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的家中。
卧室裏,淩日躺在床上,依舊處于昏迷的狀态,程光收回了給他号脈的手。
“我爹他怎麽樣?”楚楚心急如焚道。
程光道:“伯父這是中毒了,現在毒性入腦,所以他才會神志不清。”
“你知道是什麽毒嗎?”楚楚問道。
程光道:“我要是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龍舌草的毒。”
“什麽?”
聽到龍舌草這三個字,張三李四朱六盡皆勃然變色。
“四叔,你們是不是知道什麽?”楚楚疑惑道。
“難道伯父是中了暴雨梨花針?”展昭猶疑道。
“不錯。”李四眉頭緊皺,臉色凝重至極。
“展昭,這暴雨梨花針什麽東西?”包拯好奇道。
展昭道:“蜀中唐門的獨門暗器,一次性可以發射九十九跟銀針,擋無可擋。針上更淬有龍舌草的劇毒,無色無味,中者比死。”
“是這個嗎?”
程光在淩日的手臂上發現了幾個細小的孔洞,運功從裏面吸出了數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李四點頭道:“就是它。”
程光道:“想來是伯父武功高強,及時躲開了大部分銀針,再加上内力深厚,這才幸免于難。”
朱六面露恐慌之色,駭然道:“是他,隻有他才有暴雨梨花針。
一定是他回來了,他回來報仇了”
“他?誰啊?”包拯問道。
“好了,老六,你給我鎮靜一點。”
李四訓斥了朱六一句,卻沒有回答包拯的問題。
“程光,我爹的毒還能解嗎?”楚楚憂心忡忡的問道。
程光道:“不好說。”
這樣的毒以程光學習不久的醫術很難以解決,他會的針灸都是從包大娘那裏學習的,基本上都是些普通的手法。
想要解決這樣厲害的毒,隻能靠一些獨特的手法才可以。
頭顱不同于其他部位,真氣控制稍有偏差,淩日便會有性命之憂。
不過這裏有個人正好會神醫陸明的絕技,有時候不得不說有個好老師是非常幸運的啊。
“那怎麽辦?”
淩楚楚焦急道。
展昭開口道:“或許隻有神醫陸明能夠解淩伯伯身上的奇毒了吧。”
“可是他遠在京城,來回不知道要多少時間。而且就算我們去請,他也不一定會來的。”
李四爲難的說道。
看着一群人束手無策的樣子,龐飛燕跳了出來,得意洋洋的說道:“看來還是要聰明絕頂,才高八鬥、品格高尚、羞花閉月的龐飛燕出馬了。”
“你?”
衆人都拿懷疑的目光看着她,絲毫不覺得她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麽辦法。
“我們大家心裏正着急呢,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包拯沒好氣的說道。
“喂,你竟然敢不相信我。”
龐飛燕沒想到這個包黑炭還敢質疑自己的能力,心生不滿,擡起手就是一針紮在包拯手上,壞笑着說道:“既然如此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厲害。”
“你幹嘛啊。”
包拯看着那根紮在自己手背微微顫動的金針,不滿的叫道。
話音剛落,他的手如同抽風一般開始亂甩。
啪,啪。
他的右手竟然不受控制地給了他兩巴掌。
包拯大驚失色地看着龐飛燕:“你,你到底做了什麽?爲什麽我的手不受控制了?”
啪!
右手再次一揮,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包拯連忙用左手按住自己的右手,同時他的頭死命向後躲着,遠離自己的右手,看起來頗爲滑稽。
李四看着包拯的表現,眼神微微一凝:“金針刺穴,會刺激經脈跳動,如此出神入化的針法,确實是神針七篇。你到底是什麽人?”
龐飛燕一挑柳眉,仰着下巴傲然環視衆人:“我就是神醫陸明的大弟子,他的神針七篇我自然也是會的。”
“你,你快給我解開啊。”
包拯死死按着自己的右手,湊到她身旁叫道。
龐飛燕嬌蠻地哼了一聲:“怎麽樣,現在知道本姑娘的厲害了吧。”
“知道了,我錯了。”包拯連忙認錯。
龐飛燕這才爲他取下金針,讓他的手臂恢複如常。
程光看着她一針就能讓人的身體失去控制,也是眼前一亮,神針七篇果然名不虛傳。
淩楚楚沒想到龐飛燕竟然就救自己父親,連忙請求道:“飛燕,求求你出手,救救我爹吧。”
龐飛燕雖然嬌蠻心地卻頗爲善良,爽快的答應了:“行,隻是我行針的時候不能被打擾,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地方才行”
卓雲提議道:“正好我家有一個密室。”
幾人将淩日擡到卓雲的家的密室裏,然後一一退了出去,讓龐飛燕能安心施針。
程光留在了最後,沒有出門,看着龐飛燕說道:“飛燕姑娘,能否讓我旁觀一下。我也曾學過針灸之術,正想見識一下神針七篇的神妙。”
龐飛燕驕傲地一揚下巴:“你是想學神針七篇吧?”
“确實有這個想法。”程光也不否認,坦然說道。
龐飛燕沉吟了一會兒後,嘻笑道:“想學也可以,隻要你叫我一聲聰明絕頂、美貌動人的飛燕老師,我就教你,如何?”
她這番話自然是故意刁難程光,一般的江湖中人最看重臉面,哪裏說得出如此羞恥的話。
可惜她錯估了程光的節操,他可是來自千年後的穿越者,能夠學習這樣的神技。
别說是一句恭維的話了,就是扮乖、賣萌他都會……
程光微微一笑,張口說道:“聰明絕頂的飛燕美女老師,你就教我神針七篇吧。”
“嗯?”
龐飛燕表情驚異地看着程光,沒想到他真能說出如此羞慚的話。
不過她也是随心随性的人,既然話已出口,她也不會反悔,隻是滿意的點頭,擺出一副前輩姿态拍了拍程光的肩膀:“孺子可教也。”
龐飛燕有過數百名的老師,神醫陸明也隻是其中之一罷了,對于所謂的神針七篇,她并不太放在眼裏,說教也就教了。
眼下救人要緊,兩人也沒有再多廢話。
龐飛燕說道:“你去把大門關上,我要開始施針了。”
程光依言去關好大門,然後站到龐飛燕身後,靜靜看着她施針。。
龐飛燕靜氣凝神,表情肅然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淩日,默默地開始号脈,眼神無比認真,和平日裏的活動好動判若兩人。
号脈之後,龐飛燕拿出一包金針,捏着細長的金針下手如飛,每一針落下都幹脆利落,力道分毫不差
轉眼之間,就已經在淩日的頭上紮了七根金針。
程光看着她的手法,隻覺得施針的穴位确實精妙無比,與尋常針灸之法大相徑庭。
等到施針完畢,淩日的呼吸都舒緩了不少,臉上的痛苦之色稍稍消減。
随即,就聽“噗”的一聲,一股暗紅色的鮮血,登時從他口中噴落在地。
龐飛燕再次爲他号脈之後,從容自若的說道:“毒性已經消退了,沒什麽大礙了。”
說完看着程光,開始講解起了神針七篇的種種妙用。
程光将她所說的話都一一牢記在心裏。
“今天先教到這裏,你回去以後好好體會,明天老師我再教你新東西。”龐飛燕做出一副倚老賣老的樣子,語重心長的說道。
程光看着她這幅逗趣的樣子,實在很難想象她會是威嚴深重、表情冷硬的龐太師的女兒。
等兩人打開房門,一直在外等待的淩楚楚連忙問道:“飛燕,我爹他怎麽樣了?”
其餘衆人也都緊張地看着龐飛燕等着她的回答。
“放心吧,毒性已經祛除幹淨了,淩伯伯明天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龐飛燕寬慰着說道。
聽聞父親無恙,淩楚楚長長松了一口氣,拉着龐飛燕的手道謝不已:“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然的話,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哈哈,沒什麽,舉手之勞罷了。”龐飛燕倒是被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包拯則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就是不知道誰動手傷了淩伯伯。”
說着,看着朱六:“朱六叔,你之前看到那暴雨梨花針之後,爲什麽會說是幹屍複仇?這件事情和村裏那些幹屍有什麽關系?”
不等朱六說話,李四搶先一步說道:“這些都隻是老六他喝多了胡言亂語罷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說着警告的目光瞪了朱六一眼,然後說道:“等明天老大清醒了以後,就能告訴我們幕後的兇手是誰了?”
包拯聞言點點頭,沒有再問。
一旁的卓雲臉上閃過一抹陰郁之色,眉頭微蹙。
程光提醒道:“我們還需要派個人在這裏守着,免得兇手來傷了淩伯伯。”
展昭之前聽包拯分析過,兇手很可能就是隐逸村裏的人,所以自告奮勇的說道:“就讓我留下守門吧。”
“那就麻煩你了,我下半夜來換你吧。”淩楚楚謝道。
“不用,我一個人就夠了。”展昭道。
龐飛燕又補充了一句:“密室的屋頂上有一個氣窗,兇手可能會從那裏發射暴雨梨花針,怎麽辦?”
“我有辦法。”
包拯去找來一把巨大的黑傘,在密室裏撐開,将氣窗給遮蔽住了。
眼看此間事了,隐逸村衆人也紛紛告别離開了。
日漸西斜,夜幕将臨。
客房内,程光正自閉目凝神,運功調息。
忽然,“吱呀”一聲響起,房門被推開,楚楚端着飯菜走了進來。
“該吃飯了。”
程光睜開雙眼,起身問道:“沒去陪着伯父嗎?”
楚楚道:“我爹那裏有展昭在替我照看,我回來幫他做點兒吃的,順便也幫你做了一份。”
“難得啊,認識這麽久了,這是我第一次吃到你做的飯。”
程光笑着來到桌邊,坐了下來。
她一臉感激的看着程光,婉聲道:“這次我爹的事情,多虧了有你幫忙,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程光笑着搖了搖頭,也不說話,隻是定定地看着楚楚。
“幹嘛看着我不說話?”楚楚被他看的有些窘迫,臉色不由微紅。
“我發現你變了。”程光淡笑道。
楚楚聞言,秀眉一挑,訝異道:“有嗎?”
程光緩聲道:“剛認識你的時候,你簡直就跟龐飛燕一樣,是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
但是現在,你變得比那時候安靜了許多,也溫柔了許多,搞得我都有點兒不适應了。”
楚楚歎了口氣,有些傷感道:“可能是因爲這次我爹失蹤的關系吧。
從前,我一直都覺得他不疼我,上次從家裏跑出去的時候,我還跟他大吵了一架。
直到中秋之前的那一晚,你跟我說了那些話後,我才明白爹是多麽的疼我。
所以,等他醒來之後,我一定要跟他說聲對不起。”
說到這裏,她的眼中已忍不住的留下了淚水。
程光拿出了之前楚楚給他的手帕,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淚。
“放心吧,明天他就能聽到這句話了。”
“嗯。”楚楚點了點頭,破涕爲笑。
轉眼天色就暗了下來,夜色籠罩大地。
程光知道卓雲今天晚上肯定會有所行動。他悄無聲息地來到卓雲房頂之上,潛伏下來,靜靜等待着獵物落網。
本來他是準備在密室的屋頂布置陷阱抓捕卓雲的,可到了晚上才發現,今晚明月高懸,月華瑩瑩,亮如白晝。
在這種夜色下他設置的陷阱很容易會被發現。無奈之下,他隻能到卓雲房頂,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了。
等到月上中天,卓雲的房門悄悄打開,一道黑影腳尖點地,鬼魅般出了門,右手提着一根長長的竹竿和繩子,左手則拿着一把巨大的剪刀,直奔密室而去。
程光腳下無聲,緊随其後。
卓雲确實是個聰明的家夥,想出了從氣窗之外殺人的方法。
他甚至都不用暴雨梨花針,而是準備直接用竹竿移開包拯布置的黑傘,再将淩日所躺的那張床整個吊起,拉到氣窗口。
然後用剪刀直接将淩日的人頭剪下,把人頭從氣窗口拿出去。
這種殺人手法堪稱是詭異,不明就裏的人看見淩日的死狀後很可能真的會認爲是幹屍複仇了。
隻能說卓雲不愧是唐門傳人,非常善于利用工具殺人。
要是換了程光的話,殺人手法肯定不如他高明,隻會選擇放毒氣将淩日毒死——由此也能夠看出,這個安全的密室其實一點都不安全。包拯那個撐一把黑傘的保護方式,也沒有什麽用處。
卓雲提着道具從後院閃身躍上了密室屋頂,來到氣窗口位置後,放下了手裏帶鈎的長竹竿,用鈎子去勾住大黑傘。
天上明月高懸,屋外庭院之中,傳來一陣雜亂的蟲鳴。
後山密林之中,隐隐傳來野獸的吼叫聲:似野狼,如猛虎,山林之中的夜晚絲毫沒有靜谧之意,反而頗爲嘈雜。
卓雲不知是不是修煉過唐門的斂息藏形之術,動作之間沒有絲毫聲息發出,這一番動作,密室外負責看守的展昭竟然全無所覺。
就在卓雲專注精神,利用竹竿緩緩移動大黑傘的時候,一根細若牛毛的金針陡然激射而來,無聲無息之間,已經刺中他背後穴位。
卓雲的動作猛地一僵,手中竹竿脫手而出,掉落在密室的地面上,發出梆的一聲巨響。
展昭聽到響動聲,猛地躍起,沖進了密室,大喊道:“是誰?”
擡眼一掃,才發現密室内空無一人,隻是地面上多出了一根長竹竿。
展昭擡起頭看向氣窗的位置,就見氣窗口上垂下一隻手臂,一動不動挂在那兒,極其詭異。
展昭警惕地看了一陣,見那手臂一直沒有動靜,正在奇怪之時,就聽到屋頂上傳來程光的聲音:
“展昭,你去把包拯、楚楚他們叫過來吧,就說是抓住兇手了。”
“好。”
展昭聞言來不及多想,連忙跑去叫人。
屋頂上,程光緩步來到卓雲身後,看着被點中穴位不能動彈的卓雲,伸手在他身上搜了起來。
摸索一陣後,從卓雲的衣袖裏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長方體形狀的物件。
“有了!”
程光一喜,知道此物便是大名鼎鼎的暴雨梨花針了。
不待他細細查看這暗器,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來到了密室。
片刻後。
密室外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進來的第一個人是楚楚。
她怒氣沖沖的來到了黑夜人的面前,正要開口,卻驟然神情一震。
“這雙眼睛不,不會的”
她聲音顫抖着,帶着不敢相信的眼神,緩緩地擡起了右手,伸向了黑衣人的面紗。
在面紗落下的一刹那,她一雙杏目陡然睜大,整個人直接愣在了那裏,如遭雷殛。
“卓雲,真真的是你”
這張面紗瞞得了别人,卻瞞不了從小一起長大的人。
盡管楚楚已經有所預料,可在看到面紗下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時,依舊是無法接受。
卓雲默然不語,将頭轉向一旁,眼眶中的熱淚已控制不住的滴落而下。
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楚楚,當他将暴雨梨花針射向淩日的時候,就等于親手扼殺了兩人之間的感情。
與此同時。
村子裏的其他衆人,在看到兇手是卓雲後,同樣也是難以置信。
“啊哈,兇手果然是你,往往越是沒有嫌疑的人,就越有可能是兇手。看你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沒想到你竟然狠毒的連自己的嶽父都能下得了手,簡直是喪心病狂。”
龐飛燕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模樣,叽叽喳喳的說道。
然而,衆人隻是不耐的看了她一眼,便不在理會她。
“卓雲,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楚楚傷心的同時,也實在是想不通,究竟是什麽樣的原因,讓他不但殺了自己的父親,還殘忍的将其分屍?
“呵呵!”
卓雲冷笑道:“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那些幹屍的身份嗎?其實,他們并不是别人,論起來,你應該管那其中一具幹屍叫唐二叔。”
“什麽?”
楚楚和楊開聞言,均是大吃一驚。
他們這些小一輩兒的,從來都沒聽說過有關二叔的事情。
李四一聲厲喝,面沉似水,擡手就要向卓雲拍去。
張三和朱六亦是蠢蠢欲動。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出聲攔住了他們。
“等等,老四,你讓他說。”
楚楚聞言,臉上登時浮現出驚喜之色。
“爹,您醒了。”
她連忙走到床邊,扶着淩日坐了起來。
淩日看着卓雲,滿是疑惑的問道:“你究竟是怎麽知道這件事兒的?”
卓雲恨聲道:“因爲那是我的親外公。”
此言一出,淩日、張三、李四、朱六,盡皆駭然大驚。
“這不可能!”四人異口同聲道。
程光聞言,不由心中暗自乍舌。
老七跟老二的女兒生了卓雲,要是這麽算起來,卓雲還得管楚楚叫聲小姨,而這兩個人又有婚約在身
這關系還真是有點兒亂!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楚楚已經徹底糊塗了,顯然她也意識到了某些問題。
這時,一個頭發灰白,手撚佛珠的老婦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唉!都是冤孽啊!”
楊開納悶兒道:“七嬸,難道卓雲不是您的親生兒子?可是這不可能啊。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如果是别人冒充的,我不可能看不出來。”
被稱作七嬸的老婦人搖了搖頭。
“還是讓我來告訴你們吧。”
卓雲冷聲道:“我外公本是他們拜把子的兄弟,在二十年前,他們七人都是皇宮的大内侍衛。但是後來不知道爲什麽,他們一起逃出了宮,選擇避世于此。而我外公不願躲避一世,便帶着他的妻子,兩個女兒和三個丫鬟,準備離開這裏。”
說到這裏,他狠狠的看向了淩日四人,咬牙切齒道:“可是他們怕外公會洩露行迹,竟然要滅他一家。外公寡不敵衆,但是因爲有暴雨梨花針護身,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最後,外公出走不成,在無奈之下,隻得帶着家人暫時躲進了破窯中。”
“就是村子後邊那個破窯?”楚楚問道。
“沒錯。”
卓雲點頭道:“他們害怕外公的暗器,不敢硬攻進去,後來居然封死了窯口,在外面點起了火,準備将外公一家活活燒死。但那時,我爹已經對我外公的大女兒,也就是我的親娘産生了感情。于是便瞞着另外五人,偷偷打了個隧道進去,将僅存的她給救了下來,并将她安置在了後山上。”
“如果這是這樣,那第七具幹屍是怎麽來的?”淩日不解道。
卓雲嗤笑道:“是另外六人的屍體拼湊出來的,因爲我爹知道,你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活口,所以便想出了這移花接木的法子。”
淩日搖頭苦笑道:“我倒是忘了,老七還是個精通蜈蚣之術的盜墓高手。”
“那你到底是不是卓雲?”楊開仍舊不解。
卓雲道:“我那無緣的兄弟命不好,一出生就體弱多病,沒過多久便不幸去世了。在他夭折前,我爹以帶他出去醫病爲由,将他帶到了後山,在過了半年之後,将我給換了回來。小時候,我爹總是帶我上山去打獵,就是爲了去見我親娘。”
七嬸看着卓雲,歎息道:“其實,我一早就知道你不是我生的那個孩子。别人也許看不出來,但我這當娘的又怎會認不出自己的孩子。可是我知道你父親的性格,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我就一直沒說出來。”
聞聽此言,衆人均是一陣默然。
而卓雲的眼眶中,淚水更甚。
他繼續道:“從小到大,我的親娘一直都在囑咐我,讓我幫他複仇。直到五年前她去世時,也仍舊對這件事念念不忘。”
“可七叔他終究是你的父親,你...”楚楚話說一半已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去。
這本就是個兩難的抉擇,無論怎麽選都會是良心的煎熬。
卓雲道:“父親是我一生中最敬重的人,他很了解我,知道我終有一日會按照我娘的囑咐去做。所以,他提出了一個要求,在他有生之年,我不能報仇。可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他就患了急病,暴斃而亡。天意如此,我便砍下了他的左肩,準備開始複仇。”
聽到這裏,楚楚等人不由神色稍緩。
卓雲接着道:“因爲爹是第一個死的,所以根本沒有人懷疑我,第二個便是淩大伯。”
他一邊說着,一邊看向了淩日,道:“您的武功太高了,暴雨梨花針居然都被您躲過去了一部分,剩下毒素也隻是讓您發了瘋。”
“娘,恕孩兒不孝了。”
卓雲望着七嬸,臉上陡然青筋暴起,血色翻湧,瞬間變得一片赤紅。
随即,就見他“噗”的一聲,嘴裏噴出了一口鮮血。
寒芒閃爍間,他的手中已經多出了一把匕首,猛然向自己的胸口插去。
他竟是拼着經脈受損的危險,強行沖開了穴道。
“不要。”
楚楚等人急欲阻止,可奈何變生突然,倉促之間,根本阻攔不及。
正當此間不容發之際。
密室中突然響起“乒”的一聲,卓雲手中的匕首被一股巨力擊飛,“當啷”一聲,摔落在地。
衆人驚詫間,隻見程光輕描淡寫的收回了右手。
“咳咳~”
卓雲甩了甩被震得有些酸麻的右手,皺眉道:“你爲什麽要救我?”
程光淡淡道:“不是我要救你,而是楚楚要救你。”
楚楚聞言,不禁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這時,七嬸突然“噗通”一聲,跪在了淩日面前。
淩日見狀,連忙讓楚楚将她扶了起來。
“弟妹,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吧,卓雲是七弟留下的獨苗,我怎麽可能會傷害他。隻是這件事情實在牽扯甚深,具體要怎麽解決,容我跟老三老四他們再商量商量吧。”
淩日看着卓雲那恨意叢生的眼神,不由大感頭疼,一時間也難以決斷,隻得先讓李四将他關了起來。
望着被李四帶走的卓雲,程光心中不免有些感概。
事情到了這一步,隐逸村的案子差不多就算是結束了。
這件事說起來也确實有點兒複雜,淩日等人殺了唐二一家雖然有些殘忍,但也是無奈之舉。
狸貓換太子的事情,正如淩日所說,牽扯實在太深了,唐二一旦暴漏了行迹,其餘六家人必死無疑。
而卓雲爲親人報仇,其實也沒錯,畢竟他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至于要怎麽處理他,就讓淩日他們去頭疼好了,别人家的事情,還是少插手的爲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