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下方,橫向擴大的空間有十米見方。十一個官兵手執長槍,摩拳擦掌;三個監工也是長刀出鞘,蓄勢以待。
“你這麽确定那三個雛兒會被其他人慫恿,出來沖擊井口?”官兵隊長試了幾下長槍刺擊的動作,把脖子扭得咔咔作響,然後問那監工頭子。
大漢挽了個刀花,笑道:“六成以上把握!少年俠客嘛,年輕氣盛,初生牛犢不怕虎,受人一激就容易上頭。”
“嘿嘿,好久沒分銀子了,希望那些人會跟着行動,正好借機會殺幾個通緝犯去領賞!”官兵隊長舔了舔嘴唇,對着窄道口又是兩個刺擊,動作純熟。
“盡量别傷着三個年輕的,不然你們去幹活!”監工嘿嘿笑道:“兄弟們,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提起精神準備開工!”
又過了幾分鍾,窄道裏傳出聲音,道:“官爺,小的要出來交礦石!”
來了……聲音不對,是老礦工?監工和官兵交換眼神,仍擺開陣勢準備應變。
窄道裏有礦燈,他們在這邊能看到窄道裏的情況,所以礦工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沖出來非常不現實。而且這裏有規矩,出來交礦需先獲得同意,還不能帶礦鋤出來。未經過許可或者手上帶着礦鋤,就算背礦石出來也會被長槍所戮。
“出來吧!”監工頭子出聲,對其他人打了個手勢。
隻是其他人有點看不懂,大家都準備好了,當然是看形勢随時動手,你這時還打手勢是幾個意思,叫我們不要行動還是按計劃行動?
老殺人犯戰戰兢兢,拖着鐐铐、背着礦簍,一小步一小步地往這邊移動。待他來到出口,看到三個監工和十幾個官兵排開陣勢、刀槍全部對準這邊,頓時尿了。
十死無生之局,跪求破解之法。在線等,挺急的……
通道很窄,但一個人也無法完全遮擋視線,所以祈無間和白如玉不敢跟得太近,和老殺人犯拉開有五六米距離。見老殺人犯縮在前方出口兩股戰戰,祈無間知道事情恐怕有變,但事已至此也容不得退縮,他突然加快速度,幾步間沖到老殺人犯身後,直接一腳踢在其屁股上。
“殺!”
老殺人犯被踢得撞向官兵的槍口,不得不一躬身,順勢把礦簍從頭頂甩出,手腳一掙,鐐铐掉落,他抓起兩隻鐐铐便當流星短錘舞了起來。
後邊,祈無間踢開老殺人犯後,同樣把手上的礦簍扔向官兵幹擾,然後揮舞礦鋤開打。
前方,官兵無視礦簍,整齊上步,刺出長槍。
“噗嗤噗嗤……”長槍入肉聲響成一片,老殺人犯那短短的鐐铐根本無法對官兵形成威脅,瞬間被七八杆長槍刺透。
這些官兵訓練有素,戳死第一個目标後,又是整齊抽槍,再次戳向祈無間。
三個監工隻能在旁邊掠陣,這時驚怒喝道:“他們怎麽打開鐐铐了?”
同樣在這時,白如玉和秦俊、林楓緊跟着祈無間,相繼鑽出窄道,如之前祈無間一樣扔出礦簍幹擾敵人,然後揮舞礦鋤從祈無間兩側殺向官兵。
這些陣勢整齊的長槍兵,比三個監工的威脅更大。
“殺!”
祈無間隻來得及撥開幾杆長槍,眼看就要被其他長槍戳透。好在白如玉和秦俊及時趕上,掄起礦鋤替他打開其他長槍。主要也就是這一波,扛下來之後,形勢瞬間逆轉。
後方,礦工源源不斷地鑽出,所有人都已解開鐐铐,揮舞礦鋤加入戰團。沒有了腳鐐掣肘,他們的個體實力得到充分發揮,逼得監工和官兵不斷後退。
監工和官兵大驚失色,知道事情大條了。要知道這座礦井裏一百多号人,全是三流以上的武功高手,這些人竟然全部不受鐐铐束縛,形成的力量對礦寨而言是毀滅性的。
礦工們意外發現手中的礦鋤竟然對長槍有天然的克制效果,以釘鈎一扣,長槍就完全沒有了威脅。頓時,他們士氣高漲,瞬間淹沒三名監工和十一名長槍兵……
“沖上去、沖上去……”
礦工們争先恐後,輕功好的已經騰空而起,中途一扯礦纜借力,紛紛沖上井口。
下方的戰鬥其實結束得很快,從老殺人犯被踢向官兵、沖突開始,到礦工們殺光官兵和監工,前後隻有不到一分鍾,礦井上方的官兵剛湊到井口往下觀望,第一梯隊已騰空沖出。說好的先抛屍體,這時也完全沒用上。
“嗚……”
清晨的礦寨響起号角聲,其他官兵迅速拿起兵器集合。官員和一衆管事衣衫不整,匆匆從卧室跑出來,沖向那座特殊的礦井……并非所有礦工都是被逼,隻有這座礦井下的礦工是各種來曆的武林人士,出亂子也必定是這座礦井。
“殺啊……”
積蓄無數年的怨憤如火山爆發,先沖出的礦工把礦鋤用得出神入化,一鈎挂開長槍,順勢近身,殺得官兵丢盔棄甲。
礦井下,林楓抓着纜繩奮力往上爬。說好同進退共命運的兩位哥哥早已不見人影,身邊全是往上逃的礦工,輕功還算不錯的隻要一扯纜繩借力、又在井邊點幾點就能快速沖上去,但更多礦工仍然是靠爬纜繩。
“哎喲……”
最頂上的人被踩中頭部借力跳出,将其踩得手一滑往下掉。他一掉落,下方其他人也跟着倒黴。
林楓眼明手快,雙手用力迅速一個牽引,借機松開纜繩跳向旁邊,扯住一個正施展輕功往上飛的礦工的左腳。
“你媽炸雞腿……”
那礦工被扯後腿,勢盡掉落,氣得破口大罵。林楓得到借力,竄到邊沿一蹬井壁,又騰向中間的纜繩,剛好避過上方掉落的礦工。頓時,他成了纜繩上唯一沒滑下去的人。他手腳并用,蹭蹭蹭往上爬,很快到了井口,重見天日。
“啊哈哈哈哈……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這貨跳出井口,仰天大笑。笑畢,立即鑽入旁邊荒草叢中……
秦俊和白如玉緊跟着第一梯隊沖上礦井,見那些礦工殺紅了眼,立即遁向周圍的木寨建築,沖向馬廊。
“咦,大白和小紅還在,是一起被胡三娘子賣給這裏的官員了麽?”秦俊看到自己的兩匹馬兒,眼神一亮。
棗紅馬還不算太罕見,但那匹白馬卻是絕對極品,沒想到還能失而複得。
可惜了他們的銀子和長劍!
兩人的長劍雖不是極品寶劍,也是難得的上品,尤其白如玉的長劍乃是從流雲山莊帶來的好劍。秦俊這時尤爲慶幸他把銀子花得差不多了,不然真得吐血。
礦井那邊喊殺聲震天,支援的官兵和管事都已經趕到,正企圖控制局面。秦俊解了自己的兩匹寶馬,白如玉也挑選一匹比自己原來那匹更好的黑色戰馬,兩人翻身上馬立即逃向寨門,全程沒有一句交流。
剛跑到礦寨中部,“暨管事”和幾個監工仗劍攔截而來。
“啾……”
三把柳葉飛刀激射向白如玉的面門,白如玉大怒,爲毛每次都打我?他側過腦袋避開飛刀,施展輕功騰身而起,借助慣性,揮舞礦鋤殺向暨管事。
秦俊馭馬技術了得,一路上已和白馬配合得心意相通,隻見白馬突然揚起前蹄,把兩個不弱于三流高手的監工踢飛。
秦俊乘機騰空撲出,搶過一柄長劍擰身,人未落地,已揮灑出無數劍影,連斬三名監工。他一腳踢出,将一柄墜地的長劍踢向白如玉。
白如玉用礦鋤大戰“暨管事”,完全施展不出自身實力。這“暨管事”也是老牌的二流高手,這時完全占據上風,幾劍才出已壓得白如玉險象頻現。
長劍飛來,白如玉扔了礦鋤一把接住,便展開流雲劍法。劍影連綿、劍光似錦,如流雲湧動,壓向“暨管事”,頓時爲白如玉掰回劣勢。
但是,幾劍一過,白如玉手中長劍竟被對方寸寸削斷。此人手中長劍,赫然比他原來的上品好劍還出色,是真正的寶劍。
秦俊剛從幾個監工的屍體上摸出數百兩銀票,見狀再次扔出一柄長劍,自己也挺劍而上,和白如玉左右圍攻。他施展的無雙劍法遠比白如玉高明,漫天劍光刺目,避開對方寶劍削向其手腕,逼得對方一陣手忙腳亂,招不成式。
在兩人合擊下,又是數招過後,秦俊一劍劃過“暨管事”的喉嚨,順勢搶過寶劍。
白如玉沒搶到寶劍,心裏一陣郁悶,撲到敵人屍體上摸屍,動作沒有半點生疏,一兩個呼吸間就搜出一千多兩銀票和零散碎銀。至少錢财方面,損失已經補回了。
兩人重新跳上馬跑路,卻見林楓從旁邊一座木寨後鑽出,趁機跳上棗紅馬。
三人來到寨門口,看見那名官員手執長劍,和兩名管事正在大戰祈無間和另兩名二流高手。這三人都已換上趁手的刀劍,卻仍被打得步步後退。旁邊不遠,十幾名官兵包圍曲飛天和幾名礦工,正捅得不亦樂乎,看這幾人手忙腳亂的樣子,被捅死隻是時間問題。
遠處,同樣有官兵在圍殺其他礦工;寨門外的山路上隐約有礦工遠去的身影,後邊追着官兵。
可惜了,大好局面,如果這些礦工能團結一緻,殺光礦寨上下也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