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光的腳程很快,馬上就要見到電視劇裏面的狄胖胖了。
當程光趕到的時候,一座小屋的周圍已經圍滿了人群,依稀可見人群裏面有幾個衙役所在。
這一幕就是開局第一集,狄仁傑處理夫殺妻之案了。
他作爲電視劇鐵杆迷,對劇情簡直不要太熟悉,這樁案件便是電視劇開頭出現的簡單小案子。
一處破舊的土屋外圍聚了數十百姓,而在屋子四周還有官差把守。
衆人議論紛紛,都在朝屋子外圍觀,想要看清縣太爺查案的具體過程和結果。
“似乎發生了兇殺案,好像是周二的老婆死了。”
“我聽說是他老婆上吊自殺了,那就不算是兇殺案,周二這人雖然花心一些,但是還不至于這麽狠吧?”
“要是自殺,這官老爺能親自前來嗎?咱們縣太爺你又不是不知道,爲人清廉,正直,明察秋毫,可是難得的好官!”
“是啊是啊,他老人家來的這兩年可是讓我們縣裏的百姓過上了好日子,你知道的,就隔壁李叔都那麽大年紀了,孤身一人,每月都能領到一兩銀子。”
“咱們這些做什麽,快安靜,聽聽縣老爺怎麽說。”
此時,就在小屋内,一個身穿青衣縣太爺官服的老人此刻正站在屋子中央四下環顧。
其身材略微發福,臉型稍顯圓潤,一抹花白胡子讓他看起來很是威嚴,但卻時常面帶笑容。
而這位老人,便是在大唐曾經有着赫赫聲名的宰輔——狄仁傑!
現場十分的明了,加上熟知劇情,程光馬上就想要去把這件案子給破了,也享受一下偵探的感覺。
看着自己的叔父胖胖的圓臉,那标志性的笑意已經出現,這件案子叔父已經明白了。
馬上,程光就想到狄風和狄仁傑上次見面還是幾歲的時候,這個時候狄仁傑應該不是認識自己,而且想要參與到後續的劇情,這個時候自己要表露出一些偵探的屬性才行,否則依照狄胖胖的性格,絕對會讓自己安心的待着。
“嘿嘿,這不,顯聖的機會就來了。”
想到這裏,程光馬上就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大聲的說道:“禀太爺,這案,草民也能夠破。”
此話一出,立刻将圍觀的群衆給驚到了。
什麽人居然敢在此大放厥詞?
狄仁傑,狄太爺的名聲在彭澤縣可是大名鼎鼎的。
周圍人将懷疑的目光齊刷刷的投向了程光。
此刻,狄仁傑身邊的一個小兵立刻朝狄風斷喝到:“大膽刁民,竟敢擾亂太爺斷案,你不想活了?”
沒曾想,狄仁傑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伸手制止了屬下,看向了門口的程光,笑着說道:“小哥,怎麽?你說你能斷這案?你說的可是真的?”
聽到狄仁傑喊自己小哥,程光差點笑了出來,這輩分不就亂了嘛。
不過程光也沒有立馬道出自己的身份,先給自己的叔父一個驚喜再說。
嘿嘿,對于出現在電視劇裏面的人物,腦海裏面有着惡作劇的想法。
他也沒有急着表明身份,他要給叔父賣個關子,先表演一番再說。
程光拱手向狄仁傑行禮,說道:“禀太爺,草民确實已經看清了此案的真相!”
狄仁傑一聽瞬間來了興緻,他根本不相信這小夥子能看透真相,他擡手道:“好吧,狄某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你且說說看,無論說對說錯,狄某都赦你無罪。”
程光一聽,果然狄仁傑是宰相肚裏能撐船。
這要是換成别的縣令,程光這樣一鬧,恐怕少不了吃四十大闆。
正是因爲狄仁傑這種高貴人格,他才能成爲桃李滿天下的護國良相。
程光心裏對狄仁傑一頓吹捧。
“多謝太爺,那草民就獻醜了!”
程光應罷,便是故弄玄虛的在命案現場巡視了一番,腦海裏面回憶着當時狄仁傑破案的那些細節。
過了一會,程光感覺差不多了,該是表現自己的時候。
于是程光踱步走到桌子邊,豁然轉身看向那消瘦的滿臉淚痕的中年男子,開口說道。
“周二,你說你老婆是上吊而亡?”
周二聞聲一愣,但是馬上反應了過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道:“是啊,我剛從地裏回來,就發現她......她吊死在屋裏了!”
“嗚嗚——哇啊——我可憐的媳婦兒啊!”
“你怎麽想不開啊,到底有什麽事情想不開啊啊!”
周二哭的聲淚俱下,一旁的圍觀百姓也都一臉悲戚,連連歎氣。
“太爺,周二的妻子絕非自殺而死,而是他殺!”
程光道。
這一句話,立刻驚的滿場議論紛紛。
村民們都覺得程光這是典型的胡言亂語砸場子,這麽明顯的自殺場景,怎麽可能是他殺呢。
此刻,狄仁傑忽然眼睛一亮,他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随後擺手道:“鄉親們安靜!”
“你繼續說吧!”
狄仁傑示意程光繼續說下去。
狄仁傑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有些欣慰,大唐的人才還是很多啊。
從始至終,狄仁傑都想要恢複李唐,雖然當朝的皇帝是武則天,狄仁傑依然想要恢複的是曾經的李唐王朝,而且他一直都是這麽做的。
當朝的所有官員中,基本上就是他再一直這麽做,現在看到一個年輕的人才,他很是欣慰。
不過此時他心中略微有些疑問,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讓他看着有些熟悉,他覺得自己應該是見過,暫時想不起來。
他也不急,等到這件案子結束之後,他就可以和這個年輕人交流一番,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故人之後,真是一個不錯的小哥啊。
“是,太爺,各位鄉親們,接下來我要說的可能各位更吃驚,殺死周二妻子的兇手不是别人,正是他,周二!”
程光說着,猛然指向地哭泣的周二。
周二身子一顫,面色猛地一變,支支吾吾道:“你……你可真會開玩笑,簡直胡說八道,我怎麽會殺死我自己的妻子!”
在場的百姓都覺得程光是個神經病,議論不止。
程光呵呵一笑,走到周二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世上的所謂的完美犯罪都會留下痕迹,更何況你這粗糙的手段。”
周二眼底閃過一絲驚愕,但卻掩飾的很好,仍舊用手擦着眼淚,嘴裏哼哼唧唧。
但卻不得不跟上程光的步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屋外的百姓聽到他這樣說,都一臉驚訝,就連屋子裏把守的捕快們也都驚詫的看了眼程光,然後看向狄仁傑。
見到狄仁傑擺手,他們這才豎起耳朵,想聽聽這個年輕人能說出個什麽來。
程光來到懸挂在房梁上的周二妻子屍體旁,面色沉凝的看向那苦命的女子。
“首先,如果我是你,我在勒死自己的妻子後會給她換上一套新衣服。”
衆人大驚,周二更是一臉愕然的看向程光。
程光冷冷一笑:“因爲......很明顯,你妻子趙氏身上的衣服是被剛剛撕破的,如果一個人打算自殺,在死前,爲何要和人打鬥?”
“啊?您......您是在說笑話吧?”
周二一臉不可置信道。
程光卻絲毫不顧周二和門外百姓們的議論,自信張口道:“第二點,如果我是你,我就會把自己脖子上的抓痕好好地掩蓋一下,而不是就那樣堂而皇之擺在那裏。”
“因爲,這抓痕和你妻子身上被撕破的衣服,都可以說明有一點,你,她,之前發生過打鬥。”
“這世間哪有那麽巧合的事情你倆同時和别人發生了扭打,然後你妻子上吊自殺?”
“第三,如果我是你,我會将這把鋤頭放在門外,而不是整齊的擺放在屋内。”
“設想,如果一個人從地裏扛着鋤頭回家發現自己的老婆上吊死了,他會從容的走進屋将鋤頭放好嗎?”
程光扭頭看向周二,語氣逐漸嚴厲起來。
門外的百姓和屋内的官差們聽到這裏,紛紛恍然大悟,面帶敬佩的看向程光。
而看向周二是都是一副氣憤的樣子。
“我!”周二正要大聲說些什麽,程光可沒搭理他,繼續說道:“第四,如果我是你,在勒死自己的妻子之後,絕不會把她吊得這麽高。”
周二一臉驚色,趕緊看向那椅子,頓時臉色蒼白。
程光指着椅子,将其放在那女子屍體的腳下道:“看到沒,這椅子距離你妻子足有人頭高,如果她是自殺,我問你,她怎麽自己踢翻闆凳?”
“這一切,足以說明,是你殺了你妻子,還僞造現場,試圖迷惑我們,讓人以爲你妻子乃是自殺身亡!”
“啊!”
“什麽!”
“這周二竟然如此狠毒!”
門外衆人嘩然。
而周二則是一臉恍然若失的跪倒在地:“太爺,我......”
就在這時,端坐在椅子上一直認真傾聽的狄仁傑這才緩緩起身,滿意的對着程光點了點頭,随後看向周二。
“大膽周二,謀殺妻子,僞造現場,你還有何話講!!”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狄仁傑緩緩搖頭:“一時不忍,釀成慘禍,來人!”
“在!”
“把他拿下!”
“是!”
幾個衙役小兵也懵逼了,他們也沒料到,哪裏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個小子,竟然把這等案子給破了,簡直牛逼。
周二被衙役帶走了。
狄仁傑走到程光跟前,拍了拍程光的肩膀,眯眼一笑,和藹的說道:“這套斷案之法?你是跟誰學的?後生這推理之能力,令狄某也是驚歎不已啊。”
“是跟您學的,讀過叔父您的斷案著作,怎麽樣,侄兒沒丢人吧!”
程光笑着說道。
狄仁傑:???
“你叫我什麽?莫非你是?”狄仁傑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程光。
“我是狄風啊,叔父,十年未見,您身體安好啊?”
程光欣喜道。
狄仁傑情緒猛然激動了起來,面露喜色道:“你……你是狄風?真沒想到啊,當年還在我懷裏打鬧哭喊的毛小子,一眨眼的功夫,都長這麽大了!”
狄仁傑握着程光的雙手,好不親切。
“侄兒拜見叔父大人!”
程光連忙跪在地,向狄仁傑行禮道。
“孩子,快,快起來!”
狄仁傑将程光趕緊扶了起來,頓了片刻,他笑道:“你能從我的斷案書籍中學到這樣的本事,叔父還真替你高興啊,剛才那一番推理,确實掌握了斷案精髓所在。”
“能得到大名鼎鼎的神探狄大人如此評價,小侄受寵若驚。”
程光笑着說道。
狄仁傑拍了拍程光的頭,道:“你這小鬼,如今也學會了這等阿谀奉承之語,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叔侄倆對視一笑,響徹天空。
回到縣衙。
兩人在二堂裏詳細的交談。
程光将父親的信交給了狄仁傑,狄仁傑讀完信,問程光:“風兒,我且問你,兄長身體可好?”
“有勞叔父挂念,家父身體安好!”
程光應道。
“那就好!你爹在信中說到,你已經長大,讓你跟在我身邊曆練曆練,狄風啊,你爹可是把這燙手的山芋扔到了我手裏啊。”
狄仁傑歎了一口氣,應道。
“額,叔父,我怎麽就成了燙手的山芋呢?”
程光翻了個白眼,問道。
“我已去朝六年,這六年之中,仍有人想緻我狄仁傑于死地,你爹讓你跟着我,萬一有什麽差池,我如何向你爹交待?”
狄仁傑一本正經的說道。
程光道:“又是那個狗日的來俊臣?叔父,他怎麽陰魂不散,您都被貶黜到彭澤來了,他竟然還不肯放過你?”
狄仁傑無奈道:“這些吏受皇帝命令,權勢極大,當年叔父命大,否則早就死在來俊臣等人的刑之下了,如今整個朝廷下,陰雲密布,尤其李唐舊臣們,哪個不是惶恐不安呢。”
“該殺!來俊臣這種人屬實該死!”
程光一拳砸在桌子,憤然道。
随後,程光忙問:“叔父,您剛才說這六年裏,有人要至你于死地,不用說肯定是來俊臣的人,您能具體給侄兒說說嗎。”
狄仁傑點了點頭,詳細說道:“這六年之中,來俊臣以調查地方爲名,多次來彭澤找叔父的麻煩,每每都被叔父以和顔悅色回應,那厮見我這般态度,也便不做刁難,但是後來有一次,他竟然讓叔父我貪污彭澤縣百姓的稅錢,叔父不肯,他也無可奈何,不過後來他竟派出殺手刺殺叔父,也是叔父福大命大,那晚叔父恰巧沒有住在縣衙,也便逃過一劫。”
聽完狄仁傑的講述,程光對這個吏來俊臣,恨之入骨,氣的牙癢癢。
“叔父放心,有我狄風在,以後見了來俊臣那厮,我第一個收拾他!”
程光狠狠道。
狄仁傑隻是笑了笑,也沒有把程光這話當回事。
叔侄倆在縣衙裏叙了叙舊,吃過飯,狄仁傑便給程光安排了房間。
就在此時。
朝廷的聖旨突然下達彭澤縣衙!!!
縣衙二堂内,程光跟着狄仁傑,接見了從神都洛陽來的宣旨官。
“閣老,出大事了,這是陛下給您的聖旨!陛下吩咐了,不必宣讀,閣老自己看吧,閣老看了自然就明白了!下官告退!”
宣旨官道。
狄仁傑召喚旁邊的程光:“狄風,替我送送這位大人。”
“是!”
程光應諾,送宣旨官離去。
片刻,回到二堂後,程光發現狄仁傑面色極爲難看,神情無比緊張。
“叔父,出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