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同在府城,與陸府相隔三裏許。
林府嫁女,同樣喜慶,但自然不如秦家迎娶那麽熱鬧,而且昨日已宴請完畢。早上送親的隊伍一走,府裏便開始冷清下來,到得晚上也隻乘自家人感受一下餘慶。
峒山尊者來了,逮着一家人開始以殺戮逼問。除了還在河洛城的林書豪兄妹以及少數親屬,上到家主、下到護院和打雜的雜役,包括林青峰夫婦在内無一活口。
但峒山尊者除了得知長房兄妹去了河洛城,仍逼問不到任何和劍仙子有關的傳承。
林氏家主矢口否認林家擁有劍仙子的傳承,即使眼睜睜看着全家老少被折磨得慘死在眼前也不曾改口。
許多林家族人甚至被問得一臉茫然,他們是劍仙子的後人?他們怎麽不知道?要真有如此厲害的傳承,他們何至于隻是個小小的二流家族,連陸家都抗衡不了?
“難道真的又是借刀殺人?”峒山尊者站在遍地屍體之間,皺眉沉思。
陸家和林家有怨隙,自從陸家老太爺于九十大壽之日被殺手殺害後,陸家就更加恨林家,認定是林家雇兇殺人。這一點,峒山尊者已從陸老六的口中逼問出來,他确實有理由相信陸家是借他之手除去林家。
天上隻剩下一絲月牙,夜色下的林府死氣沉沉,秋蟲失聲。
峒山尊者準備離開,事已至此,他決定不管真假,也要去河洛城找到林氏兄妹再逼問一番。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從林府外掠入,僅一掃視就發現燈光下的峒山尊者。
“孔烈,你這個魔頭,果然又在制造殺孽,今日不取你狗命,老夫愧對一身俠名!”
來人一身灰袍,長須斑白,背負長劍。隻見他飛掠中反手拔劍,劍光如虹直奔峒山尊者的心髒要害。
“韓聖衣,又是你這個老不死,竟然從大玄國追蹤孔某至此!”
峒山尊者一甩雙手,袖裏滑出兩隻手鏈錘,錘頭隻有拳頭大,卻顯得沉重異常,被兩根一米多長的精鋼鐵鏈分别連接在護腕鐵環上。他抓住鐵鏈,真氣灌注,揮舞鏈錘和來人戰在一起。
在真氣灌注之下,峒山尊者的手鏈錘竟未被寶劍斬斷,金鐵交鳴聲不絕。
劍光如虹、劍勢凝而不散,有種一往無前的氣勢。
峒山尊者把兩隻手鏈錘舞得密不透風,不但擋下來人的寶劍,還往往一錘擊出,如隕石帶着烈焰飛墜,逼得對手回劍防守,可怕異常。
這兩人都是宗師之境,一身真氣鼓蕩,戰鬥中勁氣四溢,周圍的建築設施紛紛遭到破壞。
“嘭……”
一座假山被戰鬥的餘波掃中,當場炸開,亂石紛飛。
“轟……嘩啦……”
涼亭被波及,瞬間倒塌。
兩人交戰中橫移,勁氣犁開一片建築群的屋頂,露出下方遍地屍體。
“孔烈,你該死啊,竟然連屠兩門,你殺孽深重,即使今日不死也必遭天譴!”灰袍老者怒發沖冠,渾身氣勢一漲,攻勢更顯淩厲。
峒山尊者不甘示弱,冷笑道:“笑話,孔某自出道江湖便殺戮至今,何曾怕過天譴?人在江湖漂,誰手上沒幾條人命,姓韓的你敢說你劍下沒有無辜之魂?你祭劍門暗中男盜女娼之事做得還少?真當自己多高尚啊,不過一群欺世盜名之輩罷了!”
灰衣老者韓聖衣大怒,道:“老夫與祭劍門上下堂堂正正,何來男盜女娼、欺世盜名之說?你這魔頭休要血口噴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若真沒有,你惱羞成怒什麽?”峒山尊者哂笑。
“你放屁……”韓聖衣怒不可遏。
嘭……飛錘轟擊,被韓聖衣避過後,錘頭前方的一棵老樹被氣勁隔空震得炸斷。
韓聖衣暗暗心驚,一年前這峒山尊者還不是他的對手,自己能穩穩壓制對方。然而如今,峒山尊者的功力明顯精進了數年,手鏈錘使得愈發神出鬼沒,反而将他壓落下風。
嗤嗤……
韓聖衣退避中,揮劍斬出數道劍氣。隻聽嘭嘭的幾聲響,這些劍氣全部被峒山尊者砸碎。
峒山尊者的手鏈錘實在太可怕,占據上風後,威勢一時無雙,被他舞出陣陣雷鳴聲。
轟……
峒山尊者騰空撲下,錘頭積蓄了大勢,炸開空氣,居高臨下轟擊韓聖衣。
韓聖衣隻覺得仿佛有一顆巨大的隕石攜帶熊熊烈焰自天際飛墜而來,氣機牢牢鎖定他,勢不可擋、無可躲避。
這是逼他硬接,韓聖衣臉色凝重,不得不調動全身真氣灌注長劍,挺劍直刺。
劍光如長虹破空,一往無前,和流星相撞。
隻聽一聲轟然巨響,氣勁四射,刮地三尺,周圍二三十米範圍的一切盡被炸飛。
劍尖和錘頭凝滞了一瞬,仿佛時間停止,下一秒韓聖衣如被巨山撞擊,倒飛出去。他傷得非常重,經脈幾乎斷裂,内髒破碎,一口逆血上湧,自五官溢出。
和韓聖衣傾盡全身真氣的一擊硬碰硬,峒山尊者也不好受,他體内真氣逆亂,動蕩不穩,喉嚨陣陣腥甜。但他積蓄大勢,占據絕對優勢,這時不等真氣平穩就瞬間追擊,誓要把握機會除掉韓聖衣。
韓聖衣臉色蒼白,感應到手中寶劍在剛才的劇烈碰撞中已密布裂紋。
再不拼命,今天就真的要死在這魔頭手中了。倒飛中,他強聚真氣,施展最後底牌。
“碎劍訣!”
韓聖衣遞劍,所剩不多的真氣以特定頻率震蕩,劍式玄妙中蘊藏詭異,仿若有無盡悲意,慷慨赴死。
呯……
長劍炸開,化作無數碎片呈扇形激射向峒山尊者。每塊碎片都仿佛在燃燒最後的生命,閃耀着璀璨的鋒芒和同歸于盡的決心,凝聚天地元氣重新形成完整的劍形。
這招碎劍訣非常可怕,以玄妙的劍招催發,碎劍一擊,威力遠超韓聖衣此前施展的任何劍招。這時如萬劍齊發,峒山尊者避無可避。
他體内的真氣還在動蕩,倉促間隻來得及舞出一片錘幕,便被無數劍芒射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