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蜘蛛人約翰在氣憤中，麻木地等待這次挑選活動的結束。
首先是聖痕精靈和蜘蛛人牧師的離開，他們還需要返回教區裏的修道院，與當地主教商讨出合格的名單，然後才會把那些小蜘蛛人帶到教區核心的修道院内學習，直到他們符合要求，再分派到各個鄉村的教堂當學徒。
接着這些幸運的蜘蛛人如果表現好，還可以升職爲輔祭、牧師助手、牧師，最後便是成爲一個教堂的負責人——【座牧師】。
約翰心心念念的就是成爲輔祭，然而現在好像不可能了。
接着，蜘蛛人村民帶着他們的孩子們，稀稀疏疏地離開這裏。
約翰沒有與木匠一道回去，他跑出村落，在樹林裏一路狂奔。
他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最應該成爲神職人員學徒的人，明明應該是最努力的自己，他回答出了牧師問出的每一個問題，他把所有經典全部背得曆曆在目，他的生活裏隻有精靈書。
他可以不在乎目前處境艱難，那是因爲約翰覺得自己的未來一定會光明。
約翰坐在一顆蘇鐵樹下哭泣。
他沒有注意到，蘇鐵樹枝上爬下來一條毒蛇，這條毒蛇蜿蜒向下，出現在約翰的身後。
“看起來你心中的神，讓你失望了啊。”
約翰哭着說：“我沒有被選上，不是因爲我不夠虔誠，隻是因爲他們都是騙子。他們賄賂了那些牧師。”
“還有我的弟弟，他現在一定可以被選上了，因爲父親塞了東西給牧師，那個蜘蛛人牧師接受了那東西。”
“一個什麽也不會的人，爲什麽反而可以走上神職晉升之路。”
“那我這麽苦背精靈書，豈不是什麽意義也沒有？”
毒蛇沉默了一會，他道：“看起來你的弟弟頂替了你的人生，奪走了本該屬于你的東西，他即将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約翰猛地擡起頭，盯着毒蛇。“不會的，我的神，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你說過你可以滿足我的任何願望，我想要讓那個家夥和我的人生互換。”
毒蛇滿意地擡起蛇頭。“不錯。我給你講述一個故事，這個村子裏的原村長的屋子裏有一口燒死了許多蜘蛛人小孩的爐子，那個爐子有一個秘密，當你把自己的一滴血滴入火爐之中，這個火爐就可以實現你的一個願望，無論是多麽惡毒又自私的願望。”
“你隻需要在午夜時分，把你的一滴血投入那個火爐，許下你的願望，你的願望就能夠成真。”
“但是你要記住，一旦你做下這種事情，你就背叛了你的神。”
“而這背叛，是永遠無法彌補的。”
約翰沉默了，隻是低頭看着蘇鐵樹裸露在土地外的樹根，陷入了沉默。
毒蛇繼續說：“而且那個火爐，每個人隻能使用一次，也就說，它隻能滿足你一個願望。”
“我再重複一遍，如果你對着那個火爐許下你那自私的願望，你就背叛了父神，如果你覺得這麽做也值得的話，那你就去做吧。”
……
到了很晚的時候，約翰回到家裏，他一進門，弟弟就沖出來質問約翰去了哪裏。
約翰本能地挑起眉頭，他想起了那條蛇告訴自己的話，心中滿是嫉妒和恨意。“什麽我去了哪裏？我爲什麽要向你報告，我去了哪裏？”
弟弟着急地說：“不是這樣的。爸爸病了。今天他一回家就倒在了地上，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就一直在咳血。”
“哥，我很害怕。”
“我們怎麽辦？”
約翰心中閃過痛快的情緒。
接着，他又回憶起來了自己和木匠父親生活在一起的記憶，雖然木匠父親對于弟弟更加偏愛，但也教給了自己許多技術活，說将來自己好有一口飯吃。
該死的，所以他對自己的打算，是要讓自己成爲一個木匠！
想到這，約翰心中更加不平。
他走進屋子，見到了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親，接着心事重重地跑出屋子，離開了村子，等他再次返回村子的時候，已是午夜時分。
約翰按照毒蛇的話語，找到了村子裏原村長的家。
他推開破舊的木門，看見了裏面遭到廢棄的鍋爐。
“就是這個嗎？”
“爲什麽我覺得這裏的擺設，我很熟悉？”
約翰給鍋爐添加了柴火，點燃了火焰，他拿刀割開自己的手指，準備把血滴入火焰。
隻要滴入血液，他就能許願了。
約翰伸出自己的手指，父親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樣，出現在他眼前。
同時，還有毒蛇告訴他的話。‘記住了，鍋爐隻能實現你一個願望。’
約翰的手指在顫抖。
他想要說，讓父親恢複過來，可一想到如果許願，讓他和他弟弟互換人生，那他就又能當上教堂學徒，想到這裏，約翰又在猶豫。
選擇哪一種？
“現在神是靠不住了。”約翰咬咬牙。“一切隻能夠依靠自己了。”
他劃破手指，看着血液滴入火焰，那火焰突然猛地竄了起來，變高數尺。
約翰一臉渴望地對火焰，癡迷地說：“請把我和我弟弟的人生互換，讓我弟弟變成世界上最窮的人，懲罰他不尊敬父神的行爲。我要成爲一名神職人員，因爲我背下了整本精靈書，這是我應得的。”
火焰猛然間變成綠色，并且在一瞬間炸開。
随着一聲爆炸聲，約翰被這沖擊力掀飛，整個人在空中轉了幾圈，然後再頭暈眼花地落在了地上。
他從地上爬起來，隻見鍋爐徹底遭到炸毀，而在綠色的火焰之中竟然漂浮着一本書。
小約翰頭上流着血，他迷茫地說：“我……我的願望實現了嗎？”
“那本書是什麽？”
“我……我的身體怎麽動不了了。”
一陣大笑聲出現在約翰的身旁，約翰扭頭看去，竟然是那條告訴自己鍋爐的秘密的毒蛇。
馬桶頭笑道：“你讓我哭笑不得。”
“我本以爲你可以許下讓你父親痊愈的願望，誰知道，你還是許下了互換人生的願望。”
“真是浪費我特地去毒倒你父親的美意。”
“不過，也謝謝你了。雖然你不是我要找的不該死的義人，但是你讓我至少獲得了一點力量。”
馬桶頭召喚了自己的【故事書】，綠色的火焰之中的書飛了過來，落在馬桶頭身前。
“每一個願望都有着自己的力量，善良的願望有着善良的力量，邪惡的願望有着邪惡的力量。而我身爲故事之神，剛才對你講述了你爲主角的故事，你的願望便成了我的力量。”
“從今天開始，你是一個沒有願望的人。”
【故事書】飛速翻動自己的頁數，每一頁都是空白的，但是有一頁卻是有了文字，這一頁的故事的名字正是叫做【約翰與鍋爐的故事】。
“雖然這種儀式隻有邪神才會在乎，但是我畢竟還未出生，這可以讓我在出生之前，能幹一些事情。”
毒蛇蜿蜒爬行到約翰的面前。
約翰絕望和震驚地說：“原來你是騙我的。”
“我沒有和我弟弟互換人生？”
“互換人生？”馬桶頭假裝愣了一下，譏諷他道。“我還以爲你的願望是成爲神職人員，原來不是啊。你弟弟我覺得他在未來會是一個優秀的木匠，可我真不知道你爲什麽會想要得到你弟弟的人生？”
“你現在想要當木匠了嗎？”
見約翰睜大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馬桶頭歎了口氣。
“孩子。”
“我隻是說，你弟弟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成爲木匠，那也是一個光明的未來啊。”
“我從未說過你弟弟會被選爲神職人員，隻是你自己一直這麽認爲罷了。”
“而且，據我的小道消息，你貌似入了今天負責考核的聖痕精靈的眼，所以，也許你明天就會收到成爲教堂學徒的通知。嘿嘿，雖然今天在考核之中，有一些愚蠢的蜘蛛人自作聰明，送了一些禮，可你覺得在那種場合送禮，會不會太過愚蠢。”
“孩子，你隻是自食惡果。”
約翰咬牙切齒，接着他竟然開始瘋狂地尖叫了起來，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爲什麽，你爲什麽要這麽對待我。”
“我的身體不能動了，我本來應該成爲一個神職人員的，現在我都不能動了，我怎麽成爲神職人員，我這麽虔誠的信仰父神，我這麽虔誠……我如此虔誠……我應該得到我想要的，你……”
毒蛇猛然變大，大到能頂破房屋，吓得約翰瑟瑟發抖，停止了瘋狂亂叫。
馬桶頭怒其不争。“我不欠你的，這個社會也不欠你的。”
“如果你剛才許下美好的願望，那麽一切都會不同。”
“你根本沒有信仰父神，你隻是有求父神，你認爲表示自己信仰父神就會得到回報，可其實這種心态本身不是在信仰父神。”
毒蛇對着吓傻了的約翰，惡狠狠道：“這個世界的所有生靈都有求父神，你居然認爲你是特殊的。”
“可笑至極。”
“約翰我不會殺你，你的身體在明早太陽升起的一刻就會痊愈，你的父親今天晚上睡了一覺起來也會恢複，一切都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你盡可以去當你的神職人員，因爲直到現在爲止，你除了在背地裏詛咒你的兄弟和你的父親以外，你還什麽實質的罪都沒有做過呢。”
馬桶頭收起故事書，準備走人。“你就帶着這種虛僞的痛苦，在人前僞裝成一個虔誠的信徒，就這麽一直活下去好了，這本身就是對你最大的懲罰。”
“但你要記住，你不配說你是虔誠的信徒。”
小約翰被吓傻了，呆呆地看着馬桶頭離開，從此他心裏缺了一個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