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消費品國家向工業品國家提高關稅的時候,該如何進行反擊?
絕對不要在關稅方面進行糾纏。
後世的曆史經驗告訴了左夢庚,有一個辦法最好不過。
“漲價。”
“王老哥,先前玻璃每噸不過十二兩銀子,現在卻要十八兩,實在是太貴了。”
“呵呵,老兄多多擔待。現如今航運漲價, 原材料也漲價,玻璃廠那邊工人還不停鬧事、要求漲工資,我們也沒辦法呀!”
福建的商人滿臉灰敗,神情十分糾結。
“掌櫃,實在不成,這買賣咱不做了。”
手下夥計的建議,讓商人火冒三丈。
“你懂個屁?這批玻璃可是葉家要的,字據都簽好了。要是耽擱了,今後還怎麽做生意?”
“那……那這價錢也太貴了。”
福建商人頭疼無比, 一邊揉着額頭,一邊也發了很。
“這一批給葉家的玻璃還是原價,其餘的……提價三成。”
夥計張大了嘴巴。
“漲價這麽多,還能賣出去嗎?”
福建商人神情十分得意。
“現如今家家戶戶誰離得開玻璃?不買,連閨女都嫁不出去。”
随着夏國玻璃工業化的進展,玻璃産品已經走進大明的千家萬戶,成爲了百姓們生活中的一部分。
畢竟玻璃用品的好處多多,極大的方便了人們的生活。
别的不說,但凡是家境殷實的,誰要是還沒有換上玻璃窗戶,都沒臉見人。
除此之外,玻璃鏡子更是廣有市場。
許多地方的人家,出嫁閨女的時候,嫁妝裏要是少了鏡子, 根本就擡不起頭。
可玻璃的産地卻隻有一個地方。
那就是夏國。
在這樣的情況下, 玻璃根本就不愁銷路。
不管漲價多少,都會有人消費。
這就是夏國回擊鄭氏的武器。
你提升我的關稅, 我就給産品漲價。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最終所有的成本都會轉嫁到福建一地的消費者身上。
平白無故多掏了不少錢,福建各處的怨言肯定甚嚣塵上。
那些消費者不會怪罪夏國,反而會仇恨鄭氏。
此消彼長,人心的争奪上,絕對會影響到最後的勝負。
漲價的商品并不隻是玻璃一種。
棉布、陶瓷、成衣、皮革的價格提升,是全方位的。
而這些還隻是外圍,真正對鄭氏造成沖擊的,還是武器貿易。
“鄭将軍,鑒于鋼鐵原材料價格上漲,從今以後賣給鄭氏的火炮和火槍,全部提價四成。生意難做,還請見諒。”
陳芷接見了鄭芝豹,張口就是壞消息。
鄭芝豹奉命北上,來到松江府準備運輸購買的火器回去。
結果陳芷當場獅子大開口。
每門火炮的價格從原來的四千兩漲到了五千兩,每支火槍的價格漲到了五兩。
除此之外,子彈、火藥的價格同樣大幅度提升。
光是這一下,鄭氏需要多支出的白銀就多了十五萬兩。
饒是鄭氏已經賺了金山銀海, 聽到最新的報價,鄭芝豹都不禁心驚肉跳。
“陳大人,普天之下沒有這麽做買賣的吧?”
陳芷雲淡風輕,還親自給鄭芝豹斟了茶。
“做生意當然要量力而行,你說是吧?”
鄭芝豹臉色陰沉,已經明白了。
夏國的漲價絕對是故意的,就是在報複鄭氏提升過路費一事。
可夏國如果覺着,憑借這點手段就能讓鄭氏屈服,那就大錯特錯了。
“呵呵,買賣不成仁義在,這個價格我鄭氏是無福消受了。不過陳大人請放心,從今以後夏國的過往商船,我鄭氏依舊會好好招待。”
這是威脅嗎?
正是威脅。
你敢給我漲價,我幹脆全都不讓你過了。
這個威脅會吓到夏國嗎?
陳芷的臉色連一分的變化都沒有,仿佛沒有聽出來一樣。
“唉呀,實在是可惜。我們殿下曾說,鄭氏乃是夏國最好的商業夥伴。這次交易不成,絕對不會影響我們彼此的關系。正好荷蘭人那邊一直想要向我們求購火炮,奈何鑄造不易,才沒有答應他們。現如今……倒是不耽擱事。”
話音未落,鄭芝豹的臉色已經同烏雲一樣。
你威脅我,我就不會威脅你了嗎?
上一次料羅灣海戰,你鄭氏靠着我夏國的幫助打赢了荷蘭人。
可是下一次,荷蘭人有了我們夏國的火炮,加上更加堅固而快速的戰船,那勝負可就難料了。
“哈哈哈,好,很好!那就祝夏國生意興隆,大發利市喽。”
鄭芝豹的心底深處,早已血色翻湧。
夏國的做法,已經觸及到了鄭氏的逆鱗。
雙方的關系,正式降到了冰點。
看着鄭氏離去,陳芷的眸子深處才閃過一抹厲色。
大争之世。
既然争鬥不可避免,那就争一個勝負出來吧。
島原半島,愛野。
将近兩個月了,闆倉重昌依舊被堵在這寸步難進。
該死的島原賤民,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竟然憑借着簡陋的武器和盔甲,讓他的軍隊無可奈何。
闆倉重昌已經可以想象的到,那些西部大名肯定躲在暗處,對他極盡譏諷。
而昨天幕府信使的到來,讓闆倉重昌無比驚慌。
德川家光向他傳達了新的命令。
幕府已經任命老中松平信綱爲總大将,并正式下令讓各藩大名派遣軍隊,前來接替他剿滅島原暴亂。
這不單單隻是一個職務的更替,還意味着他已經徹底失去了德川家光的信任。
難道闆倉家的榮光要到此爲止了嗎?
一想到從此家道淪落,榮華富貴盡數遠去,闆倉重昌就十分的不甘心。
松平信綱的到來還需要一段時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假如他能夠在這期間平定了島原暴亂,一定可以挽回在德川家光心中的印象。
想到這些,闆倉重昌發了狠。
“全部進攻,不許後退。否則的話,我将會親自砍下他的腦袋。”
東瀛的武士一聽要被砍頭,全都吓壞了。紛紛鼓起勇氣,向島原義軍發起了前所未有的進攻。
“闆倉重昌終于拿出了全部的家底,時機已到,命令前線的軍隊迅速後撤,但不許混亂。”
袁聖徒終于等到了夢寐以求的良機。
随着他的下令,一直頑強的守在前線的島原義軍紛紛後撤。
這種撤退讓闆倉重昌産生了誤解。
他以爲這是幕府的勝利,剿滅島原的暴亂近在眼前了。
大喜過望的他親自騎上了戰馬,沖在了全軍的最前面。
近了!
更近了!
勝利就在眼前。
被喜悅沖昏了頭腦的闆倉重昌,根本就沒有發現遠處的前方出現了更多的島原義軍。
這些義軍陣型更加完整,而且陣前還擺滿了火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