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扔掉已經無法計時的手表,在這龜裂的山林裏,一群衣衫褴褛的普通人正在遊蕩,死氣沉沉的如同行屍走肉。
他們中的大多已經有一整天沒有喝水了。
路邊枯死的樹皮被幾個男人掰下,用力的嚼,不過勉強讓嘴裏又生出些許唾液,讓苦澀的味道塞滿口腔。
一個渾身髒兮兮,穿着白長襪的小女孩捂住上火潰瘍的嘴巴,委屈道:
“媽,我不想吃餅幹了!”
這一聲喊,頓時讓這個十幾人隊伍裏,已經有兩天沒吃飯的幾個男人用意義不明的眼神望了過來。
那女人連忙瞪眼道:“快吃!這是最後一袋,吃完也沒有了!”
小女孩又咬了一口,嘴巴卻疼的厲害,說什麽也不吃了。
“你個瓜娃子,快吃!”
這女人又催了一聲女孩急了,竟然把餅幹扔在了地上。
“我要回家,我要找爸爸,嗚嗚嗚!”
爸爸?
爸爸已經不在了.
女人眼神黯淡,心疼的歎了一口氣後,就要去撿那餅幹。
但是旁邊一個五十多歲的幹瘦男人已經先一步撿起,也不顧那上面被人咬過,三兩下就把餅幹吃掉。
“何律師,你敢!”
肚子帶着女兒的母親此刻是如此暴戾,眼見那男人把餅幹吃掉,竟然撿起石頭就追着他砸。
何律師跑了兩步,也不跑了,直接抱頭蹲下,挨了兩下後道:
“張女士,現在這太陽這麽辣,你打我消耗的能量比那片餅幹多多了,别打了!大不了我們下次發現食物我讓點給你!”
但女人沒有停下。
因爲她知道,但凡忍氣吞聲一次,接下來他們孤兒寡母就更沒有好日子過。
心中發狠,用力一下,直把何律師砸的頭破血流。
“哎喲!你這個婊子真的敢下狠手?!我要告你,告你!”
旁邊蹲在樹下嚼樹皮的一個男人不屑道:“搞尼瑪的笑,你還當自己是律師呢?我們幾個能活着走出這片山再說吧。”
“操!狗日的世道,老子甯願變成那什麽畸變體,也不想餓死!!”
這句話,讓周圍幾人都回想起了之前,他們原本有上千人一起逃難的,但在這兩天很快就隻剩下了百人,其他不是中暑死了,就是脫水死了。
然後一口氣爆發了一次大的畸變,足足十多人變成了怪物,幸存者大部分都直接暈倒,那樣暴曬在太陽下,即便不被畸變體弄死,也會很快曬死。
他們若不是運氣好離得遠,第一時間逃走了,恐怕也要遭難。
上千人啊!
就剩下這麽十幾個了,而這估計隻是地球停轉之後的第七天而已。
現在他們勉強找回到大路上,卻連自己在哪兒都不知道。
餓死、渴死和畸變,到底哪個更恐怖?
他們不知道。
這時,小女孩突然道:“媽,我聽到汽車的聲音!”
見女人往回走,何律師沒忍住這口氣,惡狠狠的吓唬道:“車子早就不能用了,你見鬼了吧!狗雜種!”
砰!
這次那女人是真的下了死手,把手裏的鵝卵石狠狠砸向了何律師,直接把他人都砸暈糊在了地上,好半天才回神。
“讓你龜兒子嘴賤!”
女人還想上去踢他兩腳,但是卻也聽到了什麽。
“好像真的是汽車聲?”
這些幸存者中,有人有些詫異的看向那女孩,這麽多人都沒聽到,她是怎麽聽到的?
這個念頭,讓那些警惕者,都遠離了小女孩一些。
但既然聽到了汽車聲,他們當然都坐不住了,此刻也顧不得什麽體力不體力的,都快速的在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然後,他們就看到在清理路上堵塞車輛的穿着軍裝的士兵。
在他們身後,大量刻畫有血色紋路的汽車,正在發出嗡嗡的聲響。
女人一下子哭了出來。
“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說着,這群人就圍了上去。
負責警戒的人頓時擡槍射擊,用子彈逼停了這群可能會沖散他們陣型,且不知道是否危險的普通人。
何律師捂着腦袋跑在最後面,見此當即停步道:“操,當兵的殺人啦!你們這樣是違法的,要上軍事法庭的知道嗎!”
“求求您,帶上我們吧,我們會餓死在這裏的!我還有女兒啊。”
他們此刻,必須抓住這根救命稻草,似乎也不信當兵的真的會開槍擊殺他們,于是有幾個餓慌了的,竟然又靠近了過去。
“兄弟,不要再往裏面走了,裏面現在可是一片絕地啊!”
車隊中部,排障班的一個士兵趕忙回來報告。
“連長,前面又出現難民了,目測大概有十幾人,其中有老人孩子。”
看起來隻有三十歲不到,異常年輕的連長道:“他們看起來怎麽樣?”
士兵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實情:“都沒什麽行禮,看起來很憔悴大概是餓得.”
“每人給一單位的口糧和水,然後讓他們離開!”
那士兵忍不住道:“可是我們的餘糧也不多了啊,我們的目的地可是雪區,這才走了不到一半啊!”
“給,都是老百姓,不能看着他們餓死,接下來每隊每人日常口糧減少五分之一!幹部減少四分之一,我減一半!”
“連長!那那些穿白大褂的呢?他們”
連長一口打斷道:“執行命令!”
“.是。”
有些感覺不平衡的士兵去物資處領了十幾個小口袋,然後按着人頭遞給了這些難民。
“一人一個,我們要往西邊去,你們沿着這條路繼續往東走一百五十公裏,就能看到一個臨時的難民營地。”
他們看了一眼自己分到的口袋,裏面隻有三塊壓縮餅幹和一瓶水。
當即他們就不幹了。
“你們不是人民子弟兵嗎,憑什麽抛下我們不管!”
“是啊,把我們送過去,你們再上路不行嗎?”
見此,排障隊的小隊中高聲安撫道:“各位,我們有任務,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可這點吃的哪裏夠我們走出一百多公裏去?你是要我們餓死嗎?”
“那就給我們一輛車,我們自己開回去!”
“好!我會開大車,給我們車!”
眼看這些人越來越激動,小隊中歎息一聲,臉色冷酷了起來,這一路上,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了。
碰碰!
兩聲槍響,震懾住了激動的難民,然後他獨自出列,一個過肩摔就把之前叫的最歡的一個大車師傅砸在地上,然後直接擒拿按緊,被烤的滾燙的路面,頓時燙的他呲牙咧嘴。
“讓開!”
難民們頓時不敢作聲,乖乖的讓開了來。
車隊這才緩緩經過他們的身邊。
但是因爲前面的公路上到處是抛錨的障礙車輛,車隊走的速度并不算快。
看了一眼烈日,又看了看車隊,那個母親腦海裏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道:
“這天氣,我們走不出去的,跟上他們,那領隊是個有良心的,不會看着我們餓死!”
晚上還有一更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