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行走期間,連嘶鳴聲都帶着歡樂。
唯獨巴達禮的心情十分沉重,對這一次的出征總有不好的預感。
爲了配合多爾衮作戰,由他爲右路統帥,集合了科爾沁右翼三旗剩餘的全部兵馬一路南下,直撲婁甫集群的側翼。
可是走了這麽多天,傳來的情況卻依舊不夠明朗。
“我們已經派人去聯絡紮魯特部了,可是至今爲止還沒有回信。”
聽到斥候的回報,巴達禮心情越發煩躁。
“探子都撒出去了嗎?”
他的兒子巴雅思祜朗趕忙道:“三路探子每路都是百人隊,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其他的蒙古王公貴族全都照常吃喝,信心十足。
在這片他們世代生活的草原上,如果他們想要獲取什麽情報,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漢人跑到這裏來跟他們作戰,一定會得到永生難忘的教訓。
唯獨巴達禮仍舊愁眉不展。
他和這些鮮少離開蒙古草原的貴族們不一樣,國防軍的厲害他見識過。
最讓他擔心的就是,如今他們手頭的兵力實在是不夠看。
各旗的能戰之兵已經跟随阿濟格和多铎進入中原了,留下來看家的這些,戰鬥力始終差了一些。
即便集合了三旗之力也,不過才兩萬左右。
倘若不是騎兵的話,巴達禮都未必敢獨自進軍了。
巴達禮并不知道,前方有什麽在等待着他。
紮魯特的營地中,如今已經化爲了灰燼。
數不清的蒙古人屍體被一一丢棄燃燒的篝火當中,焚燒之後融入天地。
還活着的蒙古人早已喪失了精氣神,被國防軍士兵押送着,慢吞吞的往東方而去。
“尊敬的将軍,我願率領紮魯特部投降,并且願爲大軍前驅,幫助你們對付科爾沁人。”
紮魯特部多羅貝勒桑嘉布恐懼的跪在潘正陽的面前,搖尾乞憐。
雖然聽說了國防軍和清蒙聯軍将在不遠處的西拉木倫河開戰,但是桑嘉布原本并不擔心。
雖然他們的駐地距離戰場很近,但身爲馬背上的民族,桑嘉布自信随時都可以跑掉。
結果當騎三師鋪天蓋地圍攻而來時,他才明白什麽叫做絕望。
這些漢人騎兵展現出了他完全想象不到的戰鬥力,僅僅半個時辰,就讓紮魯特部完全崩潰。
潘正陽縱馬來到桑嘉布面前,居高臨下,根本就不下馬。
“你現在才請求投降,未免太晚了一些。好好做你的俘虜吧。”
聽到潘正陽居然不接受自己的投降,桑嘉布一時想不明白,又恐懼不已。
他完全不知道将來的日子中,等待自己的是什麽。
快馬奔馳過來,偵察兵熱汗蒸騰,渾身浴血。
“報告師長,我們發現了科爾沁的斥候。”
聽到和科爾沁接觸上,潘正陽精神一振,連忙問道:“在哪裏?”
偵察兵也不下馬,立刻打開地圖,指給他看。
騎三師的軍官們紛紛圍攏上來,立刻得出了結論。
“明日中午,科爾沁騎兵應該能夠趕到黃花山。”
軍政崔明安點出了關鍵。
黃花山在他們目前所在的紮魯特旗東北方向一百五十裏處,薩音套布河從此流經,可以爲大軍提供水源。
潘正陽向偵察兵問道:“科爾沁的斥候發現我們了嗎?”
偵察兵十分驕傲的道:“我們已經将戰場全部屏蔽,科爾沁的三路斥候全都被我們趕回去了。”
潘正陽哈哈大笑,擡起拳頭錘了偵察兵一下。
“幹得漂亮,回頭給你們請功。”
參謀長完顔政博立刻有了主意。
“既然科爾沁沒有發現咱們主力的動向,咱們就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就在黃花山,幹掉他。”
“當然要幹掉他。咱們騎三師近五萬人馬,要是還打不過他區區一個科爾沁右翼,豈不是丢人?”
身爲軍人,哪有不想進攻立業的?
騎三師成立較晚,沒法跟那些老大哥部隊相比,對于戰功更加渴望。
現在好不容易獨擋一面了,不打出成績來,衆位軍官可接受不了。
蒙古各部跟随清軍入關帶來的惡果,在此時全都顯現出來了。
因爲精銳被調集的太多,導緻蒙古各部力量被大幅度削弱。
這就讓他們沒有辦法完成對草原的徹底掌控。
科爾沁右翼能夠派出來的斥候數量少不說,戰鬥力也頗有不足,于是在跟騎三師偵察兵的較量中全面處于下風。
斥候占不到上風,就無法對戰場做到有效監控,也就無法發現敵人的動向。
這樣一來,雖然是在自家的地盤上,但是科爾沁右翼卻跟瞎子一般。
而騎三師卻對科爾沁右翼的行動了如指掌。
當下騎三師的将領們立刻拟定了作戰計劃,連夜奔向黃花山。
科爾沁右翼這邊,斥候連連遇挫的消息傳來,讓各位蒙古王公的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漢人的騎兵何時這麽厲害了?”
“真是想不到,成吉思汗的子孫居然堕落到了這般地步。”
面對着衆位王公的口誅筆伐,巴達禮心氣十分不順。
“好了,都不要吵了。還是商量一下,究竟還要不要進軍?”
此時的他,對于滿清的憤怒更加壓制不住。
遙想當初,科爾沁蒙古團結在一起,力量何其強大。
都是黃台吉生怕科爾沁坐大,硬生生的将其分成了左右兩翼六旗,各自設置紮克薩管理。
結果導緻六旗并列,地位相當。現如今遇到麻煩,他卻沒有辦法壓制其他人,隻能好言好語商量。
右翼前旗的拜斯噶勒其實也有點怕了,但是更有顧慮。
“睿親王已經下了嚴令,讓咱們在十天之内必須趕到戰場。倘若延誤,誰能擔起責任?”
右翼後旗的喇嘛什希如今身體狀況非常不好,幾乎是拖着病體在行軍。一邊說話,一邊劇烈咳嗽。
“族中的青壯都已經入關了,剩下這些老弱病殘就算趕了過去,又能幹些什麽?”
一時之間,衆位王公貴族抱怨之聲四起。
看到軍心混亂,巴達禮愈發感覺前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