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夏凡執念散去,墜入血海的那一瞬,衆人十分默契的止戈,不是因爲史三金等人怕了,而是因爲這場仗本就是因爲他才打的,現在正主死了,他們一瞬間陷入了迷茫。
夏凡是導火索,是因爲他才引來蛞蝓王真身顯露,霧娆化作分身而來,最終王座隕落,夏凡本人被擄,魔宗不得已集結七境全部戰力前去營救,随後被異族衆人追殺。
魔宗身爲頂級宗門,牽一發而動全身,他們調走的空位,需要四海閣調動來補全,而異族也想吃掉魔宗的這群人。
但他們算漏了一點,開道之人的強悍以及左狂生這群頂級七境搏命時的果斷。
但凡能有一個破境,那就可以扭部分地區的戰局,可以說,若不是左狂生破境,魔宗這些人不會有一個活着回來,甚至就連血海平原的兩位八境都會有隕落的危險。
這一戰,對于七八兩境來說比起上一次劍王隕落那一次不成多讓,戰火已經蔓延至人域所有上三境。
而這一戰,七境隕落數位,破境的也有,尤其是魔宗一行人,就算沒有破境,其收獲也是不小,隕落的七境甚至比上一次還要多。
光是魔宗算上夏凡就隕落了六人,四海閣一人,咒谷一人,雲海書院叛逃身死一人,道清重傷,渡不過這一劫就是死。
其中不乏頂級七境,距離八境隻差臨門一腳的那種,人域這邊損失如此之大,那異族那邊更不用說,畢竟這一次的戰場主要就是七境。
血海之外,人域諸位七境怔怔的愣在原地,遠處的山峰之上,陸卿跌坐再在地,雙眼無神。
這場七境之戰,在這一刻默契的落下了帷幕。
而随着夏凡的執念跌入血海,被一分爲二的血河也緩緩愈合,依舊風平浪靜,仿佛一切都沒變,但又仿佛一切都變了。
“小凡,小凡,你别吓我啊!你在哪,快出來!”
正在這時,一道靈光從遠處東方奮力趕了過來,正是林素。
就在剛剛,她心神不甯,仿佛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雖然她沒瞧見夏凡那最後一道執念的消失,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應該是夏凡出事了。
所以她不顧一切的趕了過來,也幸衆人默契止戈,若不然,光是餘波就可能讓這位弱小的天象身死當場。
此時的她,眼中帶着慌亂,剛一過來就瞧見了衆人的人影盤踞在空中,但沸騰的血海威壓讓她根本不能靠近。
見此,史三金不由歎了口氣:“我去看看。”
說罷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正在此時,九天之上被人一劍劃開了一道口子,随即從裏面走出了一位身着紅衣的女子。
“拜見柳祖!”衆人見此,連忙行禮,同時心中又無比忐忑,人家的男人死了,這不會出大事吧!
而白玉見此,連忙掙脫雲瑾的攙扶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揪住了柳詩妃胸前的衣領怒聲道:“你怎麽現在才來啊,你剛才幹什麽去了!”
“你不是說公子不會死嗎?你說啊!”
“公子沒了,沒了,你知道嗎?你陪我公子啊!”
“你不是絕頂嗎?爲什麽剛才不出手,爲什麽啊!”
“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男人死,你還算什麽絕頂!”
白玉一邊嘶吼一邊痛哭,她在血海之内看的清楚,自家公子猛吸了她一口藥性本源,随即炸了肉身,身換命,意斬魂,燃燒了精血爆發了最強的一劍,與沈稷一同淹沒在了那劍光之中。
那種威勢,哪怕就是夏凡全盛時期也不一定能撐住,更何況是重傷之軀,最爲關鍵的是沒了她吊命,就那殘破的肉身根本就是有死無生。
要知道這裏可是絕地血海,那腐蝕生機的力量非同小可,現在又出現了暴動,她實在想不出自家公子要怎麽樣才能活下來。
而柳詩妃則是一動不動,任由白玉撕扯,她知道這是自己的問題。
作爲人域的絕頂,頂梁柱,站在人域千千萬萬人的立場她是合格的,甚至是聖人,但站在一個妻子的角度,她又是不合格的,甚至是失敗的。
她因夏凡的氣運而活,但卻在他面臨生死之際無法出手,雖說這麽多年來她一直在爲期提供庇護,但也同時享受着人家的氣運,哪怕付出再多也是應該的。
甚至若是單以價值來衡量,她付出的不過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這樣的機會若是給别人,那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若是反過來呢,若是夏凡有着絕頂的修爲,她面臨這危險,她敢确定,夏凡一定會不顧一切的選擇出手,管他後果是什麽。
這從他成道之勢就能看出一二,他的道就是還恩,還那位女子的天大恩情,哪怕身死于血海之上。
一位不足雙十的七境,何等天資,但他賭上自身修爲以及身價性命也要去爲一個已經身死的世俗女子報仇,這是何等的果決。
見此情形,魏洪與伏卉兩人連忙上前拉扯白玉。
“莫要對柳祖無禮!”
“胡鬧,柳祖自有柳祖的理由,她心中的難過又何曾比你少半分!”
夏凡身死,大家心情都不好過,尤其是柳詩妃,人家才是正妻,要說難受,誰能比過她。
“兩位不必替我開脫,此事是我自身的問題”柳詩妃輕聲道,随即看向面前的白玉柔聲道:“這次...辛苦你了,我去将他接回來,你帶着他回魔宗吧,他喜歡那裏。”
聽到這話,白玉漸漸地松開了手掌,最後轉爲低聲抽泣。
見此,柳詩妃一步跨出,無視血海威壓一劍破開了虛空,随即一步跨入血海之内。
很快,柳詩妃就順着殘餘的氣息來到了夏凡最後遺留之地。
說實話,她到現在心中充滿了忐忑,生怕見到了夏凡的屍骨,有的時候,不見屍骨才是好消息,至少那還有着一線生機。
說實話,本來按照她的想法,夏凡若是能斬殺沈稷,說不定可以刺激他的神識複蘇,那樣的話人就還能救,撐死能算得有驚無險。
但哪怕她是絕頂,也不可能做到算無遺策,她沒有算到有着白玉掠陣的情況下會打得如此艱難,更沒想到他們會徑直撞入血河這處絕地。
此時的她身後顯化着偌大的氣運祥雲,就在剛剛,天地之間突然湧出大量的氣運朝她彙聚,原本她身上就有着夏凡氣運的三成,但隻是瞬間,這氣運就生生翻了一倍之多。
這樣的情況隻有一種可能,夏凡身死,氣運歸于天地之間,而她是天顧之人,自然是氣運加身,至于其氣運,自然是分散到了其餘幾位女子身上。
此時她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氣運之子,天顧之人,每時每刻修爲都在精進,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按理來說,以她的實力,已經感受不到任何自家男人的氣息,那夏凡肯定就是死了,但你别忘了,她與夏凡的關系,正妻之位自然有着自己的特權。
她雖然感受不到任何夏凡還活着的迹象,但她卻能感受到兩人之間的氣運鏈接沒斷,哪怕極其微弱,如藕斷絲連一般,那也是沒斷。
正是抱着這一線希望,她才親自前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總要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
随即她探出手掌,按向血海。
轟!!!
血海之上巨浪翻湧,柳詩妃順勢沒入血海之中,朝着血海之地沉下去。
随着她的沒入,血海越發狂暴,無數血海之内獨有的怪物開始彙聚,形如魚,但卻骨刺外露,獠牙利齒,身上散發着濃郁的血氣,充滿的殘暴之意。
哪怕是面對九境威壓卻依舊不顧生死,正是血靈。
當初給夏凡尋來的三顆血珠就是從這些東西身上獲取的。
随着她越發深入,這樣的血靈也越來越多,周圍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哪怕是她這樣的絕頂此時也感受到了一股心悸。
周圍甚至出現了堪比八境的血靈朝她襲來,瞬間血海深處開始翻湧,整個血海都在劇震。
與此同時,血海之地,遍地白骨之間,一位老者手中扣着一顆泛着熒光頭骨,正輕輕的放在一具無頭骨架之上。
正是夏凡的屍骨,隻不過此時已經被人拼好,而夏凡頭骨的眉心正閃着一個泛着金光的【*】字。
“多謝佛陀護他神識,小老兒感激不盡,還請佛陀出手相助”銀發老者恭敬的行禮,遠處正是一位素衣和尚,頭後閃着偌大的佛光。
“先不急,等他這身氣運散得差不多了再說,我可不想沾上因果,就算要出手也要穩妥一點!”
“你先去準備吧,放心,有我在,他死不了。”素衣和尚擺了擺手說道。
此時在他眼中,夏凡周圍還凝着不少氣運,但卻正在快速溢散,要不了多久甚至就會降低到一個不被天道注視程度,那時候才是他出手的時候。
身爲佛陀,佛門的佛祖,人域的超脫,這人卻謹慎的令人發指。
當年夏凡哪怕在人域爲他上一株香這人都避之不及,更何況是出手相助,與這樣的人沾上關系,被天道所察覺,那怕是超脫也難受啊。
“是!”
老者沒有多說什麽,轉身邊朝着周圍的白骨屍堆走去。
滿地的累累白骨,大的小的,人的妖的,更多的則是異族的一應俱全,其中絕大部分的白骨都隻剩下了殘肢,隻有極少數還有這完整的骨架。
而每一具白骨之上都散發着濃郁的威壓,哪怕是八境在這個地方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老者的魂體穿過重重白骨森林,最終來到一尊保存完好的屍骨面前。
這尊屍骨不光骨架完整,就連肉身也還存在,看起來是一位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周身的屍骨宛若積成一座山峰,而若是從高處來看,這男子周圍簡直就是一處修羅場,幾乎瞧不見一位人域修士的屍骨,盡是異族。
周身被數道白骨洞穿,雙目怒視,一身戰意哪怕過了千年依舊不散,甚至肉身還散發着濃郁的生機,一身氣血威壓撼天。
巨人一脈頂級九境強者的屍體,哪怕身死,但肉身卻不腐,隻不過已經神魂俱滅。
那一身氣血之力,夏凡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這是被衆多異族王座結陣圍殺至死的,也是巨人一脈延續的唯一希望。
沒錯,他準備以自己之魂,爲夏凡這位巨人一脈的獨苗攝取屍身氣血。
夏凡那隻是野路子,巨人一脈的戰法,氣血的運用他都沒有學到,若不然豈會被區區幾個七境異族欺負成這般模樣。
巨人一脈退出曆史不是因爲他弱,恰恰相反,同階之中,殺人如屠狗,越境斬敵也是家常便飯,哪怕到了上三境那也是最爲強悍的一批人。
道法不侵,以自身就可搏身撼道。
正是因爲晉升的太過困難,且危險系數極大,又沒有靈修安全,修行速度快所以才被淘汰的。
巨人一脈在煉化血嬰之前,遠遠沒有靈修來的方便,尤其是在打基礎的時候,太過痛苦,因此就一點點的沒人了。
“蒼,咱們這一脈沒絕!”
“你這家夥兩腿一瞪啥也不管,殺得倒是痛快,真是羨慕死我了啊”
“娘的,老子終于也要解脫了!”
說罷,老者盤膝而坐,身上散發出一股獨特的波動,與那屍身上的産生了共振。
而另一邊,感受到封印之外的動靜,素衣和尚皺了皺眉,陡然間,周圍虛空中幻化出道道規則所化的鎖鏈,嘩啦啦的作響。
“真是莽撞,哎?又一個天顧之人,娘...阿彌陀佛,真是見鬼!”
想了想素衣和尚周身散出佛光,鎮壓封禁,遠離這些身具氣運之人。
柳詩妃此時已經落入血海之地,但她修爲不夠,無法瞧見那超脫的手段,但你她卻能感受到一股令她戰栗的氣息。
嗡~~陡然間,虛空震動,柳詩妃頓時僵住,仿佛被什麽盯上一般,但一下秒,一縷佛光散出,緊跟着就是一聲佛号。
瞬間,她好像明白了什麽,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正在這時,血海之上傳來六祖的聲音,柳詩妃不再猶豫,離開了血海之底,手中握着一柄鐵劍。
砰的一聲,柳詩妃的身形躍出血海,瞧見了一臉焦急的六祖。
“那小子...隻剩下這柄劍了嗎?”六祖看向流逝抱着的那柄鐵劍歎息道。
“沒事,六祖我們回去吧!”柳詩妃展顔一笑。
吓的老頭差點沒以爲自家姑娘瘋了,說罷徑直消失在了原地。
“哎,柳丫頭,你要想哭就哭吧!”
“我沒事”
“我覺得你還是哭出來好些!”
“滾!”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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