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就在一年多前,東瀛剛剛慘敗于夏國之手。
夏國的強大,讓東瀛人刻骨銘心。
接下來的命運如何,每一個東瀛人都充滿了擔心。
德川家光反而比較冷靜。
身爲一名枭雄,事已至此,除了妥善應對,他也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哪怕酒井忠勝回來時,帶了很不好的消息。
那些西部大名,沒有一個人遵從幕府的命令、前來江戶上洛觐見,而是紛紛尋找托詞,作壁上觀。
很顯然,這些都是首鼠兩端之輩。
既希望夏國能夠重創幕府,讓他們擺脫束縛,東山再起;又不希望跟着幕府殃及池魚,遭到夏國的打擊。
“他們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背棄了國家和民族。待應付了夏國的進攻,等待他們的必将是最嚴厲的懲罰。”
當着幕府上下的面,德川家光給那些大名判了死刑。
這個做法讓許多人非常滿意,已經開始謀劃怎麽從中撈取好處。
那些西部大名一旦被消滅,空餘出來的富庶土地究竟該如何分配,必然讓大家分外眼紅。
“傳令下去,召集兵馬。武器、糧草必須妥善籌措,嚴令各地守好關卡,絕不能給夏國可乘之機。”
即便西部大名袖手旁觀,德川家光依舊信心十足。
因爲除了外樣大名,還有親藩大名和譜代大名牢牢地站在幕府這一邊。
光是這些大名,就能派遣出足夠的兵馬助戰。
德川家光唯一憂慮的,就是東瀛的海上力量嚴重不足,難以限制夏國海軍的遊動。
東瀛身爲島國,處處都是破綻,就怕被夏國海軍找到機會。
一點破,滿盤皆輸。
“将軍,是否讓總大将撤回來?”
土井利勝是一位十分盡職盡責的軍師,他想到了德川家光忽略的地方。
松平信綱被幕府派遣,前往九州島剿滅島原起義。
而在松平信綱的身邊,全都是西部大名的軍隊。
既然這些西部大名立場不穩,很可能會讓松平信綱遭遇不測。
這種時候讓松平信綱撤退回來,才是萬全之策。
德川家光恍然,忙道:“那便傳令過去。”
很好的彌補了疏漏,土井利勝趁機增強自己的聲音。
“夏國與東瀛遠隔重洋,即便他們在朝鮮擁有駐軍,但是要想跨海來攻,依舊紛繁複雜。不出所料,起碼需要三個月的準備日期。如此幕府可以從容籌措,加緊戰備,更增勝算。”
他的預判,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
畢竟就在幾十年前,豐臣秀吉剛剛完成對朝鮮的侵略。
戰前的所有準備情況,在場的人都十分熟悉。
以此判斷,夏軍的進攻必然也是如此。
隻可惜德川幕府對于夏軍的作戰方式完全不了解,注定要吃一個大虧了。
“陛下,福建巡撫傳來急報,鄭氏已決意同夏賊開戰。如今傾巢而動,勝負之數近在眼前。鄭氏懇請朝廷相機而動,互爲策應,一舉而滅夏賊。”
内閣首輔張至發有點慌亂,面對大事膽戰心驚。
上頭的這位人皇可不好伺候,這十一年來不知道換了多少閣臣。
張至發自忖才幹有限,在這個位置上恐怕難以長久駐足。隻想着混混日子,千萬不要出現什麽差錯。
因此楊嗣昌一個後起之秀主導朝堂、風光無量,他也不在意。
但是現在他不得不站出來,向崇祯禀告福建鄭氏的舉動。
“哦,鄭氏果然動手了嗎?”
聽到鄭氏要跟夏國開戰,崇祯既驚又喜。
當初冊封鄭芝龍爲靖南侯,本就存着驅虎吞狼的心思。現在終于到了這一天,崇祯不由的摩拳擦掌。
“陛下,倘若情況屬實,真乃千載難逢之機。朝廷這邊理應趁此良機,由陸路進發,一舉而滅夏賊。澄清宇内,使南北暢通無阻。”
楊嗣昌跳了出來,趕緊提出了建議。
而他的想法,正好說到了崇祯的心頭。
“本該如此。”
可崇祯随即想到了什麽。
“奈何朝廷大軍遠在西北和湖廣,忙于剿除流寇,難以分身啊!”
天賜良機面前卻無兵可用,這讓崇祯十分惋惜。
楊嗣昌既然提出了建議,怎能沒有後續?
“陛下明察,流寇賊首李自成現已銷聲匿迹,不成氣候。滅亡之時,指日可待。湖廣之張獻忠亦畏懼王師天威,早有投效之心。何如就此招撫,命其軍前效力,以增聲勢。如此一來,數十萬大軍趁勢東進,與鄭氏水陸夾擊,平滅夏賊易如反掌。”
楊嗣昌和原來的曆史不一樣了。
原本的曆史中,對于招撫張獻忠一事,他是持強烈反對态度的。
他覺得這些流寇降而複叛,數次不止,早已沒有悔改之心。不如徹底消滅,免生後患。
結果熊文燦和太監劉文斌說動了崇祯,繞過了他,才将張獻忠招撫。
果不其然,不久之後張獻忠再次反叛,配合重新出山的李自成一發不可收拾,徹底滅亡了大明朝。
但是現在,相比起張獻忠,對大明威脅更大的夏國有機會消滅,楊嗣昌立刻改變了看法。
崇祯對他的策略大爲贊賞,立刻下旨讓前線的官員照辦。
結果令人意外的是,這一次反而輪到前線的官員們反對招安了。
三邊總督洪承疇、宣大總督盧象升、陝西巡撫孫傳庭言辭最爲激烈,都很擔心招撫之下,後患無窮。
就連五省總理熊文燦都言辭閃爍,覺得招撫一事宜緩而不宜急。
崇祯和楊嗣昌看到下面的人反對如此激烈,不得不将朝廷的計劃一一告知。
這不說還好,一說之下,洪承疇等人反對的意見更大。
洪承疇言之鑿鑿,認爲絕對不可同夏國開戰,否則的話有敗無勝。
盧象升更是在奏章裏極言,夏軍之強大遠非官軍可比。一戰之下,說不定大明江山不保。
“陛下,洪兵憲、盧兵憲等人曆來同夏賊勾連不清,更多得夏賊幫助才屢立殊勳。怕隻怕,人心不古,反生禍患。”
楊嗣昌剛愎自用,矜持自得,見自己的謀劃遭到反對,立刻對洪承疇、盧象升等人懷恨在心,開始在崇祯的面前搬弄起了是非。
崇祯這個人别的不行,一說起權謀,立刻就被搔到了癢處。
“朕意已決,立刻下旨,讓各路大軍速速東行。誰敢耽擱,嚴刑處置。”
崇祯在楊嗣昌的鼓動下,将所有的反對意見都抛之腦後。
此時的他,滿腦袋都是消滅夏國、完成一統、大明中興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