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龍是一個十分可怕的對手,如果不趁機将他徹底消滅,也許我們将來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普特曼斯對于左華蹉跎不前的勸降行爲十分不滿。
他最想做的,就是砍下鄭芝龍的腦袋,徹底完成複仇。
但很顯然,左華并不能如他所願。
“你應該知道,我們夏國遲早要完成中華大地上的統一。而在這個過程中, 我們将會面對各種各樣的對手、各種各樣的難題,這些都需要我們付出極大的心血去解決。如果善待鄭芝龍,或許可以爲我們的将來減少很多的麻煩。普特曼斯将軍,希望你能夠諒解。”
左華開誠布公的話,反而令普特曼斯有些不好意思了。
荷蘭東印度公司在濟南派遣了大使,因此對中國的了解十分詳細。
左華的考量無疑是全面而慎重的, 遠遠不是他的個人私仇所能相比。
“對不起, 是我過于偏執了。”
普特曼斯很好的收起了個人的情緒。
“左将軍,你認爲鄭芝龍會投降嗎?”
左華并非真的是婦人之仁。
“無論如何,我們已經仁至義盡。即便最後鄭芝龍選擇頑抗到底,所有的結果也都是他自己造成的,誰也說不出什麽來。”
普特曼斯了解了夏軍的意圖,也放下了急躁,安心的開始等待起來。
第二天早上,一艘船從巴達維亞趕到了金門島。
讓左華和普特曼斯想不到的是,安東尼·範·迪門居然和呂光宅聯袂而來。
“左将軍,鄭氏的威脅即将鏟除,這條航道将會迎來它的全盛時期。接下來該如何運作,我們荷蘭東印度公司需要得到夏國的想法。”
一股強大的勢力即将被消滅,出現的空白必然會被很快填補。
而空白處隐藏的巨大利益究竟該如何分配,才是戰争最主要的目的。
安東尼·範·迪門是一個十分合格的政客,他需要爲荷蘭的利益考慮。
但是他的意圖, 左華卻沒有給出明确的答複。
“我隻是一名軍人,我隻會按照夏國中樞的命令去做。至于其他方面,我建議迪門先生前往濟南,相信我們殿下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左華并不打算摻和到政務當中,而且他也沒有得到中樞的授權。
既然不了解中樞的打算, 他怎敢貿然出手?
萬一損害了夏國的利益,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他的回答讓安東尼·範·迪門挑不出任何錯來。
即便是在荷蘭,也理應如此。
眼見這邊的戰事或許很快就将結束,他不敢耽擱,也顧不得疲憊,又星夜兼程趕往濟南。
安海鎮。
夜晚很快過去,但鄭芝龍一夜未眠。
身爲一名領袖,肩負着太多人的生死安危,在關鍵的時候足以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他明白,自己的選擇會有許多種結果。
“夏國的條件不得不說足夠寬容,但你我兄弟奔波多年,就此一敗塗地,實在是不甘心啊!”
沒有了外人,鄭芝龍終于對兄弟們交了底。
他不是不肯投降,隻是怕投降之後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現有的家底兒根本就保不住。
“我觀夏國之作爲,倒是頗有章法。那左華既然明文提出條件, 按理說當不會出爾反爾。”
海盜之間誘降之後趕盡殺絕的事, 在所多有。畢竟都是一群強盜,哪有信義可言?
但夏國身爲一個國家,左華還拿出了書面的勸降條件,如果再痛下殺手,那就失信于天下了。
“夏軍之所言,我倒不擔心他們耍詐。隻是你們呢,将來的前程怎麽辦?”
鄭芝龍更加點明了一些。
其實他也相信夏國不會把事情做絕,鄭氏集團的其他人應該能夠得到一個妥善的結果。
唯獨他們兄弟幾個,恐怕從此以後要被囚禁到死,暗無天日了。
畢竟放眼天下,恐怕沒有人敢讓他們兄弟幾個脫離控制。
萬一将來東山再起,豈不是後患無窮?
鄭鴻逵反而倒是多想了一些。
“那左夢庚對福松是真心實意,或許夏軍的勸降并無其他的說法。”
聽到他提及鄭成功,鄭芝龍也有些恍然。
之前夏國情報部的人冒險救了鄭成功,反而沒有提出任何條件,按理說并不符合常情。
現在看來,恐怕左夢庚真的将鄭成功當成了自己的子侄看待。
如果有這層關系在,夏國理應不會對他們兄弟趕盡殺絕。
鄭芝龍打定了主意。
“老三,老四,你們即刻啓程,趕回金門島。一定要向左華問清楚,如何安排咱們兄弟。隻要不是太過分……”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鄭芝豹和鄭芝鳳已經明白。
鄭芝龍在形勢的壓迫下,已經有了投降的想法。
他不求太多,隻求保命。
兩人終于得了準信,内心振奮,當即便出發了。
金門島這邊,左華迎來了福建的商人代表。
“在下陳鼎,幸得各路同行信任,促成此行。左将軍,八閩商人雖然從前附翼鄭氏,卻爲形勢使然,别無他法。從今以後,定不敢和天軍相抗,還請明悉。”
福建的商人們背叛了鄭氏,這讓左華大爲高興。
“一直以來,夏國的商界與各位多有往來,互信互利、紅紅火火。各位的誠意和能量,在下深知。既然各位能夠棄暗投明,則普天同慶。敬請放心,我夏軍軍紀森嚴,從不敢無故擾民,更不敢牽連無辜。日後各大海域在我夏軍保護之下,各位隻管安心做生意便是。”
夏軍的和藹态度,讓福建商人們振奮不已。
陳鼎忙忘問道:“不知日後夏國主持海疆,稅費幾何?”
鄭氏把持航道的時候,每艘船一年兩千兩的過路費,大家都想知道夏國會要多少。
這個方面,左華還是敢給保證的。
“稅收乃是國家财政的基礎,這一點我夏國概不例外。至于該如何收取,自有政府方面告知。過路費嘛,我夏國隻求商業繁榮、貨運通暢,并不想設置障礙。”
聽說夏國把持要道,竟然不收過路費,福建商人們大爲震驚。
可同時他們也感受到了,一個對商業貿易支持的國家是多麽的有必要。
當下陳鼎和衆位福建商人紛紛向左華表達了忠心。
“從今以後,我等雖然身處大明,然夏國但有吩咐,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