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短短不到一個時辰内,五千騎兵全都灰飛煙滅、蕩然無存。
他們對面的夏軍,除了消耗海量的彈藥之外,并沒有任何人出現傷亡。
濃烈的硝煙味兒、惡臭的血腥味飄蕩在戰場上,久久不散,讓還活着的人仿佛經曆了一場噩夢。
山田有榮不停的吞咽着口水,愣愣的看着遍地死屍的前方,陡然感到雙腿之間十分溫熱。
身爲薩摩藩的得力幹将,他居然被一場戰鬥吓尿了。
可是他卻渾然不覺自己有多丢人。
因爲跟他一樣,其他的東瀛人也都被吓破了膽。
要說最不堪的,就是剩餘的幕府軍隊。
他們眼睜睜的看着潮水一般的騎兵部隊被輕而易舉的全部殲滅,此時此刻早已失去了勇氣。
松平信綱抓着刀柄的手不停的顫抖,努力想要拔出刀來,繼續下令戰鬥,可是卻怎麽也做不到。
想要開口說話,但是脖子上的肌肉砰砰亂跳,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明明剩餘的幕府軍隊還有數萬人之多,但現在全都變成了行屍走肉。
連最勇武的騎兵都沒能奈何夏軍,他們這些步兵沖上去,隻有被屠殺的份兒。
哪怕夏軍占據的地方,是他們脫困的唯一通道,他們也不敢再多看一眼。
幕府軍隊撤退了。
重新退到了山嶺當中。
哪怕裏面貧瘠荒涼,得不到任何的補給。可他們甯可餓死在裏面,也不想面對夏軍了。
“師長,要進攻嗎?”
溫有道覺着不過瘾,跑過來請示。
“攻什麽攻?咱們就這點人,一旦殺出去,誰來守衛這裏?”
唐文煥否決了乘勝追擊的建議,隻是讓陸戰一團死死守住愛野,就是不給幕府軍隊逃跑的希望。
“傳令給陸戰二團和島原義軍,讓他們不時進山騷擾,但是不可以戀戰。我倒要看看,幕府軍隊能夠撐到什麽時候?”
對于戰局,唐文煥一點都不着急。
有海軍幫忙隔斷九州和東瀛本土之間的聯系,松平信綱所部就是一支孤軍。而且得不到任何的補給,滅亡是注定的。
至于九州島上的其他大名,早已和夏國暗通款曲,巴不得德川幕府遭遇重創呢。
松江府。
情報部松江司的負責人火急火燎的跑來,向左榮和左華傳遞了重要的情報。
“我們的人跑死了三匹馬,日夜不停從福建送回來的。六月初三,鄭芝龍率領所有的戰船離開了老巢,目前不知去向。”
鄭氏出動的消息,驚動了所有人。
陳芷對軍事不在行,隻能求助兩位大将。
“鄭氏的目标是我們嗎?”
左華信心十足。
“也隻能是我們了。”
他看向參謀們。
“路程。”
作戰參謀們早已聚在一起,開始了緊張的計算。
“報告司令,按照距離、洋流、船速等諸多條件計算,鄭氏船隊如今所處的位置應該在這裏。”
作戰參謀的手指在了一處。
大家看的分明,正是舟山群島。
左華一下子就推斷出來很多東西。
“那麽也就是說,最遲後天淩晨,鄭氏就能出現在外高橋?”
作戰參謀附和道:“如果按照充裕的時間來計算,應該是後天傍晚。”
左華臉色冷峻。
“殿下怎麽教你們的?料敵從寬,料己從嚴,怎麽可以抱有僥幸心理?”
一衆參謀被教訓的面紅耳赤,趕忙記在心裏。
海上的事,左榮幫不上什麽忙。
“我們該如何應對?”
左華自從來到松江府之後,就一直在琢磨着該如何對付鄭芝龍,所以早有定策。
“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讓鄭芝龍侵擾陸上。該如何進行防守,就拜托大哥了。”
左榮有些煩惱。
“松江府海岸線漫長,實在難以預料鄭芝龍會從何處發動攻擊呀。”
左華卻胸有成竹。
“隻需要守好幾個重要之地,其餘的都無關緊要,難道他鄭芝龍還敢登陸嗎?”
關于這一點,在場的人全都意見一緻。
鄭氏的長處是在海上。
至于陸戰,水平還不如農民軍呢。
所以鄭芝龍絕對不敢踏上陸地,要是被夏軍給圍住了,隻有死路一條。
“外高橋,金山衛,青村中前所,南彙中後所,無外乎這幾個地方。隻要做好準備,鄭芝龍絕對占不到便宜。”
有了方向,左榮便不慌了。
“陸上的事就交給我了,海上的仗你打算怎麽打?”
左華的眼神眯了起來,好像狼一樣危險。
自從夏國加強海貿之後,外高橋這塊原本荒蕪之地,如今已經無比繁榮。天下各地的商人在此彙聚,也帶動了民生發展。
吃喝玩樂各項設施在此遍地開花,竟隐隐有超越松江府城的趨勢。
盛泰樓的老闆就很滿足如今的生活,對店裏的小二吩咐道:“去告訴蔡老闆,今兒個店裏貨物充足,就不要再送來了。免得賣不完,反而浪費。”
店小二應了,當即出門。過了半個時辰,回來禀告。
“蔡老闆說他知道了,倘若什麽時候缺貨了,需得立刻告知,免得耽擱了生意。”
老闆點點頭,一邊抽着煙袋鍋,目光不着痕迹的掃過了港口。
那裏面四艘夏國海軍的新式戰艦和二十多艘老式戰艦俱在,将港口擠得滿滿當當。
一夜平靜,第二天盛泰樓照常開門營業。
老闆打着哈欠起床,慢條斯理的洗漱。
不過當漱口水剛剛含進嘴裏的時候,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以至于漱口水吞進肚中,都讓他沒有感覺。
“快!快去告訴蔡老闆,店裏的貨都用光了,必須馬上補齊。”
店小二撒開腿就跑了出去。
誰知這一次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他就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爲何這般快?可告知蔡老闆了?”
店小二兩手一攤。
“軍隊把港口給封了,不許進、不許出,今兒個的生意沒法做了。”
老闆哐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失魂落魄的樣子仿佛即将家破人亡了一般。
左華率領着東海艦隊所有的戰船,于昨天夜裏離開了港口,此時已經飄蕩在了外海。
“咱們知曉在福建那邊安插間諜,鄭芝龍又怎會不在咱們的眼巴前埋下探子?所以這一次咱們就給他來一個蔣幹盜書,将計就計。”
左華看着波瀾起伏的大海,露出了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