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成的通天塔下方,奧古斯都面對天空與洶湧澎湃的大海,他扭過頭來,俊美的容顔在王冠的襯托下略顯薄情和冰冷。
“你說,精靈寶鑽不隻是寶石,那它還能是什麽?”
“是……”戴安娜蹙起蛾眉,極爲難過,她的雙眼蒙上了一層星夢般的霧氣。“我不知道。但是我在它的身上看到了死亡和鮮血,久違的死亡降臨在精靈社會之中,鋪天蓋地的烏雲遮擋住了太陽,我們陷入永恒的黑暗,而精靈寶鑽在這副畫面裏展示着它特有的邪惡色彩。”
“我看到我們的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用魔法打中精靈寶鑽,可是寶鑽沒有任何變化。”
“或許是死亡的命運不可逆轉。”
“精靈們太過高傲,總以爲自己能永恒地活下去,可殊不知,我們也是生物,就算能活十萬年,我們也會被刀兵殺死。”
“精靈的時代會因爲精靈寶鑽而逝去。”
戴安娜哀傷地說:“我放下我的尊嚴求你了。”
“奧古斯都王,扔掉精靈寶鑽,停止建設通天塔吧。”
“求你了。”
奧古斯都厭惡地打開戴安娜抓着他的手,“不可能。”
“我覺得你是得了失心瘋。”
“所以,在這裏胡言亂語,我絕對不會放棄我的精靈寶鑽。”
“就算是天空塌陷,大地斷裂,也絕不可能阻止我崇敬父神的心意。”
“精靈的統治永遠不會過去,隻要有我太陽王在。”
“我的豐功偉業會随着這座通天塔而登臨登峰,我要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生物知道我的存在,即便是一百萬年後,通天塔也将昭示我的偉岸。”
戴安娜退後了一步,看着這位堕落到自己都不認識的精靈王,她忽然明白了什麽。
“我沒有想到,你會堕落在這種地步。”
極緻的冰寒侵襲了戴安娜的身體,接着,她的神術【通神預言】似乎被反過來利用了。
原本這個神術,是戴安娜可以用來聯系父神,感悟父神的一絲智慧,以看到未來。
可現在,因爲這個神術,戴安娜感受到了一個偉大的意志分裂出來了一絲進入了她的體内。
“父神!”
戴安娜忽然低下腦袋,秀發在風中飛舞,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她的雙眼呈現出金色的光芒。
“奧古斯都啊,你說精靈的時代永遠不會逝去?”
“你可知,隻有諸神才能永恒不朽,而凡間的一切,都會随着時間的洗刷逝去。”
奧古斯都根本沒看出戴安娜的不對勁。“你還真的是會危言聳聽。”
“我會危言聳聽?”
‘戴安娜’擡起頭,雙眼之中閃過一絲憤怒,已經一千年沒有哪個智慧生物膽敢用如此的态度,與自己說話。
“奧古斯都啊,凡是出生的,必死亡,凡是升起的,必落下。”
“凡物是不可能永恒的。”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父神可能根本不期望你建造通天塔和你那愚蠢的精靈寶鑽。”
‘戴安娜’凜冽的視線,刮痛了奧古斯都。
奧古斯都心煩意亂,他不知道爲什麽他會突然升起一股害怕的情緒。
“我不需要你管我。”
“知道了嗎,戴安娜。”
“我要建立前所未有的豐功偉績,我要把我前所未有的豐功偉績記錄下來,以獻給父神。”
‘戴安娜’歎了口氣。“你表面上看是極度崇敬你的父神,可現在的你,滿腦子其實隻想着慶祝自己的榮耀。奧古斯都,你已迷失。”
“事可一,不可二。”
“我不會再管你,既然這是你自己的要求。”
奧古斯都冷哼了聲。“戴安娜,我根本不需要你來管我。”
“管好你自己吧。”
下一刻,戴安娜仰頭,長長地呼吸一口空氣,她急促地喘着氣,然後一邊拍着胸膛,一邊用譴責的眼神看向奧古斯都。
你赢了,奧古斯都。
你是第一個惹怒父神的精靈。
你赢了。
你真的赢了。
你的堕落讓我們看到了王政是多麽可怕。
它既腐朽了你,也腐朽了精靈,腐朽了文明。
戴安娜轉身離開,不再搭理這個腐朽的王廷和腐朽的王。
兩百年前,奧古斯都還不曾因爲國王的榮譽而被腐化之時,他尚且能認出化身爲小精靈的父神。
哪怕父神有千千萬萬的面,而他從未見到過父神的那一面。
可現在失去了崇敬之心,已經堕落在驕傲的深淵而不可自拔的奧古斯都,已經無法認出,剛才是父神在與他對話。
他眼裏隻剩下了創世之靈宏偉的力量和神像上顯示的模樣,而忘了,父神可能是千千萬萬的事物。
他已經認不出來,什麽是父神了。
這意味着他失去了父神的眷顧,
他将遭受滅頂之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