血液像一串花火一般在空中飛濺，跟少女散開的衣衫，破開的胸膛，錯亂映襯出了充滿罪惡意味的強烈沖擊力。
而李哲身上的那件監察部制服被人爲的渲染改色，黑氣缭繞宛若罪惡之源。
李哲心中全是被人算計了的憤怒，因爲從這個拍攝的角度來看，顯然是那個勞倫茨在刺殺現場附近隐藏了攝錄機，拍下了整個刺殺過程。
而在那短短的十幾秒鍾之内，李哲可不僅僅是誤殺了一個人。
最可恨的是，勞倫茨竟然把現場畫面洩露給了聯邦媒體，還真是爲了目的不擇手段。
看到李哲的臉色變得鐵青，斯法格當場就要上前砸爛那台昂貴的3D影音設備。
雖然幾百歲的斯法格知道這麽幹于事無補，但自己正處于“實習轉正期”，必須要順遂着未來父親大人的心意行事。
父親大人很年輕，很沖動，自己也要沖動一點才更像一個合格的後裔。
但是斯法格卻被李哲一把阻住了。
他現在身上還穿着開了口子的監察部制服，鬼知道附近有沒有哪個部門的攝錄設備。
“不用管這些無聊的事情，會有人出面應對的。”
李哲走出了購物廣場，撥通喬一安說明了今天的大體情況，隻是隐瞞了對方是勞倫茨的信息，以免自己說不清是怎麽判斷出對方的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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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大人，要不.......你去鐵十字街過夜吧！”
三人往回走的時候，暮雨要親自去找血暮家族的潛伏者，所以就建議李哲去找個安全的地方睡覺。
“這麽晚了我去幹什麽？一點小事兒還要驚動全家人嗎？”
李哲一路回到梧桐街33号，進門上床倒頭就睡。
他從昨天晚上開始在4号監獄下面挖淤泥找蟲子，然後又馬不停蹄的開會、刺殺，今天又追綜刺客到了晚上，連續四五十個小時繃着神經，也實在是有些乏了。
不過李哲這一覺沒睡痛快，就在第二天清晨的時候，辰瞳的通訊撥了過來。
“你來我這裏住幾天吧！我想跟你探讨一下‘空間折疊’方面的新發現。”
李哲歎了口氣，他本不想驚動辰瞳來着，但看來辰瞳對他的關心程度遠比他想象的要高得多。
“你不用緊張，隻是一家小媒體在抹黑監察部而已，影像資料來源都不清不楚，喬一安會對付他們的。”
“不，你不懂，”辰瞳很嚴肅的跟李哲說道：“現在發生的一切，都跟四百多年前的那一幕一樣，聯邦正在利用自己的輿論控制能力引導平民的怒火，而這種怒火一旦燃燒起來是極爲可怕的。”
“你是被喬一安塑造的‘英雄’，必然會受到針對性的沖擊，而監察部缺乏應對大規模民憤的能力，所以你還是先到我這裏來........”
“辰瞳，你覺得我現在應該逃避嗎？應該躲到你的身後去嗎？”
“..........”
李哲的話有些沖，辰瞳一時之間沒有接上話，兩人之間有了短暫的沉默。
不過辰瞳最終還是緩和了語氣道：“我尊重你現在的意見，但是在我認爲必要的時候，你必須聽我的話，因爲......你是我的人！”
“.........”
李哲也覺出了自己剛才語氣的不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好吧好吧，我是你的人，真要是有必要的時候我什麽都聽你的........”
“你昨天遇刺的時候有沒有受傷？”
“沒有沒有，我的感知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當時就是人太多了，我放不開手腳.......”
“你的仁慈是美德，但也是弱點，以後........”
李哲和辰瞳又唠了會兒心裏話，才挂斷了通訊。
然後他打開家裏的3D影音，發現一夜之間，所有的媒體都聚焦到了剪刀巷的“暴力傷人”事件上。
除了昨夜爆出來的那張特寫之外，今天媒體上最多的是一段短視頻。
在人群散去的小街上，橫七豎八躺着十幾具屍體，而屍體的中間有兩個人影。
一個是身穿監察部制服的李哲，另一個是頭發散亂臉帶淤青的林莎。
林莎抓住李哲的衣服，聲嘶力竭的喊出了一句：“你還我的孩子啊........”
而李哲手中握着鋒銳的利器，站在那裏任由林莎撕扯，無助的身影好似是在忏悔，又好似是沒有感情的冷血。
“這個女人，是林莎嗎？”
暮雨出現在了李哲的身後，淩厲的聲音比極寒的北風還要凜冽。
李哲歎息道：“他是一位母親，因爲我的緣故，他的孩子被勞倫茨擄走了。”
“可她讓父親大人受到了羞辱！”
暮雨不依不饒，林莎隻是暮雨的一個外圍管事，在她眼裏就算是冤死了也不許說李哲一句壞話。
李哲轉頭看着暮雨，冷靜的道：“這件事情，你不許遷怒林莎，要恨就恨勞倫茨，強者的怨氣不應該發洩到弱者身上。”
暮雨跟李哲對視了三秒，才低下頭放棄了懲戒林莎的念頭，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李哲面前表示自己的堅持。
感覺就像是以前的李素婉到了中二的年紀，感覺翅膀硬了敢跟自己頂嘴的樣子。
當然，以前的李哲從來不跟李素婉鬥嘴，一巴掌解決的事兒不用那麽麻煩。
李哲一巴掌拍在暮雨腦門上：“到廚房給我做早飯去！”
暮雨的身體微不可覺的顫抖了一下，乖乖的進了廚房，把已經把飯做了一半的斯法格給擠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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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區一棟高層的公寓之内，哪個老畫師也在做飯。
一盆生拌貓糧，一瓶溫熱的純奶，再加上一小桶啤酒，就是屋内兩人一貓的早餐。
優秀的敵後特工人員從不喝醉，但絕不能不飲酒，所有克制己欲的生活特點，都容易會被敵方的反特工人員列爲篩查疑點，不利于僞裝潛伏。
所以頂尖的特工不說五毒俱全吧！但總得粘抹點兒邊。
比如大名鼎鼎的007。
老畫師端着啤酒坐到了窗戶前面，一架光學天文鏡搭在窗簾之間，透過窗外一株盆栽植物的縫隙，剛好可以看到第3區的監察部大樓。
大黃貓“嗷嗚嗷嗚”的吞食着自己的貓糧，對于貓糧中魚類的新鮮程度有些不滿。
而林莎的女兒就躺在它的旁邊，嘬着個奶瓶“吧唧吧唧”的吮吸，吸光整瓶純奶之後一歪頭又睡過去了。
大黃貓瞄了瞄坐在窗前喝酒的勞倫茨，長長的尾巴悄悄掃動，直接把睡着的女嬰翻了個身，臉朝下趴在了地闆上。
“把她翻過來，這麽小的嬰兒不能俯睡，會窒息的。”
老畫師一句話，大黃貓趕緊把林莎的女兒翻了過來，還貼心的用爪子給她捋好了褶皺的襁褓。
老畫師惬意的喝了一扣啤酒，對于大黃貓的小動作感到有趣。
“嗡嗡嗡~”
桌上的通訊器突兀的響了起來。
老畫師拿起通訊器，隻是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碼，就直接捏碎了通訊器。
“走了大黃，我們要搬家了。”
謹慎的老畫師收拾好了簡單的行禮，帶着一貓一嬰走出了房門。
“通話，趕緊跟我通話！”
而在通訊器的另一端，血族潛伏者在群星城的負責人焦急萬分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剛剛接到了血暮家族的警告，才知道了勞倫茨偷偷潛伏到群星城的消息，趕緊讓手下聯系上了幫勞倫茨偷渡過來的線人，緊急聯系勞倫茨。
别的先不說，至少要把喬伊.克拉克被暮雨逼死的消息告訴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