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鼓聲沉悶響亮,好似錘在了人的心頭,整片天地都随着鼓聲忽明忽暗,一道道淡藍色的波紋滌蕩而出。
猴子縱身飛到一半,眼見着就要從鎖鏈下逃走,被這鼓聲一震,腦袋裏面猛地一空,竟是停在了半空中。
嘩啦啦啦!
鎖鏈趁機向内一縮,直接将猴子五花大綁,鎖在了半空中。
“不好!”李安然面色一變,忙将手中東皇鍾朝着猴子丢了出去。
當!當!當!
東皇鍾光芒大作,鍾身上日月星辰顯現,地水火風流轉,鍾聲化作實質的波紋,将整片虛空都給定住。
轟、轟、轟、轟……
鍾聲鼓聲不斷碰撞在一起,爆發出一連串巨大的轟鳴,整個炎火之山都被震得搖搖晃晃起來,方圓萬裏山石碎片飛濺,火焰沖天而起。
東皇鍾乃是先天至寶,哪怕李安然隻是初步将神識烙印刻印其上,隻能發揮出它三四成的神通,威力同樣十分驚人。
多寶道人本來已經催動鎖鏈化作金光,捆住猴子朝他飛去,此時也是直接定在了半空之中,動彈不了分毫。
反倒是那鼓聲不知是何來曆,李安然的東皇鍾雖然已經将它死死壓制,但鼓聲依舊綿延不絕,就像壓不跨的彈簧,韌性十足。
咚、咚、咚、咚……
鼓聲由遠及近,愈來越響亮。
一片祥雲飄來,雲頭站着一皓首長須鶴發童顔的老道士,跨坐在一頭青牛身上,手中持着一把海碗大小的手鼓,正在輕輕拍動。
“玄都師兄。”多寶道人稽首施了一禮,有些赧然,說道:“竟勞師兄親自前來,實在不該。”
“師弟無需如此。”玄都大法師回了一禮,說道:“此二人具是世間大能,又有混沌鍾在手,師弟一時之間未能将他們拿下,也是正常。”
玄都大法師雖然是天地間第一個人族,看上去也是七八十歲的老叟模樣,但他的年紀在三清弟子中算是最小的,就連長耳定光仙都要比他大上許多。
隻不過因爲他是老子唯一的徒弟,又因跟腳資質卓絕,短短萬年時間,就從一個凡人突破到了準聖境界,這才有了師兄之稱。
【他就是玄都大法師?】
【難怪能擋得住東皇鍾!】
李安然瞥了玄都大法師一眼,但也沒有時間理會,身子一晃,飛到了猴子身邊。
“師兄,我幫你把鎖鏈解開。”
李安然将陰陽神光灌注在雙手上,抓起猴子身上的鎖鏈,用力一扯。
咔嚓嚓嚓!
陰陽神光沖刷之下,鎖鏈瞬間繃直,發出一陣陣清脆刺耳的聲響,但卻堅固無比,并沒有被扯斷。
【好結實啊!】
【又一個先天靈寶嗎?】
【這玄門是真的壕,有大腿抱就是爽啊!】
一個鴻鈞道祖讓玄門自誕生之初到末法時代都是一方霸主,無論經曆再多風風雨雨,底蘊都是深不見底。
“嗯?”李安然正待繼續發力,忽然注意到猴子神色有些不對,一張臉煞白如紙,眉頭微微皺起,牙關緊鎖,冷汗已将臉上的猴毛打濕。
“師兄,你怎麽啦?”李安然急忙問道。
“俺老孫沒事,你繼續。”猴子努力擠出一抹笑容,但聲音虛弱無比。
以猴子好強的性子,會表現出如此虛弱的模樣,他所承受的疼痛可想而知。
李安然停下了手,隻将東皇鍾罩在頭頂,鎮住時間、空間,将鼓聲隔絕在外,不讓多寶道人催動這鎖鏈,問道:“你哪裏不舒服?”見猴子還待敷衍了事,說道:“現在這種情況,你多拖一分鍾我們就多一分的危險,說不說實話,你自己想明白!”
猴子表情一滞,隻好實話實說:“這鎖鏈好像和俺老孫的心穿了個窟窿,鎖在了一起。你一用力,俺老孫心口就痛得厲害!”
“将心穿了個窟窿?”李安然腦袋裏面猛地閃過了一個猜測。
【這該不會是通天教主的穿心鎖吧?】
封神浩劫之中,厲害法寶無數,但并非是厲害的法寶就能大放異彩。
法寶再強也畢竟是死物,關鍵還要看誰用,用出來的效果如何。
穿心鎖便是被糟踐了的典型代表。
作爲通天教主的随身法寶之一,穿心鎖的威力可想而知。
通天教主将它借予餘元,敕命餘元用穿心鎖把懼留孫捉來見他。
不想,這餘元是個鐵憨憨,有法寶不用,騎着坐騎就沖上去和姜子牙厮殺,結果被懼留孫先下手爲強,暗中祭出捆仙繩将他捆住,又被陸壓用斬仙飛刀斬殺,以至于穿心鎖從頭到尾都坐了冷闆凳,連發威的機會都沒有。
相比之下,多寶道人就機智多了,見勢不妙,就直接把穿心鎖扔了出去,又在玄都大法師的配合下,将猴子擒了下來。
李安然打開天眼,朝着猴子體内望去,隻見他心頭果真被一道鎖鏈的虛影橫穿緊鎖。
在證道成聖之前,精、氣、神都是修煉之人的根本,哪怕是準聖也不例外。
準聖雖然被劃分成了一個單獨的修煉階段,但其本質上仍是“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大羅金仙。
而神之花的根本在靈台方寸,氣之花的根本在丹田識海,精之花的根本則就是人的心髒。
穿心鎖将猴子的心髒洞穿緊鎖,就是限制住了猴子的精之花,讓猴子一身力氣根本使不出來。
時間一長,猴子的肉身就會一點點衰竭,直至徹底崩潰,身死魂滅。
“這該怎麽辦?”李安然有些頭疼,猴子倒是出了個主意,“師弟,你将我殺了試試。我有一百零八般變化,就有一百零八條性命,死去一條也算不得什麽!”
猴子的齊天戰法糅合了猴子一身所學,早就已經突破了七十二變的限制,已經達到了天罡地煞合一,他也就有了一百零八條性命。
李安然并不看好猴子這個辦法。
要是穿心鎖真的這麽容易破掉,那它也就不配當通天教主的随身法寶了。
不過,他還是決定試上一試。
反正猴子這一百零八條性命并非是用一條就永久性少一條,丢掉一條性命隻是會讓猴子修爲稍損,再多花些時間修煉也就能恢複圓滿。
“師兄,你忍着點。”李安然右手一張,幻化出一把大刀,朝着猴子的腦袋就砍了過去。
嘭!
精之花被鎖,猴子肉身強度下降了一半都不止,李安然一刀下去,猴子的腦袋直接飛了出去,無頭屍體跌落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李安然也再次催動東皇鍾,将那穿心鎖死死定住,不讓它跟過去。
猴子腦袋在半空中晃了晃,脖子處光芒大作,瞬息間就又長出了一具身軀,鎖鏈也不見了。
“這方法竟然還真行!”李安然有些意外。
猴子搖了搖頭,指着自己心口,說道:“它還在。”
他身上的鎖鏈沒了,但心上的鎖鏈依舊在,這一番折騰,不過是讓他表面上好看了一點。
“這法寶倒真是巫族的克星。”猴子察覺到自己身體正在一點點衰弱,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巫族沒有元神,隻練肉身,是以他們不怕斷頭斷手,唯獨一顆心髒乃是根本源泉。
穿心鎖針對的就是心髒,又不受變化之術的影響,可以說是巫族的克星,說不定,連祖巫都能被它殺死。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關心這個!”李安然翻了個白眼,倒也是想到了一個破解穿心鎖的方法。
【東皇鍾可以禁锢時間鎮壓空間,我用東皇鍾将猴子和穿心鎖都定住,再用陰陽神光将它破壞掉,說不定能行。】
【不過,我若是将穿心鎖毀了,通天教主會不會直接惱羞成怒,親自動手啊?】
李安然有些擔心。
雖說通天教主的節操比元始天尊要強上不少,整個封神浩劫裏面始終端着聖人以及長輩的姿态,從沒有主動對闡教弟子動手,偶爾賜下法寶也會叮囑門人不要傷了闡教弟子。
就比如說他将穿心鎖借予餘元的時候,就叮囑餘元隻将懼留孫捉了,不可傷了懼留孫。
但這說到底也是通天教主對自家師侄,這對外人是什麽态度,那就不好說了。
【要不……直接溜了算了?】
【反正我也已經學到了十二都天神魔大陣。】
李安然心思百轉,他唯一有些舍不得的就是辛辛苦苦煉制的東皇鍾。
他費了這麽大功夫,才将東皇鍾初步祭煉成功,今天也才是第一次使用,就這麽走了實在是有些可惜。
不過,他對東皇鍾的氣息也已經銘記于心,回到西遊世界之後,說不定能從混沌之中把東皇鍾找回來。
那可就賺大了!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鶴鳴,一隻白鶴出現在了衆人面前,光華一閃,化作了一個道童。
“見過玄都師伯,多寶師叔!”白鶴童子朝着玄都大法師和多寶道人施了一禮,說道:“弟子奉三位掌教之命,請石昊、孫悟空前往昆侖山玉虛宮一會。師伯、師叔,亦可同去。”
“善。”玄都大法師和多寶道人回了一禮,退到了一邊。
白鶴童子從袖中取出一個符箓,捧在手心,隻見一道道霞光灑落,纏繞在猴子心頭的穿心鎖直接消散不見,這才說道:“白鶴奉三位掌教之命,請二位前往昆侖山玉虛宮一會。”
【聖人的手段果然厲害!】
白鶴童子看似是将穿心鎖收回,化解猴子之厄,實則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下馬威。
要知道,穿心鎖可是在東皇鍾的鎮壓之下,三清的這個舉動,無疑是在告訴李安然和猴子,東皇鍾在我玄門面前沒有任何用處,哪怕隻是一個金仙境界的童兒也能輕松破掉。
李安然和猴子對視了一眼。
從猴子眼裏,他看到了抑制不住期待興奮。
修爲到了準聖境界,下一步就是證道成聖了。
能見到三清聖人一面,無疑可以讓他們看到自己前路在何方,哪怕隻是模糊看見,意義也十分重大。
李安然猶豫了一下,終究是下定了決心,說道:“久聞三清聖人之名,還請仙童帶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