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宛如神兵降世、鬼神辟易,可當百萬之兵。”
釜山的會堂裏,左夢庚對金尚憲所寫的檄文贊歎不已。
在座諸人也紛紛傳頌,人人振奮,士氣高昂。
“不敢當殿下誇贊,此乃下國屬臣應爲之事。”
面對左夢庚,金尚憲的情緒很複雜。
實在是這位人傑太年輕了,還沒有他的兒子大呢。
可是如今卻已經占據了中華半數之地,麾下虎贲之師更是所向披靡。
不但左夢庚年輕,夏國的人都很年輕。
和這些朝氣蓬勃的人相比起來,金尚憲隻感覺自己垂垂老矣,渾身無力。
可是一想到朝鮮有救了,他的心緒又雀躍起來。
“如今諸位跳出囹圄、境界攀升,相信在你們的努力下,朝鮮必定能夠迎來新生。”
金尚憲、沈器遠等人連忙謙詞。
“朝鮮之浴火重生,全賴上國拯救。今後我等惟殿下馬首是瞻,戮力用命,不敢推辭。”
既然左夢庚到了,自然而然的就成爲了所有人的領袖。
夏軍上下也好,朝鮮上下也罷,都得聽他的。
畢竟他可是上國之主,按照禮制,即便朝鮮國主在他的面前也要自降半等。
這就是左夢庚爲何要親自趕到釜山的原因。
如果他不來,金尚憲、沈器遠等朝鮮官員肯定會和夏軍多有摩擦,諸事不諧。萬一矛盾鬧得不可開交,可能會影響整體的戰局。
而他來了,就是定海神針,立刻讓所有的矛盾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金先生、沈先生顧全大局,令人敬佩。既如此,本王便總領大局。醜話說在前面,從此以後不管任何人,膽敢違抗命令,必定軍法從事。”
衆人紛紛站起,轟然稱是,神情肅然。
這代表着從這一刻起,在釜山的所有人擰成了一股繩。
拿到了主導權,左夢庚開始進行布置。
“白奇,你負責統帥所有軍隊,執掌釜山防禦作戰。所有軍隊都要聽從你的命令,如有違反,無需上報,自行處置。”
白小七高興壞了。
“請殿下放心,釜山萬無一失。”
現如今在釜山的軍隊,除了夏軍第四師及兩個民兵團之外,還有朝鮮義軍,跟随金尚憲等人而來的朝鮮軍隊,大約有一萬多人。
這個兵力數量,不求進攻、隻求防守的話,是綽綽有餘的。
在座的一些朝鮮将領偷偷打量着白小七,将這位主帥的樣子牢牢的記在了心目之中。
這個人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内就能夠決定他們的生死,可不敢得罪了。
軍事上安排完畢,接下來就是政治上。
“釜山将會是我們的長期根據地,朝鮮原有的政體已經不符合實際情況。爲了維持釜山的穩定,需要組建強有力的政府。”
左夢庚的說辭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
如今釜山的人口可謂是暴漲。
除了本地人之外,還有大量的慶尚道、全羅道、忠清道甚至包括漢陽的一些百姓都遷徙了過來,早已将整個釜山擠的滿滿當當。
這麽多人口如果處理不當,将會釀成大禍。
左夢庚開始點将。
“王相,就請你主持大局,務必要保證釜山的安定。”
王昀拱拱手。
“交給下官了。”
左夢庚又看向金尚憲和沈器遠。
“金先生和沈先生乃是能臣,而且熟悉地方,可同王相一起組成最高行政機構,暫時統管釜山大小民政事務。”
對于這個安排,金尚憲和沈器遠都沒有異議。
雖然他倆曾經都是朝鮮的高官,可再高又怎麽能高得過王昀?
王昀可是夏國内閣的成員,實打實的副首相,肯定要在他二人之上。
左夢庚對釜山的情況十分關心。
“現如今湧入了大量的人口,你們将如何安排?”
金尚憲想了想。
“此時正是寒冬,百姓們如果沒有居所的話,隻怕熬不過去。蓋房已經來不及了,爲今之計,隻有将這些百姓盡量疏散,讓他們同當地人混居。無論如何,熬過這個冬天再說。”
對于他的提議,左夢庚并不是很認同。
“當地百姓的情況我已經親眼看過了,他們連自我生存都成問題。再将這些外地來的百姓接入家中,肯定會加重負擔。到了那時,反而局面更壞。”
朝鮮中官員面面相觑,沒想到左夢庚連這個都在乎。
鄭蘊思來想去,也不知道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殿下,不知您聖意如何?”
左夢庚當然是早就有想法了,不過還是擺出了禮賢下士的态度。
“本王有一些拙見,也許同朝鮮的風氣不符,究竟成否,還請大家參考。”
他擡手指了指腳下漂亮而廣闊的院落,說道:“本王看過,在釜山尚有許多這樣的豪宅大院。如果将其中的房屋空出來,用來安置百姓的話,是否可以解決更多人居住的問題?”
此言一出,朝鮮衆人紛紛驚愕不已。
沈器遠猶豫再三。
“殿下,這些房屋全都是兩班、士大夫們的居所,自來不是下等賤民可以窺觑之所。倘若混住的話,就怕愚昧無知的賤民沖撞了貴人。再者殿下駕臨,臣等理應爲上國大人們準備最好的居所,因此絕不可讓于賤民。”
左夢庚的臉色難看起來。
“既然你等的眼中,普通百姓都是賤民,又爲何在乎他們是不是被滿清擄走,爲奴爲婢呢?反正都是賤民,在何處又有什麽區别?”
這緻命的一問,令朝鮮衆人全都啞口無言。
也許他們也都沒有想明白,他們的所作所爲到底是爲了什麽。
左夢庚又指了指自己。
“本王孑然一身,睡覺亦不過三尺之地,可住不了這麽多的房子。爾等以本王的名義拒絕平民百姓的安置,究竟是爲本王着想,還是在壞本王的名聲?”
這一下金尚憲等人全都吓壞了,紛紛想要撲倒在地。可是又突然想到今日會見之前,夏國的官員曾經嚴厲警告過,絕對不允許行跪拜之禮。
衆人坐在椅子上扭來扭去,惶惶不安。
可是再想到曾經勸谏過君王要體察民意、撫恤民情,爲此甚至多次受到君王的懲罰。
現在真的有爲民着想的君王出現了,難道不應該是天大的幸事?
(本章完)