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觸唯物局,用護符來換取三人可用的魔藥秘方,這本就是已經決定好的事情。
所以辛難才會在集會中暗示淩徹,相信他們同意的可能性很大。
而後果無非是暴露已經有人可以潛入神樹之下的秘密而已。
眼下,考慮到那白棺的出現,這反到是一種助力。
至少鲨魚和魚水這兩位四階中,有一位可以進入神樹範圍,他們很快就會注意到白棺,也許就能在關鍵時刻進入其中鎮壓。
辛難回到山洞,卻見到愛德又陷入了噩夢之中,此刻口中甚至吐出了實質的寒霧。
噩夢。
由呓語和幻覺造成的可怖侵擾,在二階到達極限靠近三階時就會出現,若不踏上三階,那麽整個人的靈性都會被沉沒進噩夢深海。
在辛難的眼中此刻的愛德身後的背景畫,就像是被一隻大手給擾亂了一樣,不斷在扭曲變形,如同彰顯噩夢的畫布,淩亂的拼湊出關于一個擁有雙翼怪物的形象來。
這家夥,本身就是資深二階探員,沒事還喜歡逛收容所,接觸那些詭秘之物。
加上羊城之戰的影響,以及長時間待在辛難身邊的劇烈情緒波動,他達到極限似乎要有預兆。
也許,他不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狀态在變差,隻是無法準确的判斷自己差到了怎樣的地步。
對超凡者來說,生活裏存在呓語,幻覺本就非常正常,有時甚至會感覺幻覺與現實颠倒。
他們本就是瘋子,他們眼中的世界本就混亂。
越是高階,就越是如此。
所以大家才會以理智值作爲參考。
所以才需要有隊友,同伴。
旁觀者……本身就是錨!
想到這裏,辛難心頭突然一動。
他其實一直還有一個疑惑,那就是灰霧之城,這雙眼睛的錨定,爲何會以注視的人群作爲表現。
再加上和神樹重疊時感覺到的,人群聚集之後,理智值就會提高的反應。
這些……似乎可以串聯起來……
猛的搖了搖頭。
辛難停下了思考。
他現在可不想再去觸碰什麽禁忌的超凡知識了。
上次作死飛升的經曆還曆曆在目。
辛難的靈性和理智可經不起再一次的摧殘。
他心頭泛起一絲疑慮,自己似乎過分敏感于那些不該觸碰的知識——這是神性燃血狀态的後遺症嗎?
這時,他感覺到愛德的情緒波動變得更加劇烈起來。
“狀态在快速惡化?這也許和他在噩夢中的際遇有關……”
辛難的行者能力,短時間内無法繼續動用,而他也不知道鲨魚他們需要多久來聯系唯物局。
照這個狀态發展下去,愛德很可能就要撐不住了。
“得想辦法穩定他的狀态。”
辛難皺起眉頭,感覺有些棘手。
宴雨雖然不能準确判斷愛德的狀态,但臉上還是出現了一縷擔憂,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建議道:
“我在收容所鍛煉的時候,曾經見到過,師傅會把自身受到的污染主動轉移到某些低階的封印物上,這好像是高階探員們,用來穩定自身的某種方式。”
這就類似于制作侵蝕子彈,通過主動輸出自身的情緒沉澱,或者說主動污染别的東西,來減少自身的壓力一樣。
這也是大部分封印物和畸變體會暴走的根本原因之一。
它們雖然沒有智慧,但依舊會存在這樣的本能,當到達極限後,瘋狂的尋找要素吞噬,或者大規模的向着可解除之物進行污染。
探員們主動清理污染殘留其實也是一樣的道理,隻不過那是通過情緒的對沖來湮滅掉絕大部分外在污染而已。
原理雖然不難猜測,但是秘書,呵,宴雨現在也是秘書了,總之,她的師傅曾用過的方式,肯定不是那麽簡單,也許還涉及某些儀軌的高級利用。
總之,先嘗試一下吧。
“宴雨,給我一些你的鮮血。”
這其實還是宴雨自己要求的,她不想隻是做一個沒有作用的被保護者,所以這段時間,設計儀軌之類的東西,都會主動要求獻血,默默用自己的方式,在爲這個團隊付出。
察覺到她的意志,辛難自然沒有理由拒絕。
拿到了鮮血之後,辛難開始嘗試搭建溝通的渠道。
在擁有雲山牌鋼筆後,辛難正在全面的打儀軌方面的基礎,這也導緻他進展緩慢,掌握的大部分都是一階儀軌,二階部分還沒有深入學習。
此刻能想到的,就是利用自己的深淵特性,去強行吸收愛德身上的污染!
這其實相當危險,因爲這意味着辛難同樣要敞開靈性,去擁抱愛德腦海裏的那些情緒沉澱,一個不剩,若是一不小心超過了自己的極限,那他肯定也會被重創。
但是他還有錨定,哪怕理智值遭到永久性的下降,至少還有保底。
“就讓我,看看你的噩夢吧。”
辛難懷揣着這樣一種預感,徹底貫通了兩人,以深淵特性,直接開始吞噬愛德身上的污染和情緒沉澱。
仿佛有一陣寒風吹過,辛難自身的呓語和幻象被勾動了。
一片寒風凜冽的世界,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漫天的飛雪在風暴中狂舞,籠罩着一片看不清模樣的山林。
一束車燈,在風雪中若隐若現,小心翼翼的移動,但終究因爲地面被冰凍而打滑起來,一頭卡在了路邊的排水溝裏。
嘎吱。
嘎吱。
雨刷無力的刮擦着什麽也刷不盡的風雪,似乎預示着車輛中兩人的命運。
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此刻嘴唇烏青,臉色卻充滿紅暈,似乎在發高燒。
通過那稚嫩但是熟悉的輪廓,辛難認出那是愛德。
“别害怕,小愛德,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那麽母親拿着電話,雖然看不到一格信号,但是臉上一直挂着一絲笑容。
哪怕強裝,她也在安撫自己的孩子。
“别開玩笑了。”
冰冷的聲音自愛德的嘴裏傳出,他迷蒙的睜開眼睛,用不含一絲感情的聲音道:
“我告訴過你,這樣的天氣我們開不下山的。”
“愛德,要相信。”
他用無法形容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親,用略帶詫異的聲音道:
“可是,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嗎?媽媽,我們将會一起死在這裏。”
他不懂,是真正意義上的無法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