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雲層不斷出現孔洞,一束束鐳射炮的光芒不住的打在戰場上,以第一炮的落點爲中心,向着周圍不斷覆蓋。
鐳射光蘊含的能量透入地下爆破,把整個地面都掀了起來,強烈的沖擊波肆虐着周圍的任何物體,普通的機動步兵全部殒命。
就是李哲的血槌機甲内部,也因爲強烈的電磁沖擊,導緻大量電子設備或損毀,或保護性自動關閉,操控系統切換到了純機械模式。
整整一分鍾,六号河谷地區被打出了一個方圓一公裏的無人區。
李哲的心非常疼,這是一種出乎他預料的疼。
一直以來,他跟暮雨的關系都很奇怪,即使暮雨無比的尊敬他,把他奉爲紅堡家族的大家長。
但是李哲也沒有像暮雨說的那樣,把紅堡莊園當成自己的家,把紅岩城幾十萬人當成自己的領民。
但是當他看到星艦的鐳射炮天罰一般覆蓋戰場的時候,他失去了跟暮雨之間的血脈連系,那種感覺真的就如同許多年前,失去父親母親的時候一樣。
這種強烈的恐慌情緒,在李哲心中猛烈的發酵,向着周圍擴散。
然後,他忽然就得到了暮雨的情緒回應。
暮雨的情緒波動也很焦慮,也很恐慌,正在快速向李哲的方向接近。
李哲懸着的心頓時落了地。
隻要還活着就好,就算是受了再重的傷,也就是幾滴源血的事兒。
“我先解決那個富家子。”
李哲轉身返回,卻發現那台七星機甲在完成指引任務之後,已經果斷的撤退了,矯健的身影已經在百米開外。
“嗡~”
“血槌”機甲猛地爆出強烈尖銳的轟鳴聲,所有的輔助引擎、主引擎全都進入超頻,朝着七星機甲就追了上去。
李哲心裏很氣憤,這裏可不是和諧社會,你家孩子被人打了,你打回去還要進班房蹲兩天,幹他沒商量。
而且他覺得那個富家子也一定很有錢,把他俘虜之後應該可以換很多贖金。
兩台機甲在叢林中風馳電掣的追逐起來,但是那台七星機甲是定制機甲,科技水平明顯比李哲的“血槌”要高一大截,爆發起來之後速度極快。
這個時候,李哲剛剛領悟的“逃命技能”發揮了重要作用,高大威猛的“血槌”機甲在茂密的叢林中急速穿行,竟然跑出了狸貓一般的輕靈。
兩台機甲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一百米、八十米、六十米。
前面的七星機甲突然轉向,朝着叢林左側奔去。
李哲大急,叢林左側的盡頭是一片荒野,在無可遮擋的平原上,他的身法技術将不再是優勢。
糟糕的是他的遠程武器剛才已經當做投擲武器扔掉了。
李哲焦急萬分,但兩台機甲還是沖出了叢林。
“嗚~”
七星機甲的引擎同樣爆發了超頻,沒有了叢林樹木的阻擋,他終于可以爆發全力。
但就在他剛剛爆發的一刻,卻有一柄戰錘從身後飛來,詭異的繞了個弧線,砸在了他的駕駛室上。
七星機甲引擎爆發的一瞬間,機動躲避能力降到了最低,而李哲剛剛好抓住了這一瞬間。
“哐~”
七星機甲緊急旋身躲避,但是戰錘也随之改變了一個很小的角度,還是把它的駕駛艙蓋給砸飛了。
七星機甲在空中旋轉360度,讓李哲看清了對方機師的模樣。
那是一個看起來很文弱的清秀少年,隻不過此刻少年的臉色卻是煞白煞白。
剛才的一瞬間,李哲連他躲避的角度都計算在内了,這個時候如果對方還有一件投擲武器,他必死無疑。
追逐戰繼續,但是十幾分鍾之後,李哲不得不停了下來。
他的“血槌”已經到了極限,引擎幾乎要爆機了,而那台七星機甲卻已經在兩千米開外。
“啐!”
“可恨的氪金黨!”
李哲氣急敗壞的吐了口唾沫。
。。。。。。。。。
暮雨的“血刃”追了上來,發現李哲安然無恙之後,焦慮恐慌的情緒波動才緩緩消失。
“父親大人,您......沒事吧?”
“我沒事,你剛才怎麽回事?血脈聯系怎麽中斷了?”
李哲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的狀态沒調整好,語氣也很焦慮,有些破壞了自己“高冷父親”的形象。
“.........”
暮雨沉默片刻後回答道:“剛才我發動了真名的奧義,所以暫時屏蔽了血脈聯系,這.......不賴我.......”
“父親大人,您又救了我一次。”
暮雨在剛才追過來的途中,已經注意到了散落在地上的指示器殘骸,她當然明白李哲剛才做了些什麽。
“不,剛才我明明感覺沒來得及,你是怎麽躲開星艦主炮的覆蓋的?”
“父親大人第一次感到焦慮的時候我就感知到了,所以我提高了警覺,我繼承了父親您的危險感知天賦,在危險來臨之前發動了真名奧義,欺騙了指示器的鎖定信号.......”
“............”
李哲知道暮雨的“真名奧義”,可以屏蔽、扭曲敵人在方圓數百米之内的感知,但是能夠偏轉欺騙電磁信号,他還真不知道。
這個時候伊森的“血狙”也跑了過來,氣呼呼的道:“裏哲,你今天可真是讓我驚訝,竟然不聲不響的幹掉了兩台機甲.........”
伊森也看到了指示器殘骸、聯邦機甲,毀掉敵人的信号指示器,擊敗兩具機甲的戰績,那是相當拿得出手。
李哲冷冷的問道:“戰鬥結束了嗎?伊森你怎麽這麽閑?”
“哼!”
伊森掉頭走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戰争确實結束了。
雖然星艦主炮輔助地面進攻的情況非常稀少,但也不是沒有先例,可是自家的星艦把自家的步兵陣地給覆蓋了,卻是非常的少見。
六号河谷地區那個直徑一公裏的無人地帶,幾乎全是覆蓋在聯邦軍隊的一方。
。。。。。。。。。。
四個小時之後,在距離六号河谷數百裏的地方,一艘輕型星艦悄然落地,把一路潛行的七星機甲接上,然後起飛直奔太空。
七星機甲的駕駛艙打開,一個清秀的少年順着登機梯爬了下來。
就連李哲也想不到,這個能跟自己打的難解難分的機師,竟然是個看起來還有點兒腼腆的少年。
少年腳剛落地,就有幾個随從端着毛巾、紅茶、各類酒水湊到他面前。
少年拿起毛巾擦了擦臉,又連續喝了兩杯茶,一杯紅酒,才揮揮手讓他們離開。
身穿筆挺燕尾服的管家走過來說道:“少爺,您辛苦了。”
少年低着頭向自己的休息區走去,忽然說道:“準備兩份禮物,給那兩個犧牲的機師送過去,替我向他們的家人表達歉意。”
“少爺,您不需要那麽自責的,這一次的任務本來就很兇險,他們都是聯邦軍人,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管家耐心的開導少年,但是少年卻堅持的道:“按我說的去做吧!”
少年走向了自己的休息室,發現管家還跟在後面,便問道:“忠伯,還有事兒?”
“少爺,司令部通知三個小時之後開會,您也可以拒絕參加。”
少年的眉頭皺了起來:“出了什麽事情?”
“威特爾号主力艦被擊成重傷,可能很難修複完好了。”
少年的眉頭更緊了:“那不是早有預料的嗎?跟一名覺醒了真名,極有可能成長爲公爵的血族比較起來,這不值得嗎?”
管家忠伯無奈道:“那個女伯爵還活着!”
“…………”
“這次的任務沒有完成,誤傷了很多第三集團軍的戰士,司令部要追查責任,但是我已經替您表示了強烈的抗議。”
“..........”
少年喃喃的道:“失敗了?怎麽可能?”
管家忠伯道:“應該是星艦的炮手打偏了,绯紅星地表的環境很特别,打偏很正常。”
少年沉默了幾秒,緩緩的搖頭。
“兩個小時之後叫醒我。”
“我明白了少爺,但我需要先跟夫人通話,如果夫人不同意,您就不需要參加這次會議,畢竟您的一言一行,都牽扯到了秦家的榮譽。”
少年點點頭,關上了房門。
管家忠伯看出少年很不高興,但他職責所在,隻能這樣。
這一次的任務本來不需要自家少爺參加,他就是跟着去鍍金的,結果卻搞出了這種事情,如果讓其他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可就不是件小事情了。
至于那幾個機師、幾萬聯邦戰士的犧牲,跟秦家的面子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
少年進入自己的休息室,關上房門,一倒頭栽倒在床上,再也不複冷靜淡定的形象。
他真的累着了,剛才那幾個小時的逃亡路程,簡直一言難盡。
他現在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出現一台血槌機甲的影子。
陰魂不散,詭異難測。
如果自己這台“小黃蜂”機甲不是選用了昂貴的核源引擎,可以持續超頻保持在超功率狀态的話,真的很難甩脫那台幽靈一般的血槌。
在最後的逃亡時刻,小黃蜂機甲抛棄了所有的技戰術,就是跟血槌在荒野上拼直線,才勉強把他甩掉。
“他到底是誰呢?”
“該死的監察部,這麽重要的敵人爲什麽沒有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