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的全連考核,程光成功的跑進了前三名,而白鐵軍依然是末尾。
“五公裏你就及不了格?”
“上次不還及格了麽!”
伍六一開口喊道,整個操場都能聽到伍六一的聲音。
“班副,消消氣,剛剛我看了,咱們班,這一季度還是第一啊!你生那麽大氣……”
白鐵軍不說還好,一說出來,伍六一脾氣更大了。
“都是新兵!再練上個把月差距就小多了!這次是程光把咱們班的平均成績給提上去了你知道不!怎麽着,還想光指望程光啊!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上次都能及格,你這次及不了格!”
伍六一開口喝道,說罷便是拽着白鐵軍向着跑道走去。
“班副……我才練仨月,現在就這麽厲害了,這以後就沒進步空間了!”
白鐵軍嘟嘟囔囔地說道。
“别給我扯淡!都一樣練三個月,程光排第三你排倒數第一!全連就你不及格!”
伍六一吼道。
“老程壓根不是人……”
“聽我口令!跑步走!”
伍六一不打算搭理白鐵軍了,直接發号施令來的更好些!
白鐵軍瞥了眼程光,程光直接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他也沒有辦法!
伍六一就是這樣的人,居安思危,像他所說的,都練了三個月,差距或許并沒有消除,可再練下去,就不一定了,差距小了之後,班和班之間的差距也會變小,有了一個拖油瓶,哪怕有程光跟他也無濟于事。
訓練結束之後,白鐵軍靠在牆邊喘氣,伍六一走了過來,把秒表遞到他面前:“你自己看看,這才第幾趟,成績就跌出5分鍾了。”
“伍班副,不是我偷懶,是感覺小腿骨頭裏鑽心疼。”
白鐵軍龇牙咧嘴的,面部有一點猙獰,喘息的同時不停揉着小腿。
這回還真不是白鐵軍撒謊,從新兵連到下連期間,無論跑多少公裏,怎麽體能訓練,最多會感覺肌肉有些酸痛,沒兩天就會恢複。
但最近幾天不知怎麽,可能是訓練負荷達到了身體極限,兩小腿疼的厲害,不單單是肌肉問題,而是内側骨頭疼。
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得病。
程光走近上下打量一番,一臉凝重的問道:
“你是不是日常走路,哪怕腳掌與地面輕輕接觸,稍微有點震動骨頭就疼?”
“是的。”
“你是不是早上剛訓練,經過長跑後就會覺得小腿發熱,那時疼痛會稍微好些?”
“沒錯。”
“你是不是隻要停下來,休息片刻後,疼痛會更加劇?”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白鐵軍睜着大眼珠子看了看程光,然後把目光看向伍六一!
這段時間,程光向整個三班露了一手,伍六一的腰傷因爲程光的按摩,現在已經好了很多,大家身上因爲訓練帶來的暗傷也是因爲程光,大家的成績才會如此的好。
雖然白鐵軍的成績依然如此。
“伍班副,我這是不是得病了。”
人對于未知的病情,都會充滿恐懼。
白鐵軍還隻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夥子,可沒看出伍六一嚴重的調侃。
所以白鐵軍害怕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伍六一還一臉凝重的表情,看的更加吓人。
伍六一點點頭,低沉的說道:“胫腓骨骨膜炎”
“胫腓骨?”
聽到這麽專業的術語,白鐵軍心更慌了:“嚴重嗎?”
“哎~”
“你去找連長請假吧,可能要去軍醫院截肢。”
伍六一不停歎息着,說出了讓他最無法接受的話。
“砰”
白鐵軍雙腿一軟,直接吓癱在地上了,雙眼無神的看着地面,喃喃自語道:“怎麽可能要截肢,我的腿保不住了嗎?”
想想自己才二十歲就要被截肢,他現在死的心都有了。
看到白鐵軍死氣沉沉的樣子,程光和伍六一再也憋不住了。
“哈哈哈,你還真的信啊!”
聽見伍六一的笑聲,白鐵軍心裏起了一些希望的曙光,擡頭問道:“難道沒那麽嚴重嗎?”
随後伍六一擺擺手:“你那就是新兵腿,你們新兵連應該有人經曆過的,你沒注意到嗎?”
“到見過幾人說腿疼,但沒過多久就好了,沒我這麽嚴重啊!”
在新兵連,他們四排有很多人都出現過腿疼,但最多就是肌肉,像他這般骨頭疼,他還真是第一回聽說。
“那是因爲每個人的身體素質和訓練強度的不同”
“有的人身體素質差,他的極限也就低,可能就每天跑跑一公裏,說不定都會腿疼。”
“還有極少人身體素質強,新兵連的三公裏體能訓練對他們而言不存在問題,但是如果下連後,從事的專業是重體力活兒,身體也會承受不住,那時就會疼的更厲害。”
伍六一詳細的對他說明了原因後,白鐵軍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搞了半天是小問題,害的自己白傷心,這伍六一良心大大滴壞了。
白鐵軍在心底暗暗罵着他。
“那有什麽解決方法嗎?有沒有合适的藥吃吃?”
突然想到這麽疼下去也不是辦法,跑步也疼,不跑更疼,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可程光的回答,讓白鐵軍大跌眼鏡。
“有啊!就是跑步?”
“跑步?我不天天都在跑嗎?沒用啊!”
因爲有了之前被騙經曆,白鐵軍都有些不信這個滿嘴跑火車的家夥了。
伍六一肯定的說道:“當然有用,不過不是現在這種強度。”
不詳的預感再次降臨白鐵軍身體,後背随之一涼。
艱難的開口問道:“不是現在這種強度是什麽意思?”
伍六一伸出手掌,露出五指:“以後每天上午跑五次,嗯……也不多,就是25公裏。”
“哦,對了。後面跑不動,速度慢也沒關系。我不卡表,總之堅持跑就行,不能停。”
“什麽?25公裏?”
白鐵軍倒吸一口涼氣,原本因爲不用被“截肢”而放松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對!以毒攻毒。”
“你疼的原因是因爲身體到了極限,肌肉骨骼都不适應,不需要任何藥,隻要堅持訓練,加大強度,讓自己突破極限就好。”
“隻要你能堅持下去,最多一個月,我保證往後你跑五公裏就和玩一樣,不管再怎麽訓練,除非突破第二回極限,否則都不會出現肌肉骨骼疼痛。”
伍六一說的振振有詞,聽得白鐵軍一點都不信,怎麽可能往後就不會酸痛,騙三歲小孩呢!
程光說道:“老白,伍班副說的沒錯,确實是這樣。”
白鐵軍對于程光的話還是信的,他馬上露出了一副要死的表情:“啊!!讓我死吧。”
伍六一一把将他拉了起來:“要死,你也要死在訓練場上,接下來我要親自盯四你。”
…………
白鐵軍還是去了他一直不想去的坑裏面。
因爲在那裏,他享受不到打靶的樂趣,别人打靶,他隻能聽槍聲,然後等他們打完,自己再鑽出來,一個人打靶。
沒有人給自己報靶的那種,想要出來,他就得在下一次的考核中脫穎而出,這完全取決于他的自律。
之前的那個老兵很喜歡白鐵軍,在白鐵軍去的那一天,還特地給白鐵軍準備了一包香煙,整整一包,全都給了白鐵軍。
他希望白鐵軍好好享受,别練了……
他不想再回這個坑!
。。。。。。
在白雲的投影裏,四間兀立在幾十裏空曠到荒涼的地方的營房前,一名列兵同樣在忙乎着。
關于五條狗的問題,許三多還沒有想明白。
或者說,班長的回答讓原本有些明白的他更糊塗了。
不過這個并不重要,相較于思考狗的問題,腳下這條承載着彎下腰後拉長的脊背的影子的路更有意義一些。按照内心的規劃,路還有很長一段沒有修好,但至少修好了一段。
從無到有,就是最大的意義。
所以許三多開始憧憬觸手可及的未來,但這麽一條路,算上即将砌成的團,相較美好的未來也難免有些單調。
在疲憊的催促下睡過安穩的一夜,許三多跟班長老馬請了假,坐着老鄉的馬車遍覽空曠的草原上有些寂寞的風景,又轉乘順路的拖拉機到了團部門口。
如果說草原上遇到的那一隊停止但未熄火的裝甲車讓自卑重新找上了許三多,那此時宛如雕塑般的哨兵,熠熠生輝的八一軍徽,乃至團部大門都攔不住的響亮的口号聲,帶給許三多的是無限的憧憬和向往。
曾幾何時,他以爲自己也會來這樣的地方,喊這樣的口号。
可無情的現實将這樣的想象襯托得無比美好,以至于許三多覺得,自己有些畏懼這樣的想象。
或者,草原上的五班,真的挺好。
因爲草原上的五班,門口不會有人用那麽理所當然的語氣,伸手要自己的證件。
許三多隻能去登記,可是他的心裏很委屈。那種委屈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嘗過了,上一次,可能還是在史排長家訪的時候,許百順不由分說揍他的時候。
隻是到底在部隊裏成長了,以前會委屈到憋着嘴,會用那種委屈的目光看整個世界。
但現在不知道是習慣了,或者真的長大了。
許三多不知道,所以連轟轟隆隆的戰車引擎聲裏叫他的聲音主人是誰也不知道,反而因爲那張被油彩塗得完全看不清的臉吓得倒退了幾步。
如果這裏不是團部門口,如果這是在下榕樹的老家,許三多想立刻轉身逃跑。
隻有逃跑,才能逃避,無論逃避恐懼,寂寞,又或者是委屈。
“是我呀!我是成才呀!”
許三多愣住了,随即就像是溺水之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若非成才被催促着歸隊,隻怕他會不顧哨兵和戰車的存在沖上去,給成才一個大大的擁抱。
他要将今天遇到的所有委屈和開心都講給成才聽,不管他會不會像新兵連的時候一樣,還是那樣狠狠地教育自己。
在團部旗杆下等了很久,在這片武器和人交彙成戰鬥力的地方,許三多不敢有更多的動作。
他跟這三個字不相關,甚至于如果不是爲了等成才,許三多甯願走出這裏,依舊在團部門口被那名哨兵盤問着,然後,借着請假的事由買了花籽早早離開這裏。
可是冷漠而無情的聲音卻提醒他把衣領翻進去,不僅如此,明明是在702——自己的部隊,卻再一次被要求查看證件。沒有哪一個士兵希望這樣,許三多的委屈已經不再,他現在隻有一種感覺——屈辱。
許三多很少有這種感覺,哪怕被親爹罵龜兒子的時候都沒有。
可現在他有了。
許三多覺得自己鼻子很酸,好在成才的出現讓他将這種感覺瞬間從心底裏一掃而空,臉上頓時挂上了笑容。
眼角因爲笑容多了幾道皺紋,可是許三多并不在意這些。比起剛才的屈辱,他覺得這個時候真的很好,好到足以忘記剛才所有的不開心。
警偵連的糾察丢下一句注意軍容就走了,成才樂呵呵地帶着許三多來到了車場。
戰車出去一趟就要回來保養,這會兒成才這個排都在這裏了。
看着成才熱情地跟他們排長打着招呼,許三多心裏感慨,成才還跟以前那樣,能夠跟所有人都打成一片。
能夠聽到史排長,伍班長和程光的消息,許三多感覺心裏又多了兩個記住的人。
雖然成才在提到程光的時候臉色有些不自然,但是成才提到程光的時候語氣中還是帶有佩服在裏面。
不過當他被成才帶到屬于成才他們班的步戰車前時,看着被全角度武裝的大家夥,許三多感覺自己有些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成才炫耀着他的兵種,炫耀着他的關系,炫耀着他的夢想,以及他在鋼七連的一切。
許三多本來以爲大家都是一年打兩次靶,可是聽着成才的炫耀,他有些沉默了。他不明白爲什麽穿着一樣的軍裝,會有這麽多的不同。
但他似乎又有些明白,李夢爲什麽說五班的光榮在于平淡,艱巨因爲漫長。
比起鋼七連,草原上的五班似乎平淡的有些過分。
成才将這種沉默歸結于想家,絮絮叨叨地說着自己對父親的思念。
可許三多知道,不是。
不管是他,還是成才,都不是那種在這繁華熱鬧的軍營裏輕易想家的人。
這份沉默直到吃飯時遇到史今,才正式宣告結束。
從成才嘴裏得知史今是鋼七連三班的班長,可許三多依舊想叫面前這位總是笑着的士官排長。
因爲在那段讓他認清楚自己是頭土騾子的新兵連的歲月裏,隻有這位史排長,是真心地爲自己好。
他從來沒有像伍六一那樣沖自己吼過,總是溫和地安慰着自己。正因爲如此,自己才能夠在新兵連堅持下去。即使後來被分到了紅三連五班,那個荒涼到幾十裏方圓隻有四間營房和五個老兵的地方。
隻是,許三多明顯地感覺到,這位自稱爲班長的人,面對自己感激的目光,卻有些躲閃。
那種有些意味不明的話,和那杯酒之後頭也不回地沖出小餐廳,讓許三多覺得史班長似乎有什麽話,不想對現在的自己講。
“體能訓練是軍事體育的重要組成部分,更是部隊提高戰鬥力的重要來源。所以一切要以實戰爲标準,以作戰爲需求,所以有必要針對性、系統性和科學性的實戰化體能訓練科目,包括野外實訓等……”
宿舍内,程光正在奮筆疾書。
上次當着連長和指導員的面,他給出了保證,會對七連的訓練科目進行改良。
有了後世的一些紙上談兵的經驗,加上電視劇網絡的熏陶,程光經過了這一段時間的訓練,感觸良多。
他覺得,基本上可以按照自己的看法和意見,拟定改進意見了。
“老程,寫什麽呢?周末還這麽忙啊?”
剛剛回到宿舍的白鐵軍,一邊喝着水,一邊疑惑地問道。
這家夥一邊說着,一邊往程光身邊湊了過去。
看到“當前訓練存在的問題”這幾個字之後,白鐵軍頓時失去了興趣,還是俱樂部好玩。
二個小時之後,看着面前滿滿當當十幾張紙的文字,程光就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不辱使命。
出門之後,程光就拿着手上的一疊紙稿去了連長辦公室。
高城這會兒正和洪興國吐槽着一連長、三連長他們呢,看到他到了門口,就立刻對他招了招手。
“連長、指導員!”
程光進了辦公室之後,規規矩矩給兩位敬禮道。
“你小子怎麽來了?”
高城看到進來的程光一愣,問道。
随即他看到了程光手上的紙張:“這是什麽?”
“連長,指導員,這些是我對咱們連的一些訓練科目做出的總結和一些不成熟的建議,還請您二位先過過目,多多指正。”
聽了這話,高城和洪興國對視一眼,都是一臉錯愕。
本來二人給程光下達改良訓練科目命令的時候,也就是随口說了個三月時間。
他們真實的想法,隻要程光能在半年内能拿出這個訓練改良計劃就已經很不錯了。
誰知道,這小子竟然真的在短短三個月之後就拿了出來。
錯愕過後,高城連忙站起身來,将程光手中的紙搶過來道:“你小子行啊,行,我先看看再說!”
看到自己搭檔這魯莽的動作,洪興國就對程光笑了笑,以示安慰。
“問題一,訓練體系不全面。”
“在當前現有的訓練大綱中,其中的體能訓練部分與西方一些軍事強國的偵察兵信息化的訓練相比,要求還相差很多。”
“主要表現在三點:一是理論落後,對偵察兵的訓練并不深入,遠遠落後于當前武器的發展速度。”
“體能訓練的實踐不足,體能訓練對偵察兵戰鬥力的生成的基礎作用并沒有得到充分發揮。一些非常規的偵查裝置,全連會使用的人員很少。”
“第二點是,訓練内容的針對性不強。不同班級訓練時,需要按照的方法根據分隊特點有所不同,而沒必要全部一緻。”
“在訓練時,各班級往往靠的是過去積累下來的經驗,對實施新的專業性的組織訓練并不擅長。”
“第三點:訓練的時候,爲了突破自己現有的成績,很多偵察兵并不正視自己高強度的訓練給自己身體帶來的傷害,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我發現七連幾乎所有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帶有一些暗傷。”
“因爲從小學過中醫,在三班進行過試點,中醫按摩加上針灸對于大部分的暗傷都會有明顯的改善和治療,我認爲在訓練強度比較高的部隊要進行一次大範圍的體檢,然後安排醫生或者是按摩師進行治療。”
看着紙張上這些言之有物的文字,高城頓時入了神。
他旁邊的洪興國本來打算等他全部看完之後再自己看。
但是看到高城這副如獲至寶的模樣,他再也按捺不住好奇,也湊了過去一起看。
“問題二,訓練方法不科學。”
“我連當前的訓練科目中,缺乏對體能訓練專業知識的了解,一味地去求量的問題。”
“對體能訓練如:100m跑、單雙杠等訓練科目的科學性了解并不多,隻想着以‘訓練數量’的疊加帶來‘訓練質量’的提升。”
“這樣的大批量反複訓練不僅不會帶來質量的提升,還會讓許多戰士練得受傷,從而導緻傷病率大大提高。”
“還有一些訓練科目,内容太過簡單,不夠極限,更不貼近實戰。要知道,偵察兵本來就是要去執行最危險的任務的,是要按實戰要求去訓練的。”
“如果訓練中都無法觸碰、了解到極限,這樣訓練出來的偵察兵,将很難應對一些戰場上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
從頭到尾将程光這一篇文章看完,高城就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他是軍校出身,又有多年基層帶兵的經驗,一眼就能看出來程光這篇文章的價值。
這裏面的内容可不僅僅是理論,更有着很強的實用價值。
如果按照這篇文章的中心思想,來炮制出一份完整的訓練計劃,絕對能成爲全師,甚至整個集團軍的偵察兵訓練教案。
擡頭看向眼前這個一臉沉靜的年輕人,高城就是一陣欣慰。
尤其是最後一條,他不由的暗自懊惱,自己居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兵身體情況,退伍後這些身體的毛病肯定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影響。
他可不想爲了成績就拿自己的兵身體開玩笑,對于自己的兵,他看的比什麽都重要。
“老高,我說你看完就給我行不行?别捏手上捏壞了!”
洪興國此時也已經将文章看了大半,隻剩下高城手中這最後一張。
聽了洪興國的怨怼,高城這才反應過來。
他打了個哈哈,将手中的紙遞給了洪興國。
回過頭看向程光,高城收拾了心情,一臉肅容的指了指桌上的紙張道:“這些,就是你這三個月總結出來的東西?”
“差不多吧,不過還是因爲史今班長的幫助,我才能夠收集到這麽多的數據,要是沒有史班長的幫忙,花的時間肯定會更多。”
程光回答道,順帶把史今的名字也說上了。
不過他也沒說謊,很多數據有了史今的幫助,他才能夠拿到,史今在七連的名聲很好,所以程光在收集資料的時候非常順利。
程光停頓了一下,接着講道:“根據我初步統計的結果,我連在三個月的訓練中,一共發生訓練傷30餘人次,占參訓人數的百分之二十六。”
“其中,過勞性拉傷遠遠高于急性損傷的發病率……”
“百分之二十六,竟然有這麽多……”
聽了這話,旁邊剛剛看完手中最後一頁的洪興國立刻放下手中的紙張,提起頭,皺着眉頭看向程光。
“是的,指導員。就這個數據,都還是算少了。因爲有不少人雖然有一些小傷,但卻沒有表現出來。”
程光這麽一說,高城、洪興國頓時臉色一變。
确實,以他們二位對連裏士兵的了解,帶傷訓練的兵可不是一個兩個。
真要是認真計算的話,這個數字肯定更高。
迎着這兩位的目光,程光接着說道:“短短三個月,就出現這麽多的傷病。這說明日常訓練中很多傷病留下了隐患,在傷好後也沒有得到緩解。”
“我大概統計了一下,咱們連這30個受過傷的戰士中,過勞性拉傷中,慢性肌肉勞損占到百分之六十還多。另外,關節扭傷占的比例也很高……”
聽着程光的侃侃而談,高城、洪興國二人聚精會神的聽着,生怕漏掉了一個字。
“當然了,傷病多這種情況,并非沒有辦法改善。”
程光話鋒一轉道,“我對訓練科目改良的過程中,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
“比如,在每次進行高強度訓練,如野外拉練的時候,可以臨時成立一個應急救援小組。一旦發生了意外,應急救援小組可以立即對傷員進行救治。”
說到這裏,程光忍不住感慨道:“連長、指導員,您二位應該知道。遇到緊急情況,傷員早一分鍾得到救治,效果都會大不一樣!”
“唔,這個提議很好!”
高城聞言,立刻應聲道。
“老洪,你也表個态。這事兒咱得盡快落實下去。”
洪興國嗯了一聲,連連颔首道:“沒錯!程光你這篇文章中,其他一些訓練科目的改良措施,咱們可以再斟酌斟酌。但是這個應急救援小組的建議,是絕對沒問題,必須盡快實施!”
連長和指導員都這麽說,程光自然不會有任何異議。
見兩位首長神思不屬,似乎有很多事要商量,程光就主動提出了告辭。
“連長,指導員,那你們忙,我就先回去了。這已經過了飯點,再不去食堂就沒得吃了!”
高城聞言,忍不住樂道:“放心吧!你小子今天算是立了個大功,就算是司務長休息了,我也得把他拉起來做飯,好喂飽你!”
程光讪讪一笑,對二位敬禮之後,出了辦公室。
程光離開之後,高城當即表示要送到團部那裏,這要是成功了,可是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