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夏衛被攻破的消息傳來,讓正在向四川進軍的洪承疇大吃一驚。
他連忙親自返回甯夏衛探查情況。
看到被付之一炬的關城,洪承疇内心的沉重又多了幾分。
果然如同他猜測的那般,梁越越發的不可制了。
“兵憲,屬下探查到那梁越攻破甯夏衛之後,一路率軍向北去了。有人親眼看到,他越過了長城, 去了塞北。”
塞北?
這個情況讓洪承疇不解又憤怒。
冰天雪地的時節踏入茫茫沙海,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而跑去塞北……
難道這樣一個大才之人,不但反抗朝廷,還要投靠異族嗎?
“梁越啊,你可不要昏了頭。留下千古罵名,無顔面見祖宗。”
梁越可不知道, 就在上千裏外的南方,此時正有一個朝廷大官在爲他惋惜。
他現在正高興地享受着勝利的果實。
屠刀之下,還活着的察哈爾蒙古人很從心地就選擇了投降。
蒙古人作戰骁勇不假,但可沒有什麽氣節之說。
今天投降,明天反叛,對于蒙古人來說實乃家常便飯。
誰的拳頭大,誰就是王。
這就是草原上的唯一法則。
既然梁越殺了阿布鼐,那麽奉他爲主也沒有什麽不可。
哪怕他是漢人。
有明一朝,跑到大明去效力的蒙古人很多很多,已經是常态了。
最讓蒙古人痛快投降的就是,梁越并沒有将高過車輪的男子全部殺死。
隻有那些最死硬的人才被處死。
而隻要選擇了投降的,立刻就被歸還了财務和家人。
不但如此,他們還分到了那些死去的人的戰利品。
尤其是阿布鼐的死,讓梁越的斬獲非常豐厚。
他十分大方地拿出了絕大部分,賞賜給了投降的蒙古人。
這些蒙古底層人什麽時候見過如此慷慨的主子?
這不比黃金家族的後裔好多了?
右翼蒙古幸存的人迅速表達了效忠,一下子就讓梁越的軍隊膨脹到了三千多人。
雪停了,徐雅晴又出現了。
她不是一個人。
而是帶來了一個龐大的車隊。
看着馬車上不停卸下的火器, 梁越的眼睛都直了。
“這些東西從何而來?”
徐雅晴頗爲享受他驚訝的樣子。
“我和漠西蒙古搭上了關系,那邊的人有辦法從羅刹人手中買到這些火器, 我就要了一部分過來。怎麽樣, 梁大将軍, 你該怎麽感謝小女子呀?”
“需要我做什麽?”
梁越卻十分冷靜。
他才不會被徐雅晴的美色所迷惑。
這就是一個狐狸精、殺人蜂,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複。
和這個女人,隻能是合作關系,絕對不可以推心置腹。
徐雅晴不爲己甚,也恢複了冷靜。
“要想打回山東、找左夢庚報仇,以你現如今的實力絕無可能。我可以幫你勾連,同漠西蒙古合作,獲得數之不盡的火器。等你将來得了天下,我白蓮教當爲國教。”
對于這個要求,梁越其實早有心理準備。
“一言爲定。”
實則他的内心已經打定主意,一旦将來大局穩定,第一個要下手鏟除的,就是這些裝神弄鬼的邪教。
他對徐雅晴信不過,徐雅晴又何嘗不是如此?
“立字據。”
“好。”
梁越答應的十分痛快,并且當着徐雅晴的面就寫了一封承諾的字據,遞給了對方。
看着徐雅晴心滿意足的樣子,梁越呵呵冷笑。
區區幾個文字又能當得什麽?
隻要将來他大事成功, 别說隻是一份字據。就算是丹書鐵劵, 還不是想撕毀就撕毀?
自然有的是無數人幫他圓融。
梁越這個曾經普普通通的農民, 也在飛速的成長當中。
到了冬季, 任性肆虐的大海終于平靜了下來。
忍耐了好幾個月的商人們趕緊抓住時機,紛紛放船出海,去尋找渴求的财富。
這個時間段,也是鄭氏最忙碌的時候。
過往的商船每年都是這個時候向鄭氏繳納過路費的。
遠遠的一艘,挂着夏國和鄭氏的旗幟的商船漸漸靠近。待看到鄭氏戰船上搖動的旗子,便慢慢停了下來。
鄭氏的船靠了過去,兩邊緊緊貼在了一起。
夏國商人笑容滿面,而且十分積極。
“不勞将軍費心,今年的過路費早已備好,還請查驗。”
他拍拍手,船上的夥計連忙擡出來一個個的箱子,就在甲闆上一一打開,燦燦生輝的銀子格外奪目。
可是看到這一幕,鄭氏的人卻依舊皮笑肉不笑。
“呵呵,好叫老哥得知,從今年開始,規矩改了。”
夏國的商人敏銳的感覺到一絲不妙。
“不知是何說法?”
鄭氏的人十分霸道。
“從今年開始,過路費兩千五百兩。”
話音未落,夏國的船上便沸騰一片。
那夏國商人格外不滿。
“好端端的,爲何漲了這麽多?咱們都是腦袋别在褲腰帶上,風裏來雨裏去,好不容易賺點辛苦錢。這一下子多了五百兩,一年的生意都白做了。”
鄭氏的人隻是冷笑不語,絲毫沒有通融的意思。
夏國的商人唠叨了半天,咬咬牙從袖子裏順出一根小金魚,想要塞到鄭氏的管事手中。
“老哥,大家夥做點買賣着實辛苦。還請勞煩同一官說說,給大家夥留口飯吃。”
鄭氏的管事卻不接,相反語氣愈發不善。
“鄭氏的話什麽時候說改就改了?從今以後,打從這裏過,就是這個規矩,少一個銅闆都不行。”
眼瞅着鄭氏的人虎視眈眈,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刀動槍的意圖,夏國的商人冷汗涔涔。
“可……可兄弟我所帶銀錢有限,實在是不夠啊!”
鄭氏的管事愈發逼迫。
“錢不夠沒有關系,拿你船上的貨來抵。”
聽到居然要明搶,夏國的商人也有些怒了。
“既然如此,咱們這就返航。後續如何,再做商量吧。”
他想要走,鄭氏的人卻堵了個結結實實。
“爲了保護這邊海域安甯,大家夥吃了多少苦頭?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把我鄭氏當什麽了?”
夏國的商人臉色陰沉如墨,終于明白這是出了大變故。
大勢之下,他一個小小的商人連螞蚱都不如。
這種時候他隻能收起怒氣,乖乖的站在一旁,眼睜睜的看着鄭氏的人将船上的貨物搬走了不少。
一直到補足了過路費,鄭氏的人才揚長而去。
“東家,咋辦?咱們的貨運到巴達維亞沒法交差呀。”
說好的貨物憑空少了很多,這等于是違約了。
那商人卻猛地跺腳。
“都這樣了,還去什麽巴達維亞啊?立刻掉頭,回松江府,把這件事禀告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