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互爲仇敵的種族,卻詭異的合作針對了我們偉大的神殿戰士,真是一肮髒陰險的低等生命。”
“我所在的第十八騎士分團被打殘了,昨天還笑罵着一起喝酒的戰友們,今天卻消失了一大半,就算幸存活下來的騎士,也都變得意志消沉魂不守舍。”
“其實我們本來不用死這麽多人的,但是有一隊詠唱修士被魔族包圍了,大團長讓我們無畏的向着敵人沖鋒把他們救了出來,然後.......我總感覺我們被放棄了。”
“一支斷後的部隊難道就不需要神殿修士的支持了嗎?他們爲什麽撤退的那麽快?”
這段話的最後幾句,用了古因特文中的拗口筆法,跟聯邦語的注釋文本驢唇不對馬嘴。
但是擁有“藝術”銘文的李哲卻可以清晰的看出筆記中的貓膩,感受到筆記主人心中的沮喪和憤懑。
“今天騎士分團中補充進來了很多新兵,一個個蠢的跟呆頭鵝一樣.......看到他們,我忽然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我注意到了一個特殊的新兵,他的名字發音很奇怪,我問他是什麽意思,他跟我說是清純幹淨的沒有一絲雜質的意思,他還用古卡裏文寫出了他的名字——‘澈’。”
看到日記上那個古卡裏文,李哲忽然想起了在李喬薇家看到的“澈”的肖像畫,那上面也有一個古卡裏文的“澈”字。
結合喬一安和李喬薇特殊的關系,李哲懷疑這本日記是不是喬一安故意放在一個特殊的位置,讓自己“順手”拿出來翻看的。
“澈的天賦非常好,所有的騎士技能都進步的非常快,讓很多新來的騎士感到嫉妒,但是所有人沒想到的是,澈的運氣更好,更讓人感動嫉妒。”
“當澈被宣布成爲尊貴的大騎士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是懵的,那可是比普通的神殿修士還要尊貴的大騎士啊!”
“後來我聽到了一些流言,澈是因爲跟一位神殿高層的大人物搭上了關系,才有機會成功凝聚出了星璇,晉升爲大騎士的。”
“那一段時間,很多戰士都對澈有了不太友好的看法,暗地裏說了很多閑言碎語,但是澈很快就用自己的胸懷和氣度,讓所有人羞愧的要死。”
“澈晉升成爲大騎士之後,并沒有像那些尊貴的神殿修士一樣鄙視曾經的戰友,他依然跟大家一起戰鬥殺敵,而且依然沖在最前面,最危險的地方總是會出現他的身影,不管别人怎麽想,我覺得澈是一個真正的騎士。”
“今天早上,布道聖堂的兩個修士突然來到我們十八分團,要帶一整支小隊的騎士去懲戒殿接受懲罰。”
“因爲這些修士在外出布道的時候遭到了蟲子襲擊,而騎士小隊沒有做好應有的保護任務,讓他們之中的兩名女修士遭到了驚吓。”
“大家都很氣憤,因爲爲了保護那些尊貴的神殿修士,波辛的騎士小隊是戰死了兩名戰士的,而那些修士隻是受到了一點驚吓,竟然還要繼續追究波辛他們的責任.......”
“但是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大家已經适應了修士跟騎士之間的身份區别,跟我一起得到了神靈的恩賜,進入布道聖堂成爲修士的小夥伴,現在見面都裝作不認識我了。”
“就在大家以爲波辛小隊的人注定倒黴的時候,澈站了出來,擋住了那兩個神情倨傲的布道修士。”
“想要懲戒我們的騎士,拿大團長的手令來!”
“我永遠忘不了澈的這句話,永遠也忘不了澈在面對那兩個修士的時候,那種正義凜然無所畏懼的氣勢,而那種氣勢,就明明白白的寫在騎士信條之中。”
“這件事情鬧得很大,當天晚上澈就被喊走了,一晚上都沒有回來。大家都很擔心,擔心澈會不會不再回來了,因爲很多騎士在得罪了修士之後,都會被認定爲渎神者,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今天是澈消失的第二天,我們第十八分團的所有騎士,都在一封聯名信上簽了名字,我們願意以整個分團所有人的性命,擔保澈不是一個渎神者,不應該受到最嚴厲的懲戒。”
“我拿着這封信去找大團長,希望可以請大團長出面把這份聯名信上呈給長老院,赦免澈的死罪。”
“但是當我鼓起勇氣找到大團長的時候,卻發現澈那個家夥.......正在跟大團長喝酒,我XX你媽媽,我們那麽多兄弟一晚上沒睡擔心的要死,你這個家夥竟然在這裏喝酒?”
“今天晚上,那兩個布道聖堂的修士又來到了十八分團,很有禮貌的向波辛騎士小隊的人道了歉,還留下了兩份撫恤,說是讓波辛轉交給那兩個陣亡的戰士家屬。”
“..........”
“這是一個安靜的夜晚,第十八分團的所有人圍着篝火,沒有一個人說話,隻是把手中的酒壺傳遞給旁邊的人,默默的喝着辛辣的烈酒。”
“這又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第十八分團的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胸中有一團火,把一些壓抑了不知多少年的陰霾焚燒的一絲不剩。”
“...........”
李哲翻看着日記,發現随着時間的推移,日記的篇幅越來越短,時間間隔也越來越長。
而日記中記載的戰事也越來越不樂觀,跟蟲子之間的戰争一天比一天艱難,而那些神秘莫測的魔族人,更是讓神殿的戰士們恨得牙癢癢。
不過随着時間的推移,“澈”在神殿戰士之中的威信卻越來越高,他利用自己越來越尊貴的身份,給騎士團的戰士們争取了好多利益。
而随着戰争的持續,始終戰鬥在第一線的神殿戰士也逐漸認識到了自己的重要性,逐漸的開始發出屬于自己的聲音,開始勇敢的提出有利于戰士群體的政治訴求。
當“澈”被所有的分團長提議推舉,衆望所歸的成爲大團長的時候,正義騎士團的騎士們好似真的相信了“公正、正義”的騎士信條。
李哲看到這裏的時候,腦海中解鎖了許多傳承記憶,體内的“殺戮”、“隐匿”銘文也起了關聯反應,開啓秘境讓李哲經曆了一些當時的事情。
“澈是不是應該感到慚愧?”
李哲随着“澈”的視角,坐上了正義騎士團大團長的位子,但是他坐上這個位子的過程,卻沒有日記中說的那麽簡單。
各種手段、陰謀、計劃,還有“瀾”的偏心幫助,以及神殿内部派系的傾軋争鬥,各種因素攪合在一起權衡妥協,才讓“澈”成爲了大團長。
而那些高喊着“正義”“公正”口号的騎士、戰士們,真的沒有他們自己想象的那麽重要。
李哲翻看着這本日記,當剩下的頁數越來越少的時候,日記主人的心态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我已經記不清戰鬥了多久了,也許是十年,也許是十五年,我更不知道還要戰鬥多久,因爲那些該死的蟲子和魔族,怎麽殺也殺不完。”
“我的十八分團已經換了不知多少茬戰士,但是我還沒死,大家都叫我幸運團長,但我真的不想要這份該死的幸運,因爲我總覺得這份幸運,是拿其餘戰士的厄運換來的。”
“今天澈忽然召集了所有的分團長,要大家協助神殿完成地下宮殿的修建計劃,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修個屁的地下宮殿啊?”
“但是當我回來之後,回想澈的一些奇怪話語,忽然明白了什麽,也許那些大人物不是要修地下宮殿,而是要修地下堡壘吧!”
“可是就算把地下堡壘修到兩千米深,難道就能躲過蟲子了嗎?”
“今天是神賜之日,在許多年前的今天我有幸成爲了一名神殿騎士,但是今天,我希望我能再幸運一次。”
“我們已經知道了那些地下宮殿其實是地下避難所,而到時候有資格進入地下避難所的人是有限的,沒有被選中的人會怎麽樣呢?”
“也許要戰鬥至死吧!”
“我很幸運,得到了進入避難所的資格,當然這個消息現在還是保密的,隻要我再堅持兩年,就可以進入避難所休息了,至于其他的戰友.......我真的不願意去想。”
“現在已經是第三年了,避難所還沒有建成,而我們的局面卻越來越不利,除了幾顆臨近的星球之外,神殿的輝光已經照耀不到其他的地方了。”
“澈今天好像喝醉了,說了很多奇怪的話,他說在避難所建成的時候,神靈會降下最強烈的懲罰,把所有的蟲子、惡魔還有所有的生命全部消滅掉。”
“我有些不信,因爲這麽多年來我可沒見過什麽神靈,澈這個家夥更是從來不相信什麽神靈,他一定是喝醉了。”
“我真想殺了波辛那個混蛋,他今天竟然把澈的醉話彙報給了長老院的馬比爾長老,他難道不知道馬比爾長老跟澈一直不對付嗎?”
“不,波辛知道,這麽多年來澈一手把他提拔上來,沒想到今天他竟然背後捅了澈一刀。”
“澈不再是正義騎士團的大團長了,他交卸了所有的權利,再次成爲了十八分團的一名普通騎士,但是他再也沒有跟我們一起并肩作戰,而是自己一個人孤獨的出戰,又孤零零的回來。”
“不知從哪天開始,我再也沒有見到澈,有人說他返回了自己的家族,也有人說他鼓動了很多人一起選擇了自我流放,離開了這片熟悉的星空。”
“...........”
“今天,我看到了一個神靈一般的女修士,她來找我打聽澈的下落,我隻能把一些聽來的消息告訴了她,雖然她戴着面紗,但我從她那雙深邃星空般的眼睛裏,看到了深深的失望。”
“後來我又聽到了很多流言,他們說原來是那個女修士在一直幫助我們,澈隻不過是竊取了她的功勞而已。”
“呵呵呵!我又不是傻子,會信他們那些狗屁的鬼話?”
“那個女修士和澈之間必然有着那種特别的關系,隻不過不知道什麽原因,這對情侶被殘忍的拆散了而已。”
“唉,母親大人真是英明,當初就讓我用錢交好神殿的修士,但她爲什麽沒有給我說透呢?早知道我也勾搭一個女修士做情侶多好啊!”
“呵呵,我也是隻是自戀罷了,因爲這麽多年我始終隻能覺醒散淡的星輝,而澈的星璇卻像星河一樣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