峒山尊者拼着傷勢加重,使出七成功力。他身上的傷口崩裂,鮮血飙射,仍探出大手抓向林書豪的脖子。
林書豪剛入二流不久,在宗師面前,他這種小二流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就在這時,秦俊左手掌心凝聚刀氣,拇指一搓形成三把柳葉飛刀形狀,抖手射出。
峒山尊者感應到了危險,左手真氣灌注鏈錘,頭也不回的在身後掄出一道錘影,砸碎三道刀氣。他去勢不變,右手繼續抓向林書豪。
卻不知,秦俊在射出三道刀氣後,又是一點劍指,無形飛刀已激射而出,一閃即逝穿透峒山尊者的肺部。
這一下傷勢就重了,峒山尊者功力再強,也難以爲繼,連逃跑都成問題。他也是夠狠,明知必死也要拉個墊背,右手真氣強吐,震動空氣隔空拍飛林書豪。
“哥哥……”林明月慘叫,撲向不斷噴血的兄長。
秦俊的劍勢追上峒山尊者,瞬間削斷他四肢筋腱。
峒山尊者墜地,慘笑着嘴裏不斷吐出血沫。想不到啊,自己縱橫江湖數十年,居然就這麽栽了,栽在一個少年手中。
秦俊卻不打算讓他死得痛快,一指頭按在其丹田處,後天刀氣侵入,順着經脈往全身擴散。
頓時,萬千小刀在經脈裏切割的劇痛襲向峒山尊者的神經。這種作用在經脈裏的酷刑,比承受千刀萬剮淩遲還痛苦,連他這種魔頭也忍不住慘嚎出聲。
“說吧,爲什麽連滅兩門?”
秦俊又一掌拍在峒山尊者的肺部,以真氣震蕩出其胸腔裏的空氣,避免他死得太快。
劇痛稍緩,峒山尊者慘笑道:“你要問這個,我倒是可以告訴你。陸鼎心派人傳信給老夫,說這林氏乃五百年前大玄國林念仙之兄長的後人,藏有劍仙子的劍法傳承。所以老夫就來了,先滅陸家滅口,再逼問林家。可惜林氏嘴硬,又被韓聖衣那老不死幹涉,老夫功虧一篑。呵呵,你倒時還有機會,不妨逼問這林家僅剩的兩人……”
峒山尊者到死也不忘制造麻煩,這麽一唆使,就算秦俊不做什麽,林氏兄妹也不會信任他了。
事實上秦俊這時也被峒山尊者所說的信息震驚了。陸鼎心引來峒尊者反而害得自家被滅門,這種操作他沒什麽感覺,他驚的是林家的來曆和林念仙的傳承。
難怪林家逃不過被滅的命運,就算他們沒有劍仙子的傳承,讓人這麽一說也難逃厄運。
秦俊一劍揮落,切下峒山尊者的腦袋,然後轉身看向林氏兄妹。
林書豪一直在吐血,夾雜着内髒碎塊。宗師下死手的劈空一掌,不是他能扛得住的,眼看是活不成了。
林明月雙眼無神,抱着兄長心若死灰。短短兩天,雙親和族人慘死,現在連唯一的哥哥也要死在眼前,她真的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兄妹倆都聽到了峒山尊者的話,但已經無力去恨陸家。
林書豪死死抓着林明月的手,看向走近的秦俊勉力說道:“我們……沒有……劍仙子的傳承,一……切都是……當年,陸寒山自己的臆想,他還……”
在林書豪斷斷續續的遺言中,說出陸、林兩家的恩怨:
陸寒山以爲林家擁有劍仙子的劍法傳承,把親生女兒嫁入林家伺機謀奪傳承。然而其女——就是林書豪兄妹的奶奶,嫁入林家後和兄妹倆的爺爺恩愛有加,拒絕接受陸寒山的指使。沒想到陸寒山惱怒之下,竟然潛入林家親手殺死自己的女兒。
當時已經是孩童的林青峰正好在母親房中調皮,藏身衣櫃,親眼目睹母親被外公殺害的一幕。林青峰一直想爲母親報仇,卻無力殺上陸家。眼看陸寒山活得舒适,林青峰終于決定找“蜃”雇殺手報仇,于是有了陸寒山在九十大壽上被幽影所殺的事件。
秦俊聽得無語。這些話不一定就是真相,但如果林書豪沒有說謊,這場橫禍還真是夠冤的。他不由遙看陸家的方向,心想若是陸元霜知道這些真相,不知會有什麽反應。
就在這時,林書豪拼盡最後的力氣,從懷裏扯下一隻月牙形小玉墜,悄然塞入妹妹手裏。做完這一切,他腦袋一歪,氣絕身亡。
……
陸府,在官兵的協助下,也早已安置好所有屍體。有陸元霜的王妃身份,陸家會正常辦理喪事。
午夜,林楓獨自如側放水。剛從茅房裏出來,還沒走出兩步,右肩突然被一隻手按住,差點吓他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手掌異常沉重,令他動彈不得。不等他喊白兄救命,耳邊已有聲音說道:
“小兄弟且安心,老夫沒有惡意!”
林楓心裏罵娘,麻炸雞腿,深夜吓人,這惡意還不夠夠的麽?
“閣下是誰,不知有何吩咐?”林楓渾身僵硬,慢慢扭頭,看到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
茅房外的燈籠光不是很足,林楓仍看出這人的臉色呈現不正常的白。他的手搭在林楓肩上,仿佛一座大山鎮壓,牢固不可動搖,卻又不将他壓垮。
老者微笑道:“老夫韓聖衣,大玄國祭劍門六長老。此前聽小兄弟以一首七絕詩道盡江湖之辛酸險惡,見獵心喜,想和小兄弟促膝長談。不如,請小兄弟先移步後院如何?”
林楓心裏膩歪,換成李竹音、林明月那種級數的美女差不多,老子和你一個糟老頭促膝長談?簡直不知所謂。
形勢比人強,林楓在韓聖衣的控制下不得不順從地往後院走去。
走不多遠,韓聖衣的臉色已變化多次,一時金黃、一時蒼白。他搭在林楓肩上的手掌力度,也時重時輕,極不穩定,令林楓心驚肉跳,擔心他什麽時候控制不好突然把自己壓死。
“唉,傷勢壓不住了!”韓聖衣心裏苦歎。
和峒山尊者一戰,他被峒山尊者蓄滿大勢的一錘轟擊震得内髒破碎,又在真氣逆亂的情況下勉強施展碎劍訣,令他傷上加傷,經脈也破裂了。經過一日夜療傷,仍抑制不住傷勢的惡化,他已明白自己大概率要兇多吉少,殒命在這異國他鄉。
後院環境更暗,隔着老遠才挂一盞燈籠。
經過一片花圃時,韓聖衣說道:“便在這裏罷!”
他放開壓在林楓肩上的手掌,自顧慢慢坐在花圃邊的石圍上,看上去行動很艱難。作爲一個來自新時代接受過文明思想熏陶的五好青年,林楓果斷後退一步,堅決不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